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應當算作結束語。
慕紫往回走的時候，整個法庭靜無聲息，棠棠眼睛亮亮的盯着她，彷彿很激動。
回到座位，慕紫沒有立即坐下，她遲疑了一會兒，再次看向陪審團。
“還有一些話……可能與本案沒有關係，但是請允許我在這裡和你們分享。我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她剛剛一歲半，我和我的丈夫非常愛她。接到這個案子後，我時常在想，應該怎樣教她面對這個世界。
因爲職業的關係，我經常需要直面罪犯，看到的醜陋與陰暗可能比你們都要多，所以，我會力所能及的教她如何保護自己，但其實，我希望……
我希望，她可以自由的穿短裙，可以放心的走夜路，可以搭乘陌生人的順風車，可以去男人家裡做客，可以和男人一起喝酒，哪怕喝醉，也不用擔心受到傷害。我希望她生活在這樣的世界。”
慕紫說完，輕輕吐出一口氣，終於坐下了。
棠棠一臉崇拜的湊近：“你說的真好！雖然不是很懂……可是感覺氣場很強大！”
慕紫失笑：“哎喲，你還知道氣場是什麼啊。”
“就是一種突然變漂亮的感覺，很醒目，會發光那種。”棠棠捏住她袖口一角，搓了搓面料，“這套衣服哪裡買的呀？我也想買一套穿穿看。”
慕紫無語，扯回自己的袖子。
現在輪到辯方做結案陳詞。
可能因爲慕紫剛纔的陳詞太成功了，律師新人顯然大受影響，她調整好一會兒，結結巴巴沒發揮好，使用的論點也是剛纔慕紫早已提過的，最終整個結案陳詞說完，效果十分乾癟，缺乏力度。
最後的裁決結果出來，毫無懸念，慕紫又贏了。
其實她剛纔那番陳詞的邏輯並不嚴謹，重在渲染情緒。
結案陳詞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算是律師的個人秀，每個律師都有各自擅長的風格。有的用嚴密的邏輯抽絲剝繭，取得陪審團的信任，有的用極富感染力的發言，引領陪審團情緒上的共鳴。
慕紫剛纔所做的，就是後者。
不然怎麼辦？這案子擺在她面前，沒證人沒證據，除了靠一張嘴忽悠，她也沒別的招了。
棠棠看着那男人被法警扣押帶下去，她高興極了，連聲道：“這種感覺真好！真好！比打他一頓的感覺好多了！”
慕紫翹起脣角，笑着看她：“是不是感覺特神聖，特有儀式感。”
“對對對！”棠棠點頭，“好奇妙，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慕紫看向法庭中央的天平標誌，淡淡的笑道：“因爲法律體現了人民的意志，使人們去遵從去信仰，如果有一天，人們不再信仰它，也就不會感覺神聖了。”
她說完，忽然很感慨的看向棠棠：“其實你也得有個信仰。”
棠棠純屬聽個熱鬧，低頭收拾自己的包包，匆匆往外走，“打完官司回家啦，好想顧涼啊，嚶嚶嚶……好想他好想他……”
慕紫看着她的背影，只想翻個白眼。
……
棠棠等不及顧涼來接，自己提早趕回去，客廳裡沒看見顧涼，她直奔臥室，臥室也沒有，再去書房。
書房的門反鎖了，棠棠敲了敲門：“顧涼？你在裡面嗎？”
沒等多久，童五給她開了門，微笑着道：“是太太回來了。道長正在給顧爺治療，您先進來吧，儘量小聲些。”
棠棠不解，往裡走了兩步，看見一個青衣道人正捏着顧涼的手臂，正在用針。
她的臉色一瞬雪白，整個人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