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魚將水龍頭開到最大,讓流水聲隔絕外界一切聲音。
她扶着浴缸,慢慢蹲下,眼前一陣陣發黑,身體一陣陣顫抖……憤怒或傷心,已經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彷彿凌空出現一把大錘,將她一顆心砸得粉碎!
是刻骨之傷,是徹膚之痛!
她期盼了那麼久,那麼久,到底是爲了什麼啊?
魚眼……泡製藥酒;
魚骨……磨粉制丸;
魚鱗……加水用大火烹煮,後改文火慢燉,去除雜質……靜止冷凝成膠狀,可作羹湯,也可以白糖、薄荷油蘸之冷食……
她竟將狩獵與圈養,誤當作是善心與愛意。
原來,漂亮的水晶宮,是囚禁她的牢籠,而他熱切的目光,是源於食肉飲血的慾望!
……不能細想。
越想,越是錐心刺骨!
她覺得冷,眼淚流個不停,身體像墜入冰窟,不受控制的發抖。
浴缸裡的水已經接了大半,她慢慢躺進去,任由自己被水浸沒……然後,不冷了,也不流淚了,她在水裡睜開眼睛,靜靜看水波盪漾,覺得自己似活在夢裡。
她確實活在夢裡。
活在魏一然爲她編造的童話裡。
現在,該醒了。
從此,這世上不再有子安。她的愛人,僅存於夢裡。
至於造夢的人……
她思考許久,覺得自己應該感謝他。
因爲,這畢竟是場美夢,不是嗎?
……
小金魚穿上浴袍從衛浴間出來,霍承弘正在門外等她。
他見小金魚身上溼漉漉的,疑惑的挑了下眉,目光定格在她微微泛紅的眼睛上。
霍承弘撩開她頸間一縷溼發,低聲問:“沒事吧?”
小金魚露出淺笑,“嗯,沒事了。”
霍承弘看着她的眼睛,“沒事就好。”
……
年後,青江市的名流世族之間,爭相辦起春宴。
宴會上,大家頻頻提起霍家家主的新歡。
據說那女孩年輕漂亮,且天生一副好嗓子,歌聲能讓人沉迷不醒。霍承弘每晚失眠,非得聽她唱歌才能入睡,寵愛有加,離不開她。
又過不久,彷彿爲了印證此事,霍承弘在莊園設宴過生日,各界名流前來祝賀,小金魚當衆獻唱一曲,音如天籟,叫衆多賓客驚爲天人。
第二天,宴會上的演唱上了新聞,連國家音樂學院的教授也被驚動了,發來邀請函,誇讚小金魚的天賦不可想象,學院願意全力培養,並免除所有學雜費。
小金魚婉言謝絕,她說自己只爲霍承弘一個人唱歌。
衆人譁然。
音樂教授鍥而不捨,再三邀請接連被拒,教授怒不可遏,登報抨擊霍承弘,稱其坑害國家寶貴人才!
新聞鬧得沸沸揚揚,霍承弘這邊不予理會,小金魚也退出了大衆的視野,鮮少露面。
有人對她的歌聲念念不忘,卻也沒辦法,誰敢強求霍承弘的女人唱歌?
而魏一然和黃銘兩人,也在不知不覺中水漲船高,身份日益尊貴。
他們有了更大的房子,更好的車子,以及更好的差事。
霍承弘把娛樂城近半生意都交給魏一然,給予十足的信任。
魏一然成了青江市炙手可熱的紅人,許多東西,不需要他開口,就有人殷勤的主動捧到他面前——
比如魏家的老宅子,比如魏家已經被改頭換面的公司。
這些,都是他曾經最想要的東西,如今終於拿了回來,心中卻無半點波瀾。
只有心裡隱約知道,自己在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