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薩鷗注意到傻爺父親身後的十幾個侍衛,從服裝上看,並不統一,而且每個人身上殺氣都很重,並不像是自家的侍衛或者是公會戰士,反倒更像地下公會的僱傭兵。
按正常來說,在哈爾克聯邦見到地下公會的僱傭兵並不算什麼稀罕事,因爲在這個國家,地下公會的活躍程度遠遠高於和評議會旗下的公會。
而且以扎魯巴的身份,外出跑生意請上十幾個保鏢也並不爲奇,可薩鷗總覺得,這些看起來身經百戰的僱傭兵,當下的表現的過於緊張,與自己認識卡森和錘子哥的時候,他們身上所表現出來的輕鬆截然不同。這種感覺就像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或者隨時可能會有危險。
帶着疑惑,薩鷗壓低了聲音在帕米拉耳邊問道,“你看那些人,是不是僱傭兵?”
帕米拉想也沒想的就點了點頭,“他們是地淵的人。”
薩鷗一怔,因爲他曾跟地淵的人打過交道,從小追查的蒙託利,還有地淵第一高手蒼勇志雄,到今天也令他記憶猶新。
“你怎麼看出來他們是地淵的人?”薩鷗又觀察了一會兒,並沒有看出什麼特別,便問帕米拉。
“你看隊伍中間,臉上有一道疤的那個胖子,我認識他。還有走在最後那個皮膚很黑的小個子,我也見過,他們都是地淵的人。”
“你見過?那你不怕他們認出你?”薩鷗還是很緊張帕米拉的身份會暴露。
帕米拉搖了搖頭,“不會,他們不認識我。跟他們聯繫的時候,我基本都帶着面具。”
薩鷗的大腦在飛速旋轉,甚至萌生了一個很自私的想法,“如果刺影的下一個目標是傻爺的父親,是不是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混入刺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帕米拉的話,打斷了薩鷗的思緒。
薩鷗看了看帕米拉,並沒有回答。
一行人進府後,扎魯巴便去了內堂,薩鷗陪着傻爺聊了一會兒,兩人又切磋了一番,結果依然是不分勝負。
帕米拉在一旁看着,也頗爲驚訝,其一是薩鷗所表現出來的實力,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仔細的觀察薩鷗的身手,平心而論,除了帕託,薩鷗應該是她見過最強的人。這也讓帕米拉更加確信了這些天一直縈繞在心裡的一個疑惑。。。
更讓他震驚的是傻爺,這個看起來傻里傻氣的莽漢子,竟然能與薩鷗一較高下,而且不分伯仲。看來世界之大,高人真是無處不在,以後不能以貌取人。
與傻爺切磋完,薩鷗並沒有逗留太久,也怕影響父子二人團聚,因此便和帕米拉向傻爺告辭,返回了客棧。
一進屋,薩鷗反手關上房門,迫不及待的跟帕米拉說,“我覺得很奇怪,可是又說不出來,總感覺傻爺的父親好像遇到了什麼麻煩。”
帕米拉的神情明顯有些顧慮,好像在思索着什麼,可是看她的樣子,又有些恍惚,似乎並沒有跟薩鷗的問題想到同一個點。
“你在想什麼?”薩鷗發現了帕米拉的異常,便問道。
帕米拉發出一聲微弱的嘆息,回頭看向薩鷗,“你今天是不是在想,如果正巧刺影的下一個目標是傻爺的父親,你就更容易混進刺影了。”
薩鷗並不覺得奇怪,這些天的相處,兩人的話題始終沒有離開過刺影和地下公會,能猜到自己此時的想法,也很正常。於是點了點頭,“沒錯,不過這種想法可能有點自私,我更希望傻爺一家平安無事。”
“如果我告訴你,你的想法馬上就會實現呢?”
“什麼!”這一次,薩鷗真的驚呆了。很明顯,帕米拉是在提醒自己,傻爺的父親真的是刺影的下一個目標。
“爲什麼會是他?傻爺的父親只是個生意人,我完全想不到刺影有什麼理由要殺他?”薩鷗並沒有再向帕米拉確認,直接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我問你,傻爺的父親是做什麼生意的?”帕米拉反問道。
“鐵匠鋪!這跟刺影有什麼關係?”
“他可不僅僅是一個鐵匠鋪的老闆,而是壟斷了整個溫格爾汗,掌控着北方公國半數以上的鍛造生意,這對哈爾克聯邦意味着什麼你知道嗎?能把這樣的生意做到這個的程度,絕不僅僅是一個精明能幹的生意人可以做到的,背後有多大的權利和關係網,我想不用我多說。”
這些話,引起了薩鷗的深思。正如帕米拉所說,對於鍛造這門生意,最大的需求者絕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而是一個國家的軍隊或者是某個戰鬥組織。如果只是簡簡單單爲普通家庭打造一些日常工具,倒是不需要顧慮什麼。可一旦這門生意做到扎魯巴這個程度,就遠非這麼簡單了,簡直可以說是一個國家的軍火庫。
“難道刺影要除掉傻爺的父親,目的是擾亂整個哈爾克聯邦?”薩鷗思索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刺影要除掉一個人,是不會告訴我們原因的。”帕米拉回答的很淡然。
薩鷗皺着眉頭苦思冥想,良久後突然擡頭看着帕米拉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難道刺殺傻爺的父親,是你們組的任務?”
帕米拉沒有立刻回答,始終在猶豫,最後纔開口道,“不是,可我不能告訴你我爲什麼知道。看到傻爺的父親,我也很意外,覺得這一切太湊巧了。”
見薩鷗沒有說話,還在想着什麼,帕米拉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想混進刺影,不過我勸你死了這條心,也許你能用別的辦法跟刺影作對,但想混進去,絕對沒有這個可能。還有,如果你想保護傻爺,你也許能做到,那是因爲傻爺沒有繼承家族生意的能力,所以他不是刺影的目標。但他父親,是一定會死的,刺影想殺的人,從沒失手過。”
聽到這,薩鷗不禁冷哼了一聲,“沒有失手過?那是因爲他們沒遇見我,上次他們遇到我,就失手了。”薩鷗說的是靜幽島那一次。
帕米拉的反應並沒有很意外,淡淡的嘆息了一聲,“我知道我勸不了你。”
“那你還告訴我這些?”
帕米拉停頓了片刻纔回答,“我是不想你恨我。”
薩鷗的心好像被揉了一下,頓時覺得一陣溫暖。帕米拉對自己的這份偏愛,也許他今生無以爲報,但一定會銘記於心。
“他們什麼時候行動?”薩鷗稍作遲疑後問道。
“可能就這幾天。”
得到準確答案,薩鷗當即起身要往外走。
“你去哪?”帕米拉忙追問道。
“出城找小白,準備好之後搬去傻爺家住。”薩鷗回答的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正要走,又想起了與帕米拉之約,便說道,“你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還是先回帕託身邊,這樣才能保證你的安全。如果你認爲我言而無信,就當是我欠你的,來日再報。”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傻爺家。”
薩鷗剛準備邁出去的一條腿又縮了回來,就因爲帕米拉的這一句話。他沒想到,帕米拉會選擇幫助自己與刺影爲敵。
“你說什麼?”薩鷗再次確認道。
“我跟你一起去傻爺家,這樣也許能幫上你。”
以帕米拉的實力,的確是個很好的幫手,只不過這些天來,她已經幫了自己很多,薩鷗深表感謝,並不想讓她再捲進來。
“你真的想好了要這麼做?”
帕米拉點了點頭,“走吧,你已經告訴傻爺和他父親,說我們是夫妻,我突然消失了,難免會讓他們懷疑。”
好像鬼使神差一般,薩鷗竟然答應了,便帶着帕米拉出城,找到一處沒人的地方,召喚來了小白。
自從回到大陸,小白跟薩鷗聚少離多,因爲小白的外形太過搶眼,很多場合都不方便帶它。開始小白經常因爲此事跟薩鷗耍脾氣,可是時間久了,漸漸也就習慣了。而且小白最近好像有自己的事要忙,每次來薩鷗身邊,反倒顯得很不情願。
這次召喚小白來,其實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拿到留在小白身上的禹行巨劍。即將面臨強敵,沒有趁手的傢伙怎麼能行。
拿到武器,又見小白的表情低迷沮喪,薩鷗摸着它的大腦袋說道,“小白,這幾天我有重要的事,可能都沒辦法陪你,不過你要保持警惕,需要你的時候,你可要趕緊來,沒有你,我一個人恐怕應付不了。”
小白卻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躲開薩鷗的手,瞥了一眼旁邊的帕米拉,擡起爪子朝天上指了指,又用鋒利的爪子假裝在自己的脖子上劃了一下。
帕米拉不解,便問道,“它這是什麼意思?”
其實小白是在提醒薩鷗,別忘了還有米蘇,亂搞男女關係小心你性命不保。
薩鷗雖然不能完全明白,但跟小白在一起這麼久,彼此心有靈犀,大致也能猜出一二,只不過它這種齷齪的想法,自然是不能告訴帕米拉的。便應付道,“不用理它,我們走吧。”
隨即跟小白告別,進城後,趕奔傻爺家。
來到府門口,薩鷗左思右想,總覺得就這樣要搬進人家住,未免有些唐突,雖然傻爺肯定是一百個歡迎,可畢竟他父親已經回來了,難免會多疑。便讓帕米拉在門外等候,自己先行潛入俯內,找到傻爺,先跟傻爺交代好。
於是翻牆而入,身輕如燕的飄落到院內,見四下無人,也沒人察覺,剛好透過前方敞開的內院門,看到傻爺就在裡面。便高擡腳輕落足,來到傻爺身後。
距離傻爺不到兩米處,傻爺才發現身後好像有人。猛的回頭看到薩鷗,剛想喊出傻哥兩個字,就被薩鷗搶先一步捂住了嘴,低聲在耳邊說道,“你先別出聲,聽我說,你想不想我搬到你家來住?”
傻爺的嘴被薩鷗捂住,不能說話,瞪着一對大眼珠子看着薩鷗,不假思索的猛點頭。
“我身上的錢不多了,想跟我夫人住進你家,但又不好意思開口,你要是真想我搬進來,就跟你父親說,是你硬要我們來的。”
見傻爺又是連連點頭,薩鷗才鬆開了手,並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傻爺雖傻,可還不至於聽不懂薩鷗的話,於是也壓低了聲音,問薩鷗,“我什麼時候去跟我爸說。”
“你想讓我什麼時候來?”薩鷗反問。
“傻爺當然想越快越好。”
“那你就儘快說咯。”薩鷗也怕遲則生變。
傻爺十分爽快立刻回答道,“好,我這就去。”
還沒等薩鷗反應過來,便站起來大喊,“爸,我爸呢?我爸在哪,我找他有事。”
薩鷗完全傻了,半響後才急的一拍大腿,想叫住傻爺說,“我還沒走呢,你等我走了再說啊。”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便緊跑兩步飛身上牆,落荒而逃。
出了院子,薩鷗剛跟帕米拉匯合,正要回去客棧等傻爺的消息,沒想到傻爺的速度比自己還快,已經跑出了院門,對薩鷗大喊,“傻哥,我爸已經答應了,你以後就住我家,每天陪傻爺。”
薩鷗無奈到不知如何是好。傻爺去跟他父親商量,說他希望薩鷗搬過來住,可薩鷗就在門外等着,還這麼快就搬了進去,這謊言未免也太過兒戲了,如果扎魯巴這都能信,除非父子倆一樣傻。看來以後跟傻人辦事,還是要說的詳細一些。
事已至此,再想把話圓回來就很難了,而且時間也不等人,不知道刺影什麼時候會動手,實在沒辦法顧及太多,便跟隨傻爺走了進去。
好再扎魯巴沒有多餘的時間在意這些小事,因此並不知道薩鷗當下已經搬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