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穆蘭自然知道興平公主在向她示好,希望能得到她的青睞。這是一種屬於漂亮女人天生就會的技能,使用自己的外表來讓自己變得安全,和她使用自己的武力讓自己變得安全在某種意義上沒有任何區別。
賀穆蘭並不厭惡這種“示好”,也不會認爲興平公主做出這樣的行爲有什麼不對。但她畢竟是個女人,只能做到合理範圍內的照顧。
至於她表示自己很臭什麼的,說老實話,真的傷了賀穆蘭的自尊心。
他們是即將穿越沙漠的隊伍,在沙漠中,水是非常珍貴的。
五千多人的龐大使團,光水和糧草的補充用想象都知道有多麼的複雜而麻煩,他們每次補給只能補給五天左右的所用,剩下的全要靠沿途北涼的綠洲和城鎮來補充,在進入下一個補給點之前,任何一點水和糧草都不會被浪費。
別看興平公主現在還能衣冠齊整的坐在車子裡,這是因爲還沒有進入沙漠。一旦進入沙漠,車子是無法在沙地上行駛的,即使是興平公主也要開始騎馬、騎駱駝。
所有放在車子上的輜重和財物全部要換成駱駝來揹負,車子要拋棄在北涼的邊界,一直到了欽汗城,纔會又有車馬來替換掉駱駝。
賀穆蘭曾經急行軍,也經歷過幾個月不能洗澡洗頭的時候,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太好聞。知道她身份的朋友和火伴們倒是曾經嘟囔着是不是把自己喝的水省下來給她擦擦,但是被她也拒絕了。
沒必要,反正明日一曬,又是一身泥,一臉的沙,等到了綠洲才能放鬆下來清洗自己,在那之前,只要是在野外紮營,都要留下一切資源。
可她畢竟是女人,對於自己邋遢到能直接把另一個女人薰到捂着鼻子大叫的地步,免不了有些委屈。
誰不願意洗澡洗頭啊!
誰不願意清清爽爽的在大帳裡啃西瓜啊!
要不是護送你,我用得着受這苦?
“花將軍,親衛們說你晚上什麼都沒吃……”鄭宗從門外鑽了進來,手上端着一碗湯羹,應該是用肉乾和什麼蔬菜熬的,冒着讓人食慾大動的香氣。
“明日還要起早,先吃點東西吧。”
此時賀穆蘭正翻着卷宗,看見鄭宗進來,肚子裡也開始應景的“咕咕咕”亂叫。這時候她纔想起來自己晚上從興平公主的帳子裡出來就沒有吃東西,而她已經被“我很臭”這個事情給弄的有些低沉了,居然就這麼忘了叫人傳膳。
賀穆蘭謝過鄭宗端來的晚膳,一邊吹涼着喝下去,一邊好奇地看着他:“怎麼是你來送飯?陳節他們呢?”
鄭宗正爲了自己能如此接近賀穆蘭而心中竊喜,聞言笑着說:“白天地上的溫度太高了,他們的馬掌都有些不對,到了紮營後一個個都去看顧自己的馬,我就自告奮勇的來送飯了……”
他坐的是駱駝,雖然不太舒服,倒沒有這樣的顧慮。
“這麼說來,連續趕路還不行,馬掌會廢掉……”賀穆蘭嘆了口氣,“在沙漠裡趕路,還是駱駝比較合適。”
“涼王在青銅峽的綠洲給我們準備了上千只駱駝,還有嚮導跟隨,等到了青銅峽,我們就能用駱駝換下有病的那些馬了。北涼進獻給我國的良馬也難伺候,這才幾天啊,已經有開始腹瀉的了。”
鄭宗在沒話找話:“現在就不知道興平公主能不能適應路上的辛苦,若路上她要有個萬一,我們全部要倒黴。”
賀穆蘭想着興平捂着鼻子呼喝的樣子,眼神不由得黯了黯。
“能不能適應,她都要忍耐。”
“花將軍,聽說您剛剛去了興平公主的帳子?”鄭宗壓低了聲音,終於說出了自己來的重點:“我上次說的不是玩笑,您最好離這位公主遠點。要是她對陛下告狀說您曾經對她不敬,就算陛下不會定您的罪,恐怕也會對您有所心結。”
他就是因爲聽說賀穆蘭單獨去了興平的帳篷,才自告奮勇過來送飯的。
賀穆蘭聽了鄭宗的話以後哈哈大笑,一邊覺得鄭宗真是細心的讓人感激,一邊又覺得實在是好笑:
“哈哈,你不用爲我擔心,陛下無論疑心誰,都疑心不到我頭上的。”
鄭宗完全不知道賀穆蘭的女子身份,但見她如此篤定,也只能將信將疑的停止了“勸諫”,轉而開始絮絮叨叨這一路上自己的所見所聞:
“孟玉龍將軍對菩提世子確實極好,每隔半個時辰就要過去看看問問……”
“北涼的鐵衛營有許多人似乎不願意去平城,一路上都在埋怨……”
“說是沙暴快要來了,大行驛不在,使團裡的大人們都不敢催促行程了,有的還在商量走水路會不會好一點……”
“陛下的信許久沒到北涼了,他們都說北燕的戰事恐怕不是很順利,也不知道京城的信是真的送不進來,還是半路上有什麼問題……”
賀穆蘭原本只是隨便聽聽鄭宗的話,待一聽他不過短短的時間能夠收集到這麼多情報,而且還能條理清晰的說出來,簡直就是個人才啊!
“你有沒有想過做白鷺官?”賀穆蘭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我覺得你很有做白鷺官的潛質。”
鄭宗正在絮叨,卻沒想到賀穆蘭會說這個,忍不住一怔。
“我?白鷺官?”
在沒有俸祿的魏國,白鷺官大概是肥水最多、最受到重視的一種官職。在搜查證據或者調查證人的時候,即使搜刮一點什麼也不會有人說,拓跋燾爲了抱着白鷺官的忠誠和廉潔,也會時時頒下賞賜。
最主要的事,白鷺官分明面上的和暗地裡的,你是白鷺官並不影響你用明面上的官職繼續往上攀登,相反,爲了讓你白鷺官的身份能夠被髮揮到極致,往往暗地裡是白鷺官身份的官員爬的都很快。
底層是接觸不到什麼信息的,只有身份開始重要了才能探查到足夠重要的情報,這也是白鷺官爲何受到這麼多人重視的原因。
“我做白鷺官恐怕不行吧……我沒素和使君那個本事……”鄭宗心中自然有着不少期待,成爲白鷺官是不少人心目中的優差。
“我只能噹噹譯官,寫寫文書什麼的……”
“你能夠模仿別人的筆跡,你的心思細膩,又有足夠的頭腦應對危機。你習慣收集瑣碎的情報整理出需要的信息,能屈能伸,我覺得就算白鷺官裡有你這麼厲害的也不多。你還記得李順嗎?”
賀穆蘭開始誇讚起鄭宗。
鄭宗想起李順,就不免想到自己設計死了李順的事。雖說他當時確實想要豹子咬死他算了,卻沒想到會弄出恐水症來。
這件事到現在還是袁放和他之間的秘密,賀穆蘭一提起此事,他就忍不住有些心虛。
“呃……和李使君有什麼……”
“李順想要你做他的內應,你不但出色的扮演了一個內奸該有的樣子,而且還獲取了他的信任。白鷺官很多時候要做的也是這種事,你不覺得這就是你自己的天賦嗎?”
賀穆蘭越說越覺得比起“宦官”來,也許鄭宗這小子更適合當白鷺官。
“就這樣吧,等我回到平城,幫你和素和君與陛下美言幾句。只要你願意成爲白鷺官,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賀穆蘭從宮中調出他做譯官,其實等於已經讓他的前途受損了。他原本是拓跋燾身邊的舍人,因爲赫連明珠的事情不得寵,又出使北涼,可以說被排斥出了拓跋燾身邊的核心位置。
要是回京之後他找不到合適的定位,身份就會變得很尷尬。
但加入白鷺官體系就不同了,他本身就是舍人,入了候官曹官位一定不可能低,有她的舉薦,很有可能會被素和君直接召入手下作爲心腹使用,白鷺官的體系和其他官位不同,對於鄭宗這種出身普通的舍人來說,說不得是最能發揮自己本領的去處。
鄭宗當然是求之不得,他根本沒想到賀穆蘭會爲他考慮這麼多,當即就對着賀穆蘭下拜道謝。
賀穆蘭哪裡知道鄭宗說跪就跪,嚇得趕緊攙起他來。
“你怎麼跪我?這也算什麼大事嗎?”
“對將軍來說,只不過是一句舉薦之言,對於許多人來說,卻是通天的大道了。”鄭宗感激涕零地說道:“我從鴻臚寺小官成爲舍人,原本就有許多以前的同僚又羨慕又嫉妒,後來我在陛下身邊混的不怎麼樣,又被冷落,當年那些小人傳的風言風語更是讓人難堪,如果我真能去候官曹,又何懼這些小人的言語?只要能爲陛下和將軍辦事,我就已經滿足了!”
“你是爲陛下和大魏辦事,不是爲我。”賀穆蘭笑着糾正他的錯誤,“我不是要把你送去候官曹做我的心腹,你別想的太多。”
“是,不過哪怕將軍不是這麼想的,我也不會做出對不起將軍的事情。”鄭宗瞪大了眼表忠心:“這世上也不會有人像將軍這樣的人,不是爲了利用,卻在乎我一個小人物的前程……”
“好了好了,再說這麼肉麻的話,我要翻臉了。”賀穆蘭好笑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八字還沒有一撇呢,等素和君和陛下收了你再道謝不遲。”
鄭宗喜不自禁的在賀穆蘭的攙扶下站了起身,他的眼前已經是未來光輝燦爛的人生了。
白鷺官即使致仕也會被送到一些閒差上養老,他現在才二十多歲,至少還能再幹幾十年……
‘而且一旦成爲白鷺官,即使我不在將軍身邊,也能隨時得到將軍的消息了……’
鄭宗喜滋滋地想到。
‘聽說素和君和將軍關係很好,我要能得到素和君青睞,說不定也能近水樓臺先得月,經常和將軍接觸……’
他一直都在煩惱一旦回了京就要回宮和賀穆蘭再見無期的事情,現在賀穆蘭願意送他一場前程,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
心中愛慕的人就在咫尺之間,不但沒有瞧不起他的樣子,還認爲他是能成爲白鷺官的精英,這樣的對待讓鄭宗不由得飄飄然,又往賀穆蘭身邊貼了貼。
只是貼了貼,鄭宗就發現了賀穆蘭身上有些異於常人的地方。
他聳了聳鼻子。
就在鄭宗身前的賀穆蘭想起興平公主的話,有些尷尬地往後退了幾步。
“是不是有些味道……”
她今天只能簡單擦洗擦洗,味道難道還是衝?
“花將軍,我一直想問了……”
鄭宗莫名地望着賀穆蘭。
“爲何行軍一天,每個人身上都發餿發臭,只有您身上氣味最小?”
“咦?”
賀穆蘭傻眼。
鄭宗繼續表情奇怪地說了下去:“還有,您很少如廁,明明您身上的水足夠多,可我也沒見過您喝過多少,您出的汗那麼多,水喝的卻少,路上也不跟着大夥兒一起如廁……”
鄭宗表情越來越怪,賀穆蘭心裡也越來越慌張。
在外行軍,最麻煩的就是上廁所,大軍停下的時間是有數的,所有人都趁那個時候如廁,你隨便到哪個土丘樹木之後都能看到開閘放水的男人。
所以她已經習慣了行軍的時候少喝水,原本每天早上一杯水的習慣也漸漸因爲行軍的頻繁而被遺忘,就是爲了少去解決幾次個人問題。
她原本以爲不會有人注意到這些細節,她剛剛還誇鄭宗心思細膩最適合做白鷺官,下一刻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難道這傢伙要成爲衆人之中第一個靠自己的推理得出真相的人嗎?
賀穆蘭緊張地看着鄭宗,只見他滿懷着疑惑和譴責的表情,仔細對着賀穆蘭上下打量了一番,尤其是臉、脖子和腋下應該滿是汗漬的位置,表情嚴肅地搖了搖頭。
“花將軍,這就是您的不對了。雖然您愛乾淨……”
他皺着眉頭勸諫。
“也不能偷偷把飲用的水留下來擦洗身子用啊!”
“腎會壞掉的!”
這是什麼樣的神經病啊!
這時候還在考慮着她的腎怎麼樣!
壞……壞你個鬼啊!
賀穆蘭內流滿面。
***
也許是因爲鄭宗身上發生的小插曲,賀穆蘭被興平公主嫌棄而帶來的一絲沮喪也無影無蹤。
原本她也就不是這種感春悲秋的性子,在發現比起身邊其他人,自己已經算是十分“整潔乾淨”了,她毫不猶豫的就把這種事情拋到了腦後。
遠的不說,就看陳節和那羅渾,全身上下臭烘烘就算了,每次行軍到休息的時候都要解開頭髮拿水胡亂澆了揉搓一番。
這時代人人都是長頭髮,男子還好,有些伺候興平的宮女在幾天後也都忍不住解開了自己的衣衫,把最輕薄的衣服穿到了身上,走起路來被光一照,都能隱隱看到身材的曲線。
爲了這個,賀穆蘭還特意敲打了虎賁軍所有人,如果誰敢跑去冒犯這些女人,就要做好被她送去“升官”的心裡準備。
不過這升上去的官,也只能是個宦官了。
沮渠菩提還是依然喜歡往她身邊跑,孟玉龍對此一點也不擔心,反倒頂着那種誠懇的臉希望她“多多照顧世子殿下”。
能不照顧嗎?沮渠菩提就差沒有成她身後的小尾巴了。
就這樣又走了一天,行程朝着一個不可不去的地方而行。
李順發病的那個綠洲。
他們來姑臧的時候,離姑臧已經不過三日的距離,李順就在那個綠洲發了病。爲了擔心他把狂犬病傳染開來,賀穆蘭下令所有人急行軍,又派了幾個不怕死的虎賁戰士看守得病的李順。
除此之外,就是李順家中那個忠心的老僕。
狂犬病從發病到死最多不過二十一天,如今算一算,李順應該是已經死了。李順死了,可虎賁軍一直沒有派人回來報訊,那老僕也沒找到姑臧去,賀穆蘭始終無法放下心裡的不安,回程之時就專門回去看看。
李順所在的綠洲並不是很大的綠洲,而且並不在姑臧的必經之路上,當時若不是李順像是中了暑必須要找個蔭涼的地方,恐怕所有人那天都急行軍直接前往下一個可以補給的城鎮了。
正因爲如此,當賀穆蘭率領着大軍拐了一個彎往綠洲而去時,也沒料到自己會看到眼前的這一幕。
“列陣!”
賀穆蘭鐵青着臉看着前方正在劫掠商隊的沙盜們。
“準備出擊!”
“救命啊!救救我們!”
“來人了!涼國來人了!大家往軍隊方向跑啊!”
“阿朵,鬆手!東西給他們!有官兵到了!”
商隊中的男女老幼大聲地呼救着,也有人原本準備放棄自己的財物的,在看到遠處出現了軍隊後毅然決然地回身和沙盜搏鬥。
沙漠裡的強盜都是聚羣而走,有時候集結起來有幾百人甚至上千人,來去如風不留痕跡,一旦不能得手就遁入沙漠。
沿路的商隊都是他們最合適的下手對象,這條線路前往一個並不算人多的小綠洲,每次來的也都是小商隊,風險比襲擊大商隊要小得多,相對的,每次出來“做生意”的人數也不多。
賀穆蘭沒碰上就算了,碰到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沒過一會兒,這羣沙盜就被那羅渾帶隊而出的親衛隊追擊的死的死、逃的逃,幾乎沒需要賀穆蘭和虎賁軍的主力出手,幾百個沙盜就已經遁走的沒有痕跡。
在沙漠中,不像對敵國作戰,尤其是對沙盜,不能留下一個活口,否則這些沙盜會遠遠的墜在你們的身後,一直到你們虛弱的時候發動攻擊。
孟玉龍在徵求過賀穆蘭的同意之後,下令鐵衛營以“襲擊北涼百姓”的罪名處死了那些受傷或沒逃掉的沙盜,又開始安撫這個商隊裡的商人們。
得知這是北涼送去和親的大軍,商隊裡的許多商人都對賀穆蘭感激涕零,也有些人在嚎哭剛剛沙盜搶劫中被誤傷了性命的人,場面紛亂不堪。
這一切對於賀穆蘭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且這些人前行的目的地和她一樣,都是李順所在的綠洲,賀穆蘭也就無所謂地同意臨時帶上這一羣人,直到到達綠洲爲止。
這商隊是由許多個商人聯合起來一起行動的,這也是商人們在通過河西走廊最常用的做法,於是乎一羣感恩戴德商人們趕緊收拾剩餘的財物,幾乎是驚慌失措的跟在了鐵衛營的隊伍後面,遠遠地離開虎賁軍的主力隊伍,特別是那輛非常華麗的馬車。
冒犯了公主和外國的將軍,就不是開玩笑了。
“少主,你看那個像不像老桑頭?”一直跟在蓋吳身邊的路那羅看到遠處一個佝僂着身子的中年男人,不由得對着他指了指。
“像不像?”
老桑頭是原本天台軍中的“夜梟”,相當於軍中的斥候,是蓋天台最信任的手下之一,在蓋天台死後下落不明,聽說是逃到北涼的盧水胡人中討生活去了。
蓋吳自然記得這位精明的叔叔,見那人的背影有些像老桑頭,立刻放聲大叫了起來:
“老桑頭!老桑頭是不是你!”
盧水胡人跟了虎賁軍以後可謂是鳥槍換炮,沮渠蒙遜爲了籠絡這些盧水胡人,順便對魏國示好,給這些穿的像是乞丐一樣的盧水胡漢子都配了新的衣衫和裝備,雖然不是什麼特別精良的東西,也遠遠比這支盧水胡人之前好得多。
跟在虎賁軍裡,盧水胡人倒像是一支護軍,而不是野路子的僱傭軍。
所以當魏國的隊伍裡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時,那佝僂着身子的中年男人頓了頓,條件反射地回頭看去。
“老桑頭,果然是你!”
中年男人只覺得一陣勁風忽來,一匹馬就瞬間脫離虎賁軍的隊伍來到了他的面前。
那馬上黑臉的漢子,不是以前的同伴路那羅還是誰?
“你這傢伙,怎麼在商隊裡!”
路那羅從馬上跳了下來,熱情地一把抱住老桑頭。
“你怎麼……”
老桑頭露出瞠目結舌的表情。
“天台軍投誠魏國人了?”
“沒有的事!被僱傭了而已!”
路那羅知道老桑頭對蓋天台被魏國的長孫將軍所殺抱有心結,隨口敷衍了過去就環着他的脖子往盧水胡人那邊拽。
“走走走,少主也在那邊,我帶你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