恵始提出的法子是“換命”。
正如寇謙之曾經想過的是將陽氣引導到拓跋燾身上一般,佛門想的法子正好相反,他們是想爲賀穆蘭“續命”。
涅槃師有一門秘術,可以用一個人的性命給另一個人續命,替人續命之人需得自願,而且佛法越深,修爲越高,續命的時間越長。
只要賀穆蘭答應恵始的條件,恵始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爲賀穆蘭續命,雖然他不知道爲什麼賀穆蘭情願死都不願意學男女雙修之術,但他也想過也許賀穆蘭不能人道或者練的是童子功之類的事情,所以才提出此法。
恵始在涅槃師裡地位應該不低,連曇芸都執着弟子禮,他願意犧牲性命救下賀穆蘭,無非就是想讓她爲佛門牽線搭橋,就如寇謙之搭上了崔浩那般,進而影響到拓跋燾的決定。
一個像他這樣登上從微寒登上高位的人,一定不想死,所以,他的提議一定會被……
“在下告辭了!”
賀穆蘭對着恵始點了點頭,伸手把慈心大師往自己的方向一拉,便強制性的把他帶離了恵始身邊。
她怕他們會拿慈心做人質。
這樣的發展讓一屋子僧人全部愣住了,尤其是恵始,臉色變得極爲難看,要不是他下半身不知道爲什麼不能動,恐怕已經站了起來。
“我們只是要施主的一個保證而已,就連這個施主都不願意?!”恵始的表情像是看着一個瘋子,“你說不定連今年都熬不過去!”
慈心被賀穆蘭提在手裡,扭動幾下後扭不開,也只能苦笑着隨她去了。賀穆蘭給衆人打了個手勢要撤,那動作和表情無異於把輪迴寺當做了什麼龍潭虎穴一般。
“我不會和暗算過我的人在一起合作。更何況,你真的就能代表佛門嗎?”賀穆蘭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就如你們想和陛下對話一樣,你們若要和別人交易什麼,至少要有個統一的聲音吧?你已經是佛門的領頭之人了嗎?”
就他,還代表佛門?
可笑!
“放肆!”
“不可對恵始大師無理!”
這一句也許戳到了這些僧人的痛處,所有人都斥責了起來。賀穆蘭可不怕這些人,手中拉着慈心大師,一步一步退到入口處,帶着衆人離開了禪房。
她擔心此處留有機關,所以蠻古一個唿哨之後,寺外五百虎賁軍衝入廟內接應他們,不過片刻的功夫,兩方就彙集在一起,一路頭也不回的往天梯山下去。
就在他們奔出廟門之後,還能聽到曇芸在遠處發出的叫聲:“你們會回來的!世上只有我師父能救你!若你們改變了主意,隨便去哪個寺廟送封信就行!”
言語之中,竟似篤定無比。
這一羣人下了山,直走了半路發現沒人跟來,總算鬆了口氣。
陳節見慈心大師還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忍不住埋怨:“大師爲何好生生把將軍的事情說給這些生人聽!若是他傳出去,到處說我們家將軍快死了,那真是大亂了!”
慈心疑惑地看了看衆人:“你們爲何這般提防恵始大師?他不過是個大和尚而已。花將軍身爲虎賁軍的統帥,還怕一個小小的僧人嗎?”
“他是天王一派的人。在秀安埋伏差點殺了我,又讓我陷入幻境裡的,就是他身後那個叫曇芸的弟子。”
賀穆蘭面色難看。
“你也聽到他後面說的話了,他想去魏國傳佛,想要接近陛下,希望我能牽線搭橋,但我不會將這樣居心叵測、不擇手段的人送到陛下身邊去的。”
慈心聽到這裡,了悟的點了點頭。
“原來是如此,可你說的不對,天王派的人早就已經到了陛下身邊了……”
他指了指東邊。
“那位曇無讖大師,不就已經在平城了嗎?”
“什麼!”
“你說曇無讖大師和他們是一夥的?”
“慈心大師的意思,曇無讖是故意去宮中救我好結識陛下的?”
“阿彌陀佛,貧僧只是個野僧,哪裡知道那麼多事情。”慈心大師立刻一改剛纔睿智的形象,合十裝傻,“我只是隨便說說。”
唯有賀穆蘭表情沉重,越想越是後怕。
曇無讖明面上是得罪了沮渠牧犍,所以不得不留在魏國避難,可他就真的怕回去會出事嗎?沮渠蒙遜尚且對他服服帖帖,封他爲“國師”,怎麼會因爲他一時咒術失敗、救了自己就真的殺他?
只有到了北涼,才能明白佛門的力量有多大。這裡的佛寺甚至比客店還多,據說敦煌的佛窟成百上千,描金流彩的壁畫不計其數。隨便進入一座寺廟,那黃銅的佛像都能閃瞎人的眼睛。
在這個時代,純銅被稱爲“紫金”,是可以做錢的!
更別說佛寺裡有許多壯年的僧人,這些僧人都體格健壯,有些還會武。一旦真的要動用起來,便是數量龐大的僧兵。
北涼的富豪官吏都供養佛寺,信徒衆多,物資源源不斷,僧人甚至可以隨意出入這些官員家的府邸……
北涼真正勢大的不是王室,而是這些寺廟纔是。
而在魏國,曇無讖顯然得不到這樣的待遇,佛門也沒有這樣的土壤,那曇無讖留下來是爲了什麼?
真的是爲了翻譯經卷嗎?
“將軍,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那羅渾有些不安地問她,“是不是哪裡有什麼不妥?”
“我們要儘快回平城去。”賀穆蘭自言自語,“這裡不能再待了,北涼內部的爭鬥是我們不能管也管不了的,現在要做的是趁早返回平城。”
慈心大師知道是自己的一句話影響了賀穆蘭,不過卻絲毫沒有發表言論的意思,只是笑呵呵地點了點頭。
“如此甚好,我也甚是想念我那幾個徒兒了。”
賀穆蘭帶着一干人等有驚無險的離開了天梯山,回到了使館。有些人已經得到消息賀穆蘭去了天梯山,卻不知道她去做什麼,等到她帶着慈心大師回來,猜測的人更多,首先不安的就是宮中的沮渠蒙遜。
“他們去天梯山了!去做什麼!”沮渠蒙遜咆哮着拍着案几:“不是叫你們去找鄭宗和蓋吳嗎?什麼消息都沒有?”
“陛下,鄭宗說花木蘭和孟玉龍是密談,他地位低微,確實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蓋吳說他會幫我們打探打探,但也要時間……”
那心腹害怕地低着頭。
“天梯山也是,您也知道,從山腳開始就有無數知客僧控制着道路,想偷溜上去根本不可能,更別說聽到他們說什麼了。”
“我們在佛門的人怎麼說?毗伽師也沒什麼消息嗎?”沮渠蒙遜皺起眉頭,吐出一個人的名字。
毗伽師就是二王妃出家後的法名。由於她是盧水胡的貴族出身,又有王妃這樣的身份,出家後迅速就被佛門接納了,而且在姑臧的淨水庵裡修行,極少入宮。
不過要是有什麼消息,她也經常傳回宮中,也經常回宮探望孟王后和昔日伺候的宮人,算是遊走在僧俗兩界的特殊人士。
“毗伽師大師說,似乎是因爲佛門扣了花木蘭身邊的一個和尚,想要要挾什麼,結果花木蘭帶了一羣虎賁軍打上門去,把那和尚救出來了。”
那心腹也是頭疼。
“可她說的也很模糊,只說大部分都是她的猜測。”
‘我遲遲不改漢製爲天王制,這些人終於按耐不住,想要把我當成棄子了嗎?’沮渠蒙遜心中煩躁,‘我還以爲牧犍能穩住他們幾年,眼看着牧健一出事,他們迫不及待的就把他丟開了,一定是還有後着……’
‘他們和誰早就結盟了?王后?魏國?’
沮渠蒙遜越想越心驚。
‘他們如果轉而支持菩提,那下一步就是……’
他會成爲絆腳石。
只有他死了,下任涼王纔會繼位。
沮渠蒙遜臉色一下子刷白,看着身邊每一個人都像是心懷不軌,那可怕的眼神直看得身邊的心腹和侍衛們心頭亂跳,恨不得趕緊逃跑纔好。
“命宰相入宮,送嫁的事情,必須儘快了!”
必須在他懷疑的事情發生之前,把興平送到魏國去!
“什麼?源破羌私自去了敦煌?”
一回到使館的賀穆蘭聽到通報後簡直要罵出聲了。
“他去敦煌幹嗎?帶了多少人?”
“只帶了親衛,說是有人臨死前對他拖孤,所以他要去敦煌一趟,安置故人的後人。”
劉震露出無奈的表情:“我和他說過這樣不好,可惜他好像已經忍耐了很久了,今日將軍不在使館,他就離開了姑臧。”
“涼王的人一直在使館裡,他一出去的事肯定馬上就發現了!要是涼王對他有什麼不軌,說不定路上就要出事。”
賀穆蘭看了眼陳節,“你馬上出城去追……”
“不會有事的。”劉震制止了賀穆蘭的命令。“源將軍有所分寸,他一出姑臧,就會去找鮮卑舊部的人送他去敦煌。我相信他去敦煌一定不僅僅爲了故人的託孤,將軍現在應該做的是隱瞞他的去向。”
北涼比魏國還小,所以劉震並不是很擔心。
“來去都騎馬換乘的話,也不過就是半個月的功夫而已。就算我們已經啓程,送嫁的隊伍不會太快,源將軍一定追的到我們。”
劉震是白鷺官,恐怕還肩負着替源破羌向京中傳話的秘密,他既然阻止了賀穆蘭繼續詢問,那一定是有足夠的理由。
賀穆蘭向來不是個多事的人,也對拓跋燾絕對信任,她認爲拓跋燾沒有讓白鷺官告訴她真相一定是另有原因,可能是爲了保護源破羌,也有可能是爲了保護她,既然是如此,她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劉震見賀穆蘭沒有繼續追問也鬆了一口氣,自李順的事情發生後,這位白鷺官也開始懷疑賀穆蘭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要是她真的追究起源破羌暫時離團之事,還真是個難解釋的問題。
好在她淡淡的就揭過了。
賀穆蘭造訪天梯山的事情顯然改變了北涼的某種局面,但是對於這些發生在北涼宮廷中的明爭暗鬥,賀穆蘭不想管也管不着,孟王后後來派出好幾次人前來示好,賀穆蘭都給推推搡搡的敷衍過去了,反倒天天帶着身邊的一干人等在姑臧城亂逛。
看起來像是逛着集市,實際上是觀察城牆的高度、厚度、防衛程度,已經城中百姓的生活情況。
即使孟王后承諾了菩提日後會退王改州,但這些只是口頭上的約定,魏國使臣們都對此不會完全相信,他們不會忘了自己來涼國是爲了什麼,調查當地的情況就成了第一要務。
北涼的官員們也造訪的越來越頻繁,其中有些不乏是對北涼的未來不看好,想要提早套個交情,好日後歸順魏國後還能抱住官位的。
這樣的人甚至不在少數。
民間倒是對興平公主和親滿是感激,很多人都認爲只要興平公主一嫁過去,魏國就不會打來,對於魏國的使臣們都很客氣,賀穆蘭出去逛集市甚至還會被人送東西、打招呼,有人隔着遠遠的都會行禮。
這讓知道涼國遲早會變成北魏疆土的賀穆蘭心中頗有些複雜。
就這樣沒過幾天,宮中北涼王沮渠蒙遜派人來傳話,說是北涼一切都已準備完了,送嫁的隊伍和嫁妝都已經準備好,隨時都可以出發。
賀穆蘭領着官員進宮商議了一番日期之後,定爲三天後回京,興平公主隨行人員一千,大多是馬伕、宮人等奴僕,北涼名馬兩千匹,一路的糧草和用度都是涼國提供,直到進入魏境爲止。
這些細節的東西自有使團的人商議,耐人尋味的是大概這次涼國送嫁的將軍是沮渠牧健,所以他十分積極的參與到使團商議的事情中來,很多事情都分析的有條有理,在他身體不孱弱態度也沒那麼討人厭的時候,確實表現出一地太守該有的風度和能力。
比起共事的是個豬隊友,哪怕此人和使團有些過節,如果世子之位一立,使團裡諸人也不會伸手去打笑臉人。
“沮渠牧犍好韌性,好手段。”袁放嘆着氣說,“倫常敗壞似乎在北涼算不上特別讓人唾棄的罪行,沒有幾天的功夫,涼國哪些送嫁的官員們都紛紛以他馬首是瞻,這樣的本事,若真讓他當了涼王,大魏確實被動。”
“這些不是我們該管的問題。”賀穆蘭無所謂地說道:“他沒了世子之位,又被困在平城,到了平城,自有厲害的人防他。”
崔浩、古弼無一不是人精,就連素和君的手段也不必沮渠牧犍差,大魏人才濟濟,他要真進了平城,想回去就難了。
正是因爲這樣的原因,賀穆蘭完全不懼沮渠牧犍。他打也打不過自己,送嫁的人數也沒有賀穆蘭和盧水胡人加起來多,最多路上使些小絆子。
“將軍,長明宮送信,涼王和王后在宮中設宴,宴請使團成員和送嫁的北涼官員……”
鄭宗從外面進來,身後跟着一個北涼宮人。
賀穆蘭接過信函一看,點了點。
“我知道了,我們明早會過去。”
宴是午宴,大概是爲了在出發前讓兩國使臣熟悉,順便讓興平公主出來給使臣們看看真面目,省的最後掉包換個假貨。
歷來和親最後要出行前都是這麼做的,賀穆蘭也不奇怪,商議好了明日使臣赴宴的時間,那宮人表示明日會有人來迎接,就帶着賀穆蘭的回信回了宮。
就在賀穆蘭回話的這天下午,從敦煌來的李敬愛入了長明宮中。
“李阿姊,你別這樣的表情,看着我也怪難受的。”興平公主看着一臉平靜的李敬愛,心中頗爲懊悔。
早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就不召她進宮了。
也怪三哥定力太差,那天晚上東宮都死了一個人了,後來還去找大王妃,她就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爲了大王妃,多少男人簡直是神魂顛倒,一點理智都沒有了。
“你莫擔心我,我無事。”李敬愛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倒是你,千里迢迢去人生地不熟的魏國爲妃,萬事要多加小心纔是。”
如果是之前的興平,恐怕對這樣的勸說毫無所動,對她來說,北魏的宮廷和北涼的宮廷都是戰場,只不過一個敵人是男人,一個敵人是女人罷了。
然而如今她似乎是有孕,偏偏又不能召太醫來看,否則父王會讓她“暴斃”在宮中遮醜,她爲了自己的性命,只能一邊掩飾一邊想法子自救,早已經是心力交瘁。
聽到李敬愛的話,興平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聽到阿姊的話,我也不知心裡爲什麼就這麼酸。去魏國的路途這麼長,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的到了平城。”
李敬愛被興平一說,開始回想起國破家亡之時,她隨着母親和家人被壓到姑臧來的事情。
那時候,她也是覺得前路漫漫,一下子覺得趕快到了一死纔好,一下子又覺得最好永遠不到,就這麼一直走一直走也不錯。
這麼一想,李敬愛竟也傷感起來。
好在她是個十分成熟的婦人,只是傷感了片刻立刻就收拾起情緒,對着興平公主說道:“萬事多和你三哥商量,他總是爲你好的。魏國的使臣也不可怠慢,你在平城會得到多高的份位,就要看這些使臣對你的評價,以及你自己的做派。你往日多有輕浮,從出使開始,必須要收斂起來,一點都不能讓人發覺。”
顯然李敬愛知道興平是個什麼樣子的性子,格外提醒她其中的深淺。
興平聞言臉紅:“正是要阿姊教我這些道理。”
李敬愛憐惜她以弱女子之身肩負起國家的重擔,開始一點點細細的告訴她爲妻之道,如何在後宮裡以嬪妃之身生存,如何和異國人相處云云。
“你會鮮卑話和漢話,這已經很好了。許多和親的公主連語言都不通,那才叫生死不知。你長得太過美豔,除了面見君王的時候,最好遮掩遮掩……”
李敬愛頓了頓,繼續說道。
“最重要的是,要討好丈夫的歡心。那位陛下喜歡什麼,喜愛什麼樣的女子,纔是你該明白的重中之重。你長得這麼美貌,若是那位陛下對你態度和緩,你可以直接問他,這也是夫妻相處之道。”
興平頻頻點頭,心中卻苦澀不已。
如果她肚子裡真的有了孩子,先別說她在路上會不會流產,哪怕真的平安到了平城,恐怕也嫁不了拓跋燾了。
到達平城要幾個月……
她的肚子真的撐得住嗎?
“你怎麼了?”李敬愛看她額上突然冒了汗,遞上帕子替她擦了擦,“不用緊張,你是去做妃嬪的,說不得日後登上後位都有可能,又不是去做宮婢犯婦之流,何必露出如此懼色。”
她低下聲音,頓了頓。
“我大兄昔年曾經出使過魏國,據說當年那位太子殿下,甚是英武。”
在她還是少女時,也愛打聽諸國之中這些太子國主的消息。
那段時光,終還是一去不復返了。
興平真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她這麼多年荒誕都沒事,偏偏要出嫁前出了事,大師們給她的藥她一直都在用,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總不能藥壞了吧?
“還有,五石散你還在服嗎?”
李敬愛看着她妙曼的身材,再看看她紅潤的神色和寬袍大袖的打扮,微微嘆了口氣。
“你再若要服,最好避着衆人。魏帝的父親死於五石散是諸國都知道的事情,我恐怕他不會喜歡人用這個。”
“你說什麼?”
這件事養在後宮的興平還真是不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那邊不給人用五石散?不是說漢人許多士大夫都用嗎?魏國有那麼多的漢臣!”
“你聽誰說的?”
李敬愛錯愕,“雖說自晉時起五石散風行,但因爲前朝之事,許多魏人已經不敢再冒着被魏帝罷免的危險用這種東西了。王后沒有告訴過你……”
這種教導的事情都應該是王后……
“是我自作自受。王后警告過我的。”
興平這時候才知道孟王后那時失望地拂袖而去是爲了什麼,忍不住自言自語。“不過即使她警告過我,我又怎麼會聽她的……我一直把她當成兇狠的外人,根本聽不見去她的話……”
李敬愛見到興平如此低落,一時也是無話。
兩人端坐許久後,還是興平公主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總歸就是這麼些事。我和親是爲了兩國交好,總不會因爲這個就殺了我吧。”
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這東西一吸就不能停下,她原本還以爲魏國五石散常見的很,對此毫不擔心,如今聽來,等到了魏國,她恐怕就要頻頻失態了!
真是見鬼!
饒是李敬愛再怎麼沉穩,遇見這樣的王室也沒辦法。她和興平相熟時她還沒嫁給沮渠牧犍,也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交情,不可能交淺言深。
但她總覺得興平本性不壞,還是希望她能平安喜樂,希望魏廷的嚴肅能改掉她那些壞的習氣,好好的做拓跋燾的妃子。
她出身不低,陪嫁的財物又價值連城,魏國於情於理都不會薄待她。
兩人正在說話間,孟王后突然派人下了懿旨,命令興平公主和三王妃李敬愛明日陪她出席午宴,共商送嫁之事。
這便是“驗貨”了。
兩人都心知肚明,興平臉色寡淡的送回了宮人,李敬愛卻摸了摸她的臉龐,沉聲說道:“明日我給你好好打扮,一定要看傻了那些魏國人才可以。一旦你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路上的日子也好過些。”
興平點了點,心中想着的卻是其他的事情。
那位虎威將軍花木蘭……
看起來像是個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