39.苗頭

接下來的事情便如同所有的宴請一般了, 等流程結束,慕靈和慕柔沒有多待,由慕老爺帶着打道回府。因爲偷聽了榮二夫人和慕老爺的對話, 見到慕老爺的時候, 慕靈多看了慕老爺一眼, 發現他神色比往常要嚴肅了不少, 慕靈心裡一慌, 等一回慕家,慕靈藉着要去看慕燁霖的由頭,急忙去了黎星院。

正巧, 慕燁霖剛睡醒,慕靈便將在榮家的事情都跟慕燁霖講了一遍, 慕靈這邊剛剛將事情講完, 一直在一旁候着的衛東也有事要報。

慕靈覺得奇怪, 衛東很少會當着她的面說一些事情的,如果開口, 這件事一般都跟她有關。如此,慕靈便問:“怎麼回事?”

衛東微頷首,答:“回姑娘的話,今日,姑娘去榮家之後, 顧氏那邊派人請了大夫。”

“請了大夫?”慕靈神情微肅, 問:“怎麼回事?是誰病了?”

衛東搖了搖頭, “流芳齋那邊的口風都比較緊, 我打聽到的是顧氏身邊那個張嬤嬤病了, 但是,據我推測, 應該不是張嬤嬤病了那麼簡單。”

“請的是誰?”慕燁霖皺眉問。

“是一直爲顧氏調理的那個李大夫。”

“你今日看那個張嬤嬤,她可還好?”慕燁霖這話問的是衛東,但衛東今日還真沒注意那個張嬤嬤,平常知無不言的衛東今日突然間沒了話答,倒是讓問話的慕燁霖愣了一愣。想到這幾天衛東都在爲自己的事情忙碌,慕燁霖便理解了衛東這一時的疏忽,倒是一旁的慕靈開口道:“我今日出門的時候看到了張嬤嬤,她那時跟在顧氏的身邊,沒看出有什麼問題啊?而且……”慕靈仔細想了想,道:“以前就算張嬤嬤病了,也沒見顧氏叫李大夫過來給張嬤嬤看啊,這次怎麼就叫上李大夫了?”

“的確,”慕燁霖點頭道:“張嬤嬤雖然是顧氏的心腹,但顧氏還不是那種會找給自己看病的大夫給一個下人看病的主子。這次請了李大夫,又弄得神神秘秘,一定是顧氏那有問題。”慕燁霖說得斬釘截鐵,看着衛東道:“你這段時間盯顧氏那邊盯緊一些。”說着,又轉頭看着慕靈,看到慕靈眼中閃着躍躍欲試的光芒,慕燁霖沒來由的肚子一痛,緊接着就皺起了眉。

慕靈被慕燁霖這個樣子嚇了一跳,忙起身扶住慕燁霖關切問:“哥哥這是怎麼了?可又是腹痛?”

慕燁霖搖了搖頭,擡起一隻手象徵性地在慕靈面前點了幾下,道:“我不管你心裡有什麼主意,在衛東還沒有給確切消息之前,你都不要有什麼動作,知道嗎?”

慕靈一窒,她剛剛還想說等會去流芳齋那邊看看的,怎麼這麼快就被慕燁霖了看出來了,知道慕燁霖是怕自己過去了惹出什麼禍端來,但是,就這樣什麼都不做的去等消息,慕靈她自己也坐不住啊!而且,顧氏原本就是虎狼,她怎麼可以允許自己在顧氏可能有所動作的時候卻什麼都不做呢?

慕靈可憐兮兮的望了慕燁霖一眼,其中的意味不明而喻。

慕燁霖微微一嘆,摸了摸慕靈的腦袋,笑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這個凡事都不走心的靈兒怎麼變成一個張牙舞爪的戰士了呢?顧氏那邊有動作,咱們也不會坐以待斃。但是,我不希望你在這樣的關頭過去,要是不小心招惹到禍事怎麼辦呢?這種時候還是讓我先探清楚,你說怎麼樣?”

慕靈咬了咬脣,卻覺得哥哥這個安排挑不出錯處。

看慕靈還在猶豫,慕燁霖看了衛東一眼,衛東得了指令,忙道:“請大姑娘放心,奴才這就去將這件事查明。”說完,衛東便起身告退。

看着衛東離開,慕燁霖拉住慕靈的手,道:“衛東的能力你放心,這件事在明早前就應該會有個結果,你放心交給他去查就好。”

“可是……”慕靈還是想說,自己去流芳齋看一眼,不簡單快捷方便嗎?

“你呀!”猜出了慕靈心中所想,慕燁霖無奈的笑了笑,道:“有時候就是太心急,你今天要是過去了,不就白白讓顧氏多一層警惕之心嗎?”

慕燁霖剩下的話還沒說出口,慕靈已經瞭然,一臉大悟的樣子,讚歎道:“哥哥真是聰明!你的意思就是讓顧氏以爲她瞞住我們了,其實,我們都看在眼裡,是不是這個意思?”

慕燁霖笑着點了點頭。

慕靈眼中閃着興奮的光芒,站起來道:“剛剛還真的是我考慮不周,如此一想,還好我和哥哥是同一陣營的,不然,若是我有哥哥這樣的一個對手,不是要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中?”

慕燁霖被慕靈說得一愣,緊接着便啞然失笑,低低道了一句,“傻瓜!”

“嗯?”慕靈沒有聽清楚,忙靠近問了一句,“哥哥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慕燁霖笑着打趣道:“還好現在長進了,不然,就算是兩個我,也攔不住你那份傻勁。”

慕燁霖的話讓慕靈一呆,這到底是誇她呢,還是損她呢?她還真聽不出來。看慕燁霖眼中隱隱的笑意,慕靈也懶得去算清楚這些,便笑道:“所以你要感謝我,不然,非把你忙得焦頭爛額不可!”

“是是是,感謝,感謝。”慕燁霖輕笑,卻突然想起還有一份文書沒有看。慕燁霖想了想,微笑道:“靈兒,我的書童被咱們派去查東西了,現在我要看一份公文,我身邊沒個人研墨,你說……”

“我來,我來。”慕靈滿臉笑意,躍躍欲試,因爲慕燁霖身體還虛着,慕靈特地搬來小几放在chuang上,爲他鋪好筆墨紙硯,依言放好要看的公文,在一旁端茶送水,伺候得無微不至。

而顧氏這邊,與黎星院的氣氛卻大不相同。顧氏一個人坐在chuang上,身邊站着的是自己最信任的乳孃張嬤嬤,其餘的下人早早的就被打發了出去。張嬤嬤手上拿着那李大夫留下的方子,焦急異常。

看顧氏許久沒有說話,張嬤嬤哦輕輕喚了一聲,“太太……”

顧氏沒有擡頭,也沒有應,只是自顧自的道了一句,“我今年就要三十七了啊……”

張嬤嬤面上一慌,忙笑道:“太太這是說得哪裡話?太太還年輕着呢?”

“你說,這李大夫會不會診錯了?”顧氏摸了摸肚子,輕聲道。

“這……”張嬤嬤犯難了,只好試探道:“要不……老奴再請一個大夫來看看?”

“不行!”顧氏的神色突然變得狠戾,“這李大夫是一直跟咱們合作的,口風緊得很,再找一個人來,難免他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

“那……”

顧氏按了按額頭,嘆了口氣,道:“不是我不信李大夫……是……我都這麼大的年歲了……怎麼還會有孕?”

張嬤嬤忙笑道:“這是太太福澤深厚,老天眷顧!”

“我聽說……”顧氏的臉色少有的慌張,“不少像我這般年歲的女人生孩子都可能去了一條命……或者這孩子根本就保不住!”

張嬤嬤被嚇了一跳,忙道:“太太這是什麼話?我村裡的那麼多婦人四十多還生大胖小子呢!太太您這是福!”

“福福福!”顧氏說得有些咬牙。“這種時候,我要是有孕,不就便宜了辛冬兒那個狐媚子嗎?還有,現在慕靈也大了,我這身子一重,她不名正言順的拿走管家的權利嗎?這件事情我絕對不允許!”

“那太太的意思是?”

顧氏看了張嬤嬤一眼,道:“你去把柔姐兒叫來,現在不是她喜歡不喜歡的問題了,管家這件事我一定不能讓慕靈拿了下來!”

“那……太太的意思?”

“先將我有孕這件事瞞着,等解決了慕靈再說。”顧氏的眼中帶了幾分狠戾,“不管怎樣,這慕靈,我是一定不會讓她在這慕家呆長久的!不過,這件事情我們要細細謀劃。先將柔姐兒叫到我身邊來,我要做些安排。”

慕柔還沒將今日去榮家的那身衣裙換下來,便聽到顧氏那邊來人喚她過去,慕柔想着今天宴上發生的事情還沒有跟顧氏說,便興高采烈地帶着丫鬟來了流芳齋。剛進臥室,看到顧氏躺在chuang上,慕柔的呼吸一窒。

“太太這是怎麼了?”

“柔姐兒,我的柔姐兒!你來了!”說着,顧氏就要起身去抱慕柔,卻軟了好幾次,等慕柔撲到了身邊,顧氏才藉着慕柔的手,從chuang上做了起來。

慕柔心疼地看着顧氏,問:“太太這是怎麼了?病了?這麼這般沒力氣?”

面對慕柔的詢問,顧氏不說話,倒是一旁的張嬤嬤笑道:“柔姐兒,太太這不是病,是您要添一個弟弟或妹妹了!”

慕柔先是一愣,緊接着便興奮道:“真的?可告訴爹爹了?我這就去告訴爹爹!”

“柔兒你慢着!”顧氏一把拉住慕柔,帶着些許懇求,又帶了些許嚴肅,看着慕柔道:“你要是這般說出去了,你這個弟弟或者妹妹就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