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言不發的看着他,恍惚中我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包括我看到的、我聽到的,這一切都是這麼的不切實際。
隔了很久我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這個沉寂的空間響起:“他怎麼了?”
“血癌晚期!”
我又沉默下來,我試着開口再問些什麼,可是提了好幾口氣之後卻不知道從何問起,我覺得現在的我表情一定很滑稽,因爲我是那麼的無可奈何。
“他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但是我知道他不會想見到你,他不想讓你看到他苟延殘喘的樣子!”說着他低下身子,從駕駛座後面的袋子裡摸出一卷圖紙,遞給我:“你看看這個,我想現在只有你能幫他!”
我顫抖着手接過來,緩緩展開那幅圖紙,流暢的設計圖,每一根線條都是那麼的細緻,我看了一下右下角的署名,john.lei,我知道那是雷震霆的英文名字,我的手輕輕劃過那份圖紙,喃喃開口:“我一直不知道原來在你眼中的世界竟是這樣的!”
我擡頭,雷震宇一動不動的看着我,我的視線在那份圖紙上停留了一秒之後我開始收起那份圖紙,然後我遞給他:“雷先生,如果震霆同意見我一面那麼請你通知我,如果他還是不願意見我那麼請你代我向他問好,並祝他早日康復!”
“你拒絕我?”他的語調緩慢中帶了點不可置信。
“我不是拒絕你,而是我會當今天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你說得對,我已經結婚,耿耿於懷於過去對我來說不是一件好事情,謝謝你今天告訴我震霆的近況,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會當做震霆是爲了我好,不想拖累我而離開的。如果你願意請幫我說一聲抱歉,我誤會了他這麼久,但是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不會背叛陳偉南!”
“這麼愛他麼?”
“把所有的一切撇開不談,他是我的丈夫,在我最絕望的時候站在我身邊的是他,而我絕對不會做任何對他不利的事情!”我徑自打開車門,這一次他沒有阻止我,我下了車朝他示意了一下便轉身離去。
隔了一會兒我聽到背後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雷震宇的車以閃電般的速度從我身邊飛馳而去,我想他一定很生氣,因爲我沒有幫得上震霆,可是他不知道,我也很生氣,因爲剛剛看到圖紙的那一剎那我的心有那麼一瞬間的動搖,而我不能原諒這樣的自己。
我茫然的往會所的方向走去,手機鈴聲響了好幾遍我才反應過來,我看着電話上那串熟悉的號碼有一瞬間的失神,我嘆了口氣接起:“喂!”
“怎麼沒有等我,在哪?”陳偉南的聲音在那頭響起,聽不出什麼情緒,你永遠不知道他是着急還是不着急,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我……很悶,出來散散心,現在在回去的路上。”
“要去接你麼?”
“不用,我自己回去!”
“好,你自己小心!”說完便掛了電話。
我站在原地,看着藏在路旁棕櫚樹下的路燈把我的影子拉成長長的一條,孤單而又落寞,我自嘲的笑了笑往回走去。
半個小時之後我回到酒店,我用鑰匙打開房門的時候陳偉南正巧端了一杯水站在客廳的中央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邊脫高跟鞋邊走進去,“我回來了!”
“你先洗澡吧,洗完澡就先睡,我有文件要處理,會到很晚!”他邊說邊往裡間的書房走去。
我的視線追隨着他的身影直到書房的門被他輕輕的闔上,我站在原地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才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其實我什麼都沒有想,我儘量讓自己的腦子保持一片空白的狀態,但是在這空白之中卻隱隱的有什麼東西閃現。
終於我忍受不住從牀上坐起來,我想我有點神經衰弱了,我赤着腳從牀上下來,連門都沒敲直接衝進了隔壁的書房。
陳偉南從電腦背後擡起頭來看我,“怎麼了?”
“我……我……”我猶疑的站在那裡,其實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我的雙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
他從位置上站起來,走到我面前,雙手扶上我的肩膀:“有什麼事麼?”
我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我說不出話來,我不停的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咒罵自己:邵希文,你瘋了,你真的是瘋了!
“沒事,我去睡覺了!”到了最後我飛快的挪開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說了這麼一句話就想出去。
“你這個樣子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說什麼事情都沒有,到底有什麼事?”他的眉頭輕輕的皺了一下,我知道這是他不愉快時的習慣性動作。
我想了想,然後抓住他的手臂:“陳偉南,你能跟我說說你的故事麼,我說謊了,其實我很想知道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