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璟見榮箏很是防備,不肯喝酒,正眼也不瞧他。沐璟爲了榮箏放心,他先喝了一杯,又重新替榮箏斟滿了,將酒爵遞給了她。
榮箏道:“我不擅飲酒。”
“哈哈,這梨花白和****沒兩樣,一點也不嗆喉嚨的,也不上頭。大嫂要不喝的話,恕我什麼也不能說了。”沐璟緊緊的握着這個餌,就不怕榮箏不上鉤。果然榮箏思量再三後,一仰脖子,才飲下了那杯。
沐璟大笑:“這就對了。大嫂是自家人,我怎麼會害大嫂呢。來,吃菜!”
沐璟主動的替榮箏佈菜,將席面上的蔥燒海蔘、八寶桂花鴨、西湖醋魚都搛了一些堆了在榮箏面前的瓷碗裡。不一會兒就堆得猶如小山一樣高了。
“我對吃的很講究,不新鮮的食材是根本上不了飯桌的,這海蔘是連夜從濱州運來的,鴨子是養在白洋澱纔下來的十分的肥美。這魚也有來歷,可是新鮮的鰣魚。大嫂你嚐嚐看,看鮮不鮮美。”
面對着山珍海味,榮箏是一點食慾也沒有。
“酒也喝了,你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喝了點酒的關係,榮箏的臉頰眼見着慢慢的就變紅了。
沐璟看着對面的美人,十分的愜意,自詡一切盡在他的掌握裡。
“你說荷包麼?多大點事,別說荷包,就是他的手呀,腳呀的我也能給你帶回來,你要不要呢?”沐璟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微笑,那樣的雲淡風輕,那口氣宛如說的是在菜市場買了個芋頭般的輕巧。
榮箏聽着卻無比的駭然,一臉的驚恐,瞪圓了眼睛望着他,說道:“你要做什麼,他可是你大哥,難道你還要對手足下狠手不成?”
沐璟見榮箏慌張的樣子更家俏麗,忍不住伸手去要摸榮箏的臉頰。榮箏見機一躲,沒有讓沐璟得手。
“你……你到底要怎樣?!”
“要怎樣,只要你乖乖的聽話,聽從我的安排。我就可以饒他一命。”
一個藩王世子,手裡沒有任何的實權,榮箏不信他能有這樣的本事。不過他能拿到沐瑄的貼身之物讓榮箏不得不提防。
榮箏心裡沒來由的害怕,她緊張的看了沐璟一眼,說道:“君華他如今從軍,你的手也伸不到那裡去。”
沐璟眉頭一挑,自信滿滿的說:“哈,沒有我沐璟辦不了的事。”
“難道你就不怕我去把這些事告訴王爺?”
“王爺?王爺他是信自己兒子的話,還是信並不親近的媳婦的話。我既然敢開這個口,就一定有個完全之策。聽聞你也是個大家閨秀,在家也飽讀詩書,難道就不知道西漢陳丞相的故事?”
“我一個婦人知道些什麼典故。”
“那我就把陳平和他嫂子的事好好的和大嫂說說。”沐璟說着就過來和榮箏肩挨着肩坐着。
又倒了一杯酒,強迫榮箏要喝下。沐璟一張無恥的嘴臉當時就暴露無遺。
“請世子放尊重點,你這樣的下流無恥,讓下人們看見了我看你怎麼收場?”
“你也說得我太無能了,連下人也管教不了?放心,他們都是識趣的人,早就哪裡涼快哪裡呆着去了。”
“你放我回去!”
沐璟笑道:“好不容易請到你來,怎麼肯輕易放你走呢?”
榮箏說:“我走之前寫了一封信交到了丫鬟手裡,告訴她我要是酉正還沒有回山莊,就讓她把信交到郡主那裡去。郡主看了我的信,就會知道我在這裡,不會沒有行動。到時候鬧開了我沒臉不要緊。世子還要不要自己的儲位?”
沐璟萬沒想到這個小妮子還敢來要挾他,他便要去摸榮箏的手,卻被榮箏澆了一臉的酒。
“這烈性子,我喜歡。你要是肯依了我,我保管你下半生榮華富貴。”
“我嫁了君華一輩子都是他的人,他要是死了我也跟了他去。你這樣身份的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偏就打上了自家嫂子的主意,也不怕世人恥笑,讓皇族蒙羞。”
“哈,看不出來還是烈婦。越發的讓人慾罷不能。看樣子我要讓你見識下我的手段了。不就一個礙事的沐瑄,他不出家當和尚,弄什麼還俗。沒權沒勢,要捏死他,不過弄死一隻螞蟻。我告訴你,他現在在戰場上最是下手的好機會,辦法有千百種。怎麼?難道你就不想讓他活着?”
榮箏又怒又恨,她深深的剜了沐璟一眼,心裡掂量着沐璟到底有沒有那個本事輕易結果了沐瑄的性命。
“你要是不信,那下次我把他的左手帶回來給你!”
榮箏心裡十分的害怕,她將沐璟給推開,驚惶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做什麼,我的用意很明顯,就是要你跟了我。這麼簡單的事還要我再說一遍?”
榮箏咬牙切齒的啐了沐璟一口,怒斥:“亂人倫的無恥勾當,我死也不會答應你。”
“看樣子你是一點也不在乎沐瑄的性命了。也好,把他弄死了,再把你搞到手,也是一樣的結果,不過稍微麻煩一點而已。”
這樣兇狠惡毒的話從沐璟的口中輕易吐了出來,讓榮箏不寒而慄,跟前這個哪裡是個人,分明是一個魔鬼。
“我說過的,君華要是死了,我也不會獨活,世子你要一具屍體有何用?”
沐璟邪魅狂狷的笑道:“哈哈,我既然有本事讓沐瑄死,就有本事讓你活着。讓你更名改姓的嫁給我。告訴你,沒有我沐璟辦不了的事。你不從也得從。”
沐璟這樣一番惡狠狠的話,如此咄咄逼人,卻並沒有把榮箏嚇得尿褲子,或是當場就哭出來,跪着請沐璟高擡貴手。
她腦袋還算清醒,她不信自己和沐瑄走進了一個死局,總有辦法挽救他們的命運。
這到嘴的肥肉沐璟怎麼肯讓榮箏輕易就溜了,恨不得立馬吃到肚子裡去,於是拉了榮箏就要強行淫邪之事。
榮箏抵死不從,大聲哭喊。
沐璟邪獰的笑道:“叫吧,你越叫我越喜歡。”
榮箏極力的退縮,無意中她摸到了一個空瓷碟,將碟子在炕角給摔碎了,隨手拿起一個尖利的碎瓷片,正正的朝沐璟的臉上刺去。
沐璟不防榮箏還有這樣一招,吃痛的鬆開了擰住榮箏胳膊的手,一摸溼漉漉的臉上全是鮮血。
沐璟的雙眼瞪得如銅鈴一般,眼裡全是血絲,帶着幾分怒火,偏偏臉上露出的還是笑意,輕佻道:“原來是隻會撓人的夜貓,很好,更加有意思了。”
沐璟身體肥碩,又沒什麼功夫,但力氣卻不小,更不是一個弱女子能夠抵擋的。她握着碎瓷片還想對沐璟下手,此時聽得外面在通傳:“三爺來了!”
沐瑢?他來呢?他來做什麼,記得自己並沒有邀請過弟弟來這邊。
沐璟有些遲疑,終究是放開了榮箏,臉上全是血,起身道:“你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裡,給我聽話,我的耐心有限,惹急了我你是知道後果的。”
沐璟便拉了一下衣裳,臉上依舊溼漉漉的,還有些刺疼。他摸了摸,滿手的鮮血。如今這番模樣是不好去見親弟弟,便自己撩了簾子走了出去。
半晌,榮箏才從驚惶中回過神來。眼下只有這麼一個機會了,她要是把握不住的話,只怕今天是逃不出去了。
榮箏顧不得髮髻鬆散,衣衫不整。不管不顧的就往外衝去,一面跑一面喊:“三爺救我!三爺救我!”
卻說沐瑢偶然到二哥這邊的宅子裡來做客,丫鬟說二哥暫時有事。沐瑢也不急,見廊下掛着不少的鳥籠,其中就有紅嘴綠鸚哥。他上前親自給那隻鸚鵡餵食,還教它說話。
正是愜意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在叫喊,沐瑢有些驚詫,心道出什麼事呢?不住的回頭去看,沒過多久,就見一人飛快的向他衝了來,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胳膊。
“三爺,你救救我!”
“這位姑娘,你怎麼呢?”
沐瑢虛扶着她,他還沒看清跟前這個人是誰。
榮箏一臉驚恐的望着沐瑢,氣喘吁吁。
沐瑢臉色大變:“大……大……大嫂,怎麼是你?!”
“救我出去,帶我走!”
沐瑢驚恐萬分,到底出了什麼事呢,又見榮箏衣衫不整的樣子,他也不敢亂瞟,慌忙將身上的一件直裰解了下來,替榮箏披上。
榮箏死死的挽着沐瑢的胳膊,像是抓緊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不會輕易放手。這是眼下唯一的機會了。
沐瑢還沒來得及向榮箏細問什麼,榮箏又一心想要沐瑢帶她走。沐瑢隱約感覺到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便也決定要帶榮箏走。兩人還沒走下臺階,卻見沐璟走了出來。
“喲,這小叔子和嫂子手挽手的可真親密,你們這是做什麼?”沐璟一副賊喊做賊的樣子。
沐瑢回頭看了沐璟一眼,卻見沐璟一手拿着張帕子捂着臉,加上前面那句話覺得怪怪的,他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說道:“二哥,我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
“別啊,你纔來就要走?”
榮箏瑟瑟的發抖,緊緊的拽着沐瑢的衣角,生怕他扔下自己不管。
沐瑢不理會沐璟的話,帶了榮箏就要離開。
“思華,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沐瑢端肅道:“二哥,回頭我再來找你。”
沐璟急着去處理臉上的傷口,還沒功夫去安置榮箏,哪知她這麼不怕死,竟然自己跑出來了,他吩咐的兩個看守的丫鬟看來都是死人。
沐瑢帶着榮箏大刺刺的往外面走,沐璟也不好下令攔住他們。只好眼睜睜的看着弟弟帶了榮箏離開。心裡暗道,只要榮箏有軟肋,他就不怕沒有下次。下次一定要做個周密的安排,再也不會出什麼狀況。
沐瑢總算將榮箏給帶了出來,出了院門,榮箏腿腳虛軟,差點就癱倒在地上。沐瑢及時的扶住了她,關切道:“大嫂,我送你回去吧。”
榮箏沒有拒絕他的好意,點頭道了謝。
肖祿久等榮箏不見她出來,好幾次都打算闖進去了,偏生門口看護的那些人一直攔着他。他都想着要不要回山莊去搬救兵來。
榮箏上了轎,沐瑢騎了馬跟在轎後,一路護送。
如意在什麼地方榮箏也不知曉,她獨自坐在轎子裡,手裡還緊緊的握着那塊傷了沐璟的碎瓷片。她打開手心一看,白色的瓷片已經沾染上了鮮血。她手心微微的有些刺疼,看樣子這是她的血。
她胸口砰砰的亂跳着,雖然好不容易從沐璟的魔爪下逃脫出來,可至今依舊心有餘悸。她不該一時衝動跨進了曹家巷,這是她的一個錯誤。
同樣的錯誤她絕不會再犯第二次。
但沐璟的那些令人駭然的話卻不時的迴盪在耳邊,他當真要對沐瑄下手?他當真能把手伸到西北大營去?他是藩王世子,自然有自己的關係網,說不定背後還站着什麼人。
榮箏越想越害怕,小叔子對自己圖謀不軌,這是家族內的大事,她不能再藏着掖着,她得告訴郡主。讓郡主替她想個應對的辦法,她要保全沐瑄也要保全自己。
榮箏下定了決心。
在天黑前,榮箏總算是平安的回到了棲霞山莊。沐瑢將人送到以後,便要告辭。
榮箏挽留道:“三爺,你喝杯茶,吃了晚飯再走吧。”
沐瑢肅然道:“不了,怕耽擱久了城門下了鑰,要進城就沒那麼容易了。大嫂保重,我告辭了。”
榮箏見沐瑢什麼都沒有問,大步離去。她思量了片刻,叫住了沐瑢:“三爺,請你站一站,我有話和你說。”
沐瑢只好回頭來,站在那裡臉上有些凝重道:“大嫂有什麼吩咐?”
“今天的事實在是多虧了你,太感謝了。”
沐瑢微微一笑:“是大嫂運氣好,遇上了我。沒什麼我先回去了,大嫂好好保重啊。”
榮箏喃喃:“今日之事,我不知道還如何向你解釋……”
沐瑢見她爲難的樣子,含笑着說:“大嫂不願意說,我什麼都不會問。我也不方便給郡主大姐請安,先走了啊。改日再來拜訪。”
榮箏這才放下心來,讓小廝去送沐瑢。
她有些心灰意冷的回到了清音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