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夜,昏魅的月,一對熟悉又陌生的“故人”,兩個相生相剋,不能並立於世的死敵,在卡拉實的街道上不期而遇,這一幕,無數次在薩鷗的夢境中出現。
在夢裡,他手刃仇人,榮歸故里。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帕託音訊全無,好像在這個世界蒸發,薩鷗只知道他沒有死,卻完全不知道怎麼才能找到他。
不能爲父親、德隆叔叔和那些戰友們報仇,讓薩鷗有家不能回,甚至不敢面對多年不見,朝思暮想的爺爺。
今天,苦苦等待多年的一刻終於來臨,壓抑多年的仇恨,終於可以在這一刻爆發。
“小白,黑龍交給你,決不能讓它見到明天早上的太陽。”薩鷗聲音冰冷,說完便翻身而下,獨自提戡延聖劍走向帕託。
“六年了,我等這一天等了六年,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我也沒想到,你不僅大難不死,還成了千古第一獵龍神獸騎士,又得到了我夢寐以求的戡延聖劍。看來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想得聖劍,還是要從你下手。”
“好啊,當初你爲了聖劍殺我父親,將我打落萬丈懸崖,今天聖劍就在我這裡,有本事就來拿吧!”
薩鷗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腳下的步伐也越來越快,當說道最後一句的時候,已經開始狂奔起來,恨不得立刻衝到帕託面前,一劍取了他的性命。
“殺!”從沒有過的戰意和憤怒,蔓延至全身,同樣傳遞給了血飲戰甲和戡延聖劍。
人影狂奔,紅流翻滾,毀天滅地呼嘯聲,席捲着鋼鐵巨浪一般,勢如破竹,迎面劈向帕託。
帕託陡然躍起,空中旋轉,躲過劍像後,手上不知何時,也出現了一把黑色長劍,長劍在月色下帶着一抹濃重的血腥味,閃着詭異的寒芒,凌空刺向薩鷗。
雖然沒有戡延聖劍那般洶涌澎湃,讓天地動容的氣勢,可劍鋒上透着的殺戮卻讓人頭皮發麻,戰意毫不遜色。
薩鷗沒有倒退半步,劍影消失,戡延聖劍劃出一道不可思議的弧線,帶着殘影,正面與黑色長劍對撞。
“嘡!”刺耳的金屬撞擊聲過後,帕託向後倒飛而去,薩鷗身影一閃,再度暴起,這一次的速度更快。
步步緊逼,劍劍封喉,每一劍都像是最後的終結,撕裂空氣的劍鳴,足以證明薩鷗的決心與仇恨。
帕託黑色劍氣縱橫於周身,建立起一道密集的防護網,同時竭盡全力的退讓、躲避、逃竄。
一追一逃,一攻一守,所過之處花草被摧,土石爆破、牆倒屋塌,簡直是摧枯拉朽,玉石俱焚。
別看帕託在逃,薩鷗在攻,其實是勢均力敵不相上下,身影一樣的詭異多變,莫測難料,招數更是精湛絕倫,無所瑕疵。從身法和劍招上看,兩人的出手似乎還有一絲相似。
“本以爲被世人推崇備至的薩鷗,只是運氣好,得到了血飲戰甲和戡延聖劍,又有獵龍神獸相助,沒想到果然名不虛傳,配得上神聖守護者會長的名號。”帕託邊戰邊說,語氣裡並沒有嘲諷和妒忌,反而好像有一絲欣慰。
也許在高手面前,遇到能與自己匹敵的強者,是人生一大快事,即便這個人,每一秒都想要了自己的性命。
“哪那麼多廢話,受死吧!”
一心復仇的薩鷗卻截然相反,只恨自己學藝不精,不能一劍斬仇敵,一解心頭恨。
“只可惜你心浮氣躁,急於求成,導致你更難戰勝我。薩鷗,你殺不了我!”
話音未止,帕託改變了戰術,身影陡然一閃,黑色衣袍烈烈帶風,肉眼可見的暗色劍芒,先他一步,猛轟向薩鷗。轉守爲攻的速度之快,讓薩鷗防不勝防。
紅色劍影再起,一黑一紅兩股澎湃的力量正面撞擊,金屬交錯的音爆聲再次響起刺耳的轟鳴,激盪開來的氣流,讓薩鷗和帕託各自倒退了十幾步遠。
兩人對視了數秒,突然同時暴起,巨大且無堅不摧的戡延聖劍,與通體黝黑,細長血腥的黑色長劍瘋狂碰撞,此起彼伏的撞擊聲時而清晰時而低沉。
劍光璀璨,劍氣縱橫。黑色長劍切開空氣,隱約泛起暗色劍光瞬間逼近薩鷗,劍光的背後,是可怕骷髏面具下的帕託。
薩鷗雙眼微睜,不閃不擋,看準時機飛身迎上,戡延聖劍悍然揮出。
可是帕託早有準備,就在劍到面前的一剎那,黑色長劍緊貼手臂,連人帶劍撞了上去。
薩鷗心中一陣,帕託的實戰經驗遠在自己之上。
大吃一驚之下,趕忙揮劍入手,兩把神器再次碰撞,身體也達到了最近的距離。
匆忙之間,薩鷗並沒有使出全力,炸響過後,一股肉眼可見的氣流朝四面八方衝擊。
薩鷗雙腳騰空,向後倒飛出去數十米遠,整個人撞擊在身後的一棟空房子上,瞬間房倒屋塌,塵埃瀰漫,整棟房子夷爲平地。
帕託同樣向後倒退了數十步,卻藉着這股倒退的力道身影一閃,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砰、啪!”碎石飛濺。
薩鷗整個人再度暴起,一躍從廢墟中穿了出來,四下環視,卻再也找不到帕託的影子。
“小白!”薩鷗高聲呼喊小白,想飛至空中居高臨下尋找帕託。
此時小白已經將黑龍收拾的體無完膚,絲毫沒有還手之力,躺在地上靜等死神降臨。
聽到薩鷗呼喊,小白果斷結束了這場殺戮,一口下去,咬斷了黑龍的脖子。隨即與薩鷗相會,騰空而起,在卡拉實上空盤旋。
“薩鷗!差不多了,該走了!”米羅和銀翼大肆摧殘着僱傭軍聯盟總部已經有一會兒了,眼下這裡已是一片廢墟,守城的兩千人也幾乎被屠戮殆盡。大功告成便趕來與薩鷗匯合,想一同返回屏障要塞。
“快,幫我找帕託!”
米羅、銀翼均是一怔,異口同聲道,“什麼?帕託?他在這?”
“嗯,我剛跟他交過手,趁我不注意讓他溜了。他的坐騎被小白殺了,應該不會走遠,快幫我找找,今天我一定要報殺父之仇。”
兩人四目相對,點了點頭,當即分散開來,低空尋找帕託的蹤影。
可是,三人找了很久,眼看天都要亮了,也沒找到帕託的人影。
“薩鷗,還是別找了,再不回去,我怕會有白骷髏的大隊人馬趕回來支援。”
薩鷗眉頭緊皺,並沒有回答米羅的話,依舊目光如炬盯着地面,四下張望。
“米羅說的是,我們還是走吧,帕託存心不想讓你找到,我們再怎麼努力找也是徒勞,你根本就沒見過帕託的真面目,人家摘了面具換身衣服,就算面對面,你也認不出來。算了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銀翼也催促道。
薩鷗心意一動,讓小白停止了飛行,突然,仰天一聲怒吼“啊!”
仇人就在眼前,卻被自己錯過,下次再碰到,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此仇不報,如芒刺背,如骨在喉,讓薩鷗寢食難安,有家難回!
“別灰心,只要我們瓦解了僱傭軍聯盟,覆滅了白骷髏,終能把帕託逼出來。”米羅明白薩鷗的心情,勸慰道。
此時薩鷗不想多說一句話,只是一聲長長的嘆息,小白翅膀抖動,直奔屏障要塞方向飛去。
回去的路上,薩鷗始終一言不發,雖然心有不甘,卻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原本以爲自己多年的努力,再配上血飲戰甲、戡延聖劍兩大神器,已經強大到足可輕易戰勝帕託,沒想到帕託這些年也在變強,而且手持可以匹敵戡延聖劍的神兵利器,看來自己想復仇,依舊不易。
鐵骨速度慢,始終跟在薩鷗身後,紅葉的速度略勝小白,便追了上來,米羅勸薩鷗,“別想了,雖然沒能報仇,不過這一次我們收穫也不小,僱傭軍聯盟的老巢被我們毀了,小白還殺了一頭黑龍,最重要的是,我們見到了帕託本人,起碼瞭解了他目前的實力,這樣就可以爲以後做好打算。”
薩鷗微微點頭,半響後才說話,“帕託的坐騎應該是米蘭達,我見過那頭黑龍,巨大無比,戰力也更強悍一些,可今天這頭明顯不是米蘭達。”
“難不成帕託換了坐騎?”
薩鷗肯定的搖頭道,“不可能,就算要換坐騎,也是換一頭比米蘭達更強的,帕託不會允許配不上他的坐騎與自己合作。”
“你說的也對,這就奇怪了,如果說米蘭達死了,也不可能,千古第一惡龍的名號豈是能隨便被人擊殺的。”
兩人沒有再說話,都陷入了沉思。
距離斷山小徑越來越近,震撼的一幕映入薩鷗和米羅眼前。
只見天空中有兩頭巨龍在激烈對決,一邊是身材壯碩魁梧,好似大羅金剛一般的大漢,胯下騎着一頭同樣龐大威猛的黑龍;一邊是略顯瘦小,但氣勢完全不輸對手,出招鬼魅無比的少年英雄,騎乘的綠龍跟主人一樣神出鬼沒,在空中急速飛行,盤旋翻騰。
黑龍騎士手持一把四五米長的鐵鏈,鐵鏈兩頭分別拴着兩顆碩大的鐵錘,在空中揮舞的呼呼作響,有力破千軍之勢。
綠龍騎士銀色長槍耍的出神入化,雖然看似閒庭信步,卻招招致命。
走進了仔細觀瞧,原來交戰的雙方竟然是傻爺和洛伊。
這是怎麼回事?薩鷗心中畫了無數個問號,當即喝止道,“快住手,自己人!”
一聲暴喝,兩人虛晃一招各自罷手。
米蘇在這時也飛了上來,見薩鷗、米羅回來,遠處鐵骨的巨大身影也越來越近,便問道,“你們回來了,一切還好嗎?”
薩鷗並沒有回答,而是詢問米蘇,“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兩個怎麼打起來了。”
沒等米蘇作答,傻爺和洛伊都是一臉微笑的飛向薩鷗。
“傻哥回來啦!”
“老大,你回來了!”
兩人各自問道。
“剛剛洛伊和尤里克前輩帶着和評議會聯軍趕到斷山小徑,正好我跟傻爺在這裡相迎,傻爺見到洛伊非要比試一番。”
薩鷗劍眉倒數,質問傻爺,“你怎麼又隨便跟人動手?你不知道這是自己人嗎?”
傻爺剛要解釋,洛伊卻站出來幫傻爺洗脫罪名,“老大別誤會,是我自願跟這位大哥切磋的。”
薩鷗看向米蘇,用眼神向米蘇確認洛伊的話是否當真。
等到米蘇肯定的點頭後,才放心問道,“切磋的怎麼樣?勝負如何?”
傻爺嘿嘿傻笑,“這位小兄弟年紀不大,本事可真不小,跟傻爺好一番爭鬥,也沒分出勝負。就是傻哥你來的太不是時候,我倆還沒打過癮呢。”
洛伊連忙謙虛道,“還是這位大哥厲害,再鬥下去,我就真堅持不住了。”
傻爺的本事,薩鷗瞭然於心,自己想勝他也很困難,沒想到洛伊這小子,竟然能跟傻爺鬥上這麼久,看來當真實力不凡,以後公會又多一員頂級強者,不免心中竊喜。
說話間,銀翼也趕了過來。
“好了,打也打過了。我給你介紹一下。。。”
“老大不用介紹,看坐騎我就知道,這位一定是米羅會長,千古第一黃金龍騎士。另一位一定就是千古第一鋼鐵巨龍騎士銀翼副會長。我叫洛伊,是在聖雪峰上跟老大認識的。”洛伊搶着打招呼,並自報家門。
米羅、銀翼向洛伊點頭致意,臉上都泛着由衷的喜悅。洛伊這少年,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實力,爲人也是一身的忠厚質樸,看上去就很討人喜歡。
“還有我,千古第一,未來也第一,永遠無敵的傻爺。”傻爺拍着厚實的胸脯,也給自己加了一個更長更響亮的名號,自我介紹道。
“他叫扎頓,我們都叫他傻爺。”薩鷗補充了一句。
“扎頓哥你好。”洛伊抱拳,再次見過傻爺。
“別叫名字,我不喜歡,你就叫我傻爺哥吧。”
。。。。。。
衆人皆無語。“傻爺哥,”這稱呼到底是“爺”還是“哥”,讓人傻傻分不清楚。
傻爺說完自己琢磨了一下,好像也察覺出有點彆扭,便糾正道,“別叫傻爺哥,還是叫傻哥。。。。傻哥也不行,傻哥是傻爺稱呼傻哥的專屬名字,你叫我傻哥,傻爺叫傻哥什麼?”
一句話說的好像繞口令,聽得洛伊雲山霧繞,“扎頓大哥,你說什麼呢?”
傻爺煩了,一擺手索性道,“算了算了,一個稱呼而已,叫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