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李宇軒!”老者一字一頓的說出了答案,而事實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李宇軒是不是真的能夠解救揚和他朋友的命運,現在唯一能夠肯定的只有一點,那就是在“家園”中,不論出身如何,只要在戰爭中表現出色的,都有機會成爲軍隊的將領。從這裡可以看出,身爲“家園”家主李宇軒注重的不是出身,而是能力。能夠在亂世中公開提出這個口號的,似乎還只有“家園”一家,別無分號。

“李宇軒?”年輕人喃喃自語道。

由於長期的奴隸生涯,年輕人對於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而且他在主人的領地也遠離戰場,所以根本無從知曉李宇軒是何許人。

老者略微思考了一下,才明白年輕人話裡的含義,不禁輕笑出聲道:“是李宇軒,家園的家主李宇軒。”

年輕人這才恍然大悟,知道是自己見識少,那張稚嫩憨厚又帶着男人堅毅的臉上露出一絲羞色。但是,一想到這個叫李宇軒的人極有可能會是自己和朋友的救星,對李宇軒的這個人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超越了年輕人心中的那一點羞愧。

“那李宇軒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他真的有能力改變我和我朋友的命運嗎?”在問這句話的時候,年輕人的雙眼中明顯閃動着熱切的光芒。

老者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對面的年輕人眼神的變化,而是在回想這兩年來“家園”經歷的一場又一場的戰役,在思索着李宇軒這個還不到二十歲就掌握了一個帝國的少年會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臨危不懼的勇氣,高明的政治手腕,超強的統御力,當機立斷的鐵血性情。

仔細回想之下,老者才真正明白公爵爲什麼會看好這個叫李宇軒的少年。這個少年真是太恐怖了,相信隨着歲月的沉澱,他必然更加的成熟,更加的令人感到害怕。而到了那個時候,真不知道這個南部還有誰有能力阻止他前進的腳步。

想到這些,董氏城堡的屠族事件和水淹鳳城的殘酷,雖然沒有親身經歷,但是從那些鳳翔商人的口中,對於當時的慘狀,依舊使他們這些沒有見過的人感到毛骨悚然。十數萬的屍首被冰凍在半透明的河道中,那種地獄般的情景,絕對不是殘酷兩個字所能夠概括的。

年輕人見老者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反而臉色發白,雙眼呆滯,在這種寒冬中竟然直冒冷汗。

“您怎麼了?”年輕人從地上站了起來,伸手搖晃老者的身體。

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老者見到自己面前一臉焦急的揚,微微一笑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一些事情。不知道讓你去找他是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公爵這次真的做對了嗎?”到後面兩句,老者的聲音不自覺的低了下去,完全是在和自己說話。

見老者似乎又要回復先前的模樣,年輕人忍不住又用力晃了晃老者的已顯枯槁的身軀。

從那些恐怖的想象中回過神來,老者再次將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巨人”身上。

“是的,這或許是你們唯一的希望,也是公爵大人最後的希望。”

老者一反剛纔迷惑的眼神,恢復了先前的堅定,同時放鬆了原先緊繃的神經,微微一笑繼續道,“只是不知道你這小子以後會怎麼樣?”

大夫根本不知道老者此刻的心中所想,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樣的命運,但他還是隱隱感覺到自己命運的軌跡正在慢慢發生轉變,最終將會轉向何方,大夫現在並不會比老者知道的多,但那種感覺卻是異常的強烈。

“大夫,我這裡有一個關係着十餘萬百姓生命的重要物件要交給你。”老者從貼身處取出那捲羊皮紙,“你要儘自己一切力量把這這件東西交到家主手中。記住,是親自交到他的手中,在此之前,你絕對不可以讓其他人看裡面的內容,包括你自己,明白嗎?”

老者最後還是忍不住提醒眼前的這名壯實的年輕人。

大夫傻乎乎的點了點頭,一臉慎重的把羊皮紙從老者手中接過,卻發現身上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存放這卷羊皮紙,不自禁臉龐微微發紅。

老者也觀察到年輕人身上那破爛不堪的衣衫,看見年輕人一臉的窘迫,老者輕笑出聲道:“忘了應該先給你換件衣服,走,跟我來。”

在老人的帶領下,穿過城中一條又一條小巷,終於到了一處相當隱蔽的木屋前。

老者回身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在確信沒有人跟蹤的情況下,方纔推門而入。見老者已經入屋,大夫也跟了進去,進門的時候不得不躬身低頭,那木屋的門對於他這種身形的確顯得過於矮小。

大夫一進屋就感覺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木屋的門在身後“吱呀”一聲被關上,大夫的身形也不自覺的退後一步,將整個身軀靠在了木門處。多年的奴隸生涯雖然使得他連平常的語言交流也顯得有些困難,但是身體中卻也擁有了一種異於常人,如同野獸一般的敏銳感覺。雖然從始至終,大夫對於這位老者都充滿了感激,但是在面對此種情況時,仍然報着一絲警覺。有太多次,他都是這樣被其他人所欺騙,被抓回去。因此,雖然他表面上看去傻傻的,但是對於人性中陰暗的一面他看的或許比許多五,六十歲的人更加清晰。

一點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亮起,漸漸適應了黑暗的大夫不禁被自己眼前的情景所震驚。

在這個低矮破舊的小屋中,竟然會有如此奢華的擺設。藉助微弱的火光,大夫能夠隱隱約約瞧見整個房間角落中那張精緻無比的軟牀,雖然大夫是一名奴隸,但是每次將他買去的主人無一不是家財萬貫的貴族。很顯然,那張牀上疊放着的正是來自遙遠的東方絲綢所編織的被子。單就是這一牀被子所用的絲綢,在市面上的價值就有十餘枚金幣,可以買上三,四個奴隸。至於屋中其他的擺設,雖然大夫不太清楚。但是從這些擺設精緻的做工和外觀,可以看出都是貴重之物。顯然,這名老者是個隱於鬧市中的“財主”。

老者回身準備將手中的油燈交到大夫手中,卻發現大夫正靠在門扇上,一雙眼睛盯着房中的各色的擺設,一臉的驚訝。

“別站着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動作要快點,先把我拿着。”老者儘量壓低自己的音量,將手中的油燈交到大夫手中。在微弱的火光映照下,老者的面貌顯得異常猙獰,大夫的心中不禁微微發顫。

動作略微遲鈍的接過老者手中的油燈,大夫步履遲緩的跟在這個老者身後來到了屋子的一角,那裡擺放着一個高約半人的櫃子。

老者藉着大夫手中微弱的燈火,打開巨大的櫃子,將整個身體都埋進了櫃子中。

大夫耳畔傳來細碎的“唏唏嗦嗦”的聲響,才明白這個巨大的櫃子是用來盛放衣服的。

老者的身子在櫃子中越埋越低,大夫的好奇心也被一點點的引了出來。

照現在的情況看來,老者找的一定不是平常所用的衣物,因爲平常所用衣物絕對不可能放在櫃子深處,不然平時取用肯定相當的不便。

難道這個老者在櫃子中藏了什麼隱秘的東西?

就在大夫忍不住好奇心,準備探頭看看老者在櫃子中翻找什麼東西的時候,埋首在櫃子中的老者發出一聲輕微的歡呼聲。顯然,他找了他要找的東西。

隨着老者擡起身子,一件相當寬大而又華麗的絲綢長衫出現在大夫面前。

看老者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就爲了找這麼一件衣服,雖然相當的珍貴(價值上),但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似乎沒有必要。大夫的疑惑明顯在自己的臉上顯露出來。

老者也不管大夫此刻心中是什麼想法,雙手舉着衣服在大夫身上比劃了兩下。

“還真合適,看來還是老公爵的衣服合適你這種大塊頭!”老者原先蒼白的臉此時在燈火下顯出一種不健康的紅潤。

雖然大夫現在的頭腦還有些昏昏沉沉,但也清楚老者找這件衣服和自己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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