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天涯不歸客,
卻因江湖戀凡塵,
戎馬已有君相伴,
不安天下不爲人。
薩鷗的一生,在外人眼裡是傳奇的一生,是輝煌的一生,是讓人仰慕且無法企及的一生,有很多人問他,你是如何走出這絕世與輝煌的腳步,完成這盡善盡美的人生。
每每此時,薩鷗總會搖頭,無奈的笑而不語,也只有少數人知道,別人眼中輝煌的一生,其實從來都不是薩鷗的選擇。他只想安安靜靜的做一個永遠在路上的公會小戰士,是命運選擇了他,而不是他選擇了命運。
能讓薩鷗堅持走完這條路的,除了那份責任,還有那些生死與共的朋友們。
米羅、銀翼、傻爺、洛伊,就是其中的代表,當然,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很多。
聖戰歷242年,冰山大陸註定無法平靜。就在薩鷗和米蘇出海消失後的第三天,已經傳出兩人在海上被襲,九死一生的消息。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是海祭司帝國。
整個大陸轟動的同時,神聖守護者羣情激奮,兄弟們紛紛表示要爲薩鷗報仇。
儘管這些人中,最痛心疾首的人要數米羅,最好的兄弟和親妹妹生死未卜,他又怎能坐得住,可米羅是一會之長,如果此時他無法保持克制,整個公會必將大亂。
迫於無奈之下,米羅只得派傻爺和洛伊,趕往艾莎米雅港,沿途尋找薩鷗和米蘇的下落。出發前還再三叮囑,沒有證據之前,決不能找海祭司任何麻煩。這也是在得到傻爺明確保證的前提下,米羅纔敢放二人前往。
結果可想而知,根本沒有半點薩鷗的消息,兩人還跟同樣尋找薩鷗的帕米拉和卡朗提在風暴之海上空來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雙方誰也沒佔到便宜,最後不歡而散。
原本海祭司帝國這次圍剿薩鷗的行動是絕密,又在人跡罕至的風暴之海,之所以走漏消息,完全是帕託一手策劃的。
帕託違背了之前與海祭司帝國的保密協議,一意孤行將消息傳出,其用意很明顯,既然薩鷗生死未卜,那就讓這次行動的價值最大化,製造薩鷗已死的輿論,擾亂神聖守護者,同時也把對自己的仇恨轉加到海祭司帝國。
在一切不得而知的時候,克萊恩就遭受到和評議會、聖域、高山王國、灼日教廷的連番聲討,要求爲此事做出解釋。
克萊恩採取的應對措施簡單有效,對任何質問絕口不提,反正沒有證據,料想這些國家、組織也不會拿海祭司帝國有什麼辦法。
表面泰然自若,其實內心卻難以平復,因爲這一切的幕後策劃者,克萊恩已經瞭然於心。
一座斷崖的洞穴中,克萊恩面牆而立,靜靜的等待着。
呼嘯的狂風突然驟起,吹襲山谷中的飛沙走石,野草樹枝,打破了這夜晚的寧靜。
“嘶嗷!”一聲刺耳詭異的龍吟,狂風也跟着停止了。在克萊恩身後,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男子聲音,“找我有事?”
克萊恩緩緩轉身,目光如炬,“我們圍剿薩鷗的消息,是你傳出去的吧?”
“沒錯,是我讓卡朗提散佈的消息。”來的人是帕託,面對克萊恩的質問,直言不諱,並沒有要隱瞞的意思。
“我幫你圍剿薩鷗,你卻要害我,這樣我們以後怎麼合作?克萊恩的話語中充滿了指責,聲音卻依舊淡然。
“首先你要搞清楚,解決掉薩鷗,不是在幫我。還有,這次行動,你們損失慘重,我這樣做的目的是,不管薩鷗是生是死,都讓這次行動變得有意義。”
“你的意義就是把你跟神聖守護者的仇恨轉移到我這裡吧?”克萊恩一語道破帕託的陰謀。
“我是想通過薩鷗的死,動搖神聖守護者的軍心,讓其在內部瓦解,我不否認給你帶來了一些麻煩,可是這些麻煩也無非是輿論上的,他們沒有證據,沒法對海祭司帝國進行任何實質性制裁,何況你手握艾莎米雅港,冰山大陸沒有哪個國家敢輕易與你爲敵。”
“話是沒錯,可你要明白一個道理,我不是你的棋子,任何關乎我和海祭司帝國的決定,都要由我來親自裁決,你沒資格替我做主。”克萊恩語氣冰冷,雙眸閃過一絲寒芒。
帕託是同樣冷漠的回答道,“我可能沒有資格,但你需要我,別忘了我們的敵人不是薩鷗,薩鷗不過是我們路上的一塊絆腳石,他的背後是神聖守護者、和評議會,消滅了他們,還有高山王國、聖域、灼日教廷,最後要面對強大的奧斯坦帝國,只有統一冰山大陸,我們纔有資格對抗中古大陸上的薩亞王朝,如果不依靠我,你覺得就靠小小的海祭司帝國,能實現這一切嗎?你我之間,合則兩利,分則兩敗!”
帕託說完,陡然轉身,黑色披風“呼”的一聲作響,也傳來了他陰冷的聲音,“你放心,我有辦法轉移各國的注意力。”
隨即,一躍從洞口跳出。萬丈深淵下傳來一陣刺耳的龍吟,遮天蔽日般龐大的黑龍身軀,載着帕託急速射入夜空。
三天之後,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傳遍整個大陸,瞬間取代薩鷗之死的消息,成爲所有人議論的焦點。
聖雪峰境內,距光耀堡不足百里的嶺源鎮,全鎮上下十幾萬人一夜之間被屠殺,沒有一個倖存者。直到第二天午時,途經這裡的商隊才發現了這讓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此事通過和評議會傳開,一時間讓所有人談之色變,誠惶誠恐,人們甚至並不關心幕後的黑手是誰,而在猜測會不會有下一個城鎮被屠城,每日惶恐不安,在擔驚受怕中惶惶度日。
聖雪峰境內的一些城鎮,由於沒有歸屬國,向來治安較差,這也是爲什麼生活在這裡不需要賦稅,人口依然很少的原因。直到和評議會成立後,專門指派公會負責聖雪峰境內城鎮的治安問題,才使得人口逐漸增長,有越來越多的人願意生活在這裡。
不過自從僱傭軍聯盟成立,動搖了和評議會的地位,兩個組織之間不斷交戰,戰火也波及到了這些城鎮。
嶺源鎮,不管是面積還是人口,都能排在聖雪峰境內城鎮中的前十名,所以和評議會和僱傭軍聯盟對這裡都頗爲重視,視爲一塊肥肉,在這裡發生過大大小小几十次的戰爭。
戰火雖然不斷,卻因爲嶺源鎮的重要性,是雙方都不願因傷及百姓而失去了這裡的管轄權,所以在這裡生活的人也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如今卻發生這樣惡性事件,自然在整個大陸泛起軒然大波。
六大國、和評議會和僱傭軍聯盟分別派人趕往嶺源鎮調查此事,調查結果更是讓人感到十分詭異和震驚,城內房屋、設施完好無損的情況下,人卻全部慘死。
一個人口十幾萬的城鎮,除非遭到軍隊屠城,否則這十幾萬人絕對不會在一夜之間被全部屠殺。而這種屠城的方法,整個城市也將毀於一旦,不可能城中的建築設施保存如此完好,就只有人被屠殺。
原本人口密集、熱鬧繁華、商隊過往頻繁的城鎮,竟然變成了人們不敢踏足、談之色變的鬼城,就連途經這裡的商隊,寧可繞路多走幾十裡,也不敢進入嶺源鎮。各種各樣的神鬼傳言也跟着驟然而起。
米羅作爲神聖守護者目前唯一的會長,對此事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將公會內最見多識廣、機智過人的尤里克派往嶺源鎮參與調查。
尤里克這個老傢伙雖然一把年紀,精力卻旺盛的很,對這些古怪的事更是格外感興趣,當即便帶了十餘名公會戰士,趕奔嶺源鎮。
幾天連夜奔波,一行人順利抵達,可一進城,即便是見多識廣的尤里克也被眼前這一幕完全驚呆了。
雖然距屠殺當晚已經過去好幾天,但城內的血腥味依然濃重的刺鼻,還伴隨着一股惡臭的腐蝕味道,屍體更是堆積如山。
各國派遣的軍隊和調查團已經趕到城鎮處理屍體,但十幾萬的屍體根本處理不過來。街道上,民宿內,客棧裡,無處不在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着。鮮血將原本灰白色的馬路染成了黑紅色,漫天飛舞的蒼蠅,遍地亂爬的屍蛆,還有一些來不及處理的屍體被烏鴉這種食腐生物當做了美餐,正在成羣結隊的啃食。
這場景,讓人只看上一眼,都覺得不寒而慄,脊背發寒,恐怖至極的景象衝擊着在場每一個人的神經,彷彿置身於一座死亡之城。
城內的每個人,臉上都用一塊絲綢包裹,用來遮擋難聞的氣味。
尤里克對一同前往的戰士很體恤,轉身說道,“你們沒什麼事就別進城了,這裡死的人太多,恐怕會爆發瘟疫。”說完,獨自往城中走去。
一名身穿灰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見到尤里克立刻迎了上來,雖然不知道尤里克的身份,可是能在此時到訪屍橫遍野的鬼城,絕不是普通人,便客氣的笑問道,“請問您是?”
尤里克眉頭緊鎖,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回了句,“神聖守護者尤里克,你是誰?”
男子立刻摘下臉上絲綢,露出恭維的笑容回答道,“原來是前輩,我是和評議會的辦事員,我叫耶魯,議會知道嶺源鎮的事後,派我到現場調查情況。”
叫耶魯的男子有這樣的反應不足爲奇,和平議會早已不復當年,現在完全要靠神聖守護者的支持才能生存下去,尤里克在神聖守護者的地位,可以說僅次於幾位會長、副會長,自然備受尊崇。
尤里克依舊一臉嚴肅,“你來幾天了,給我介紹一下這裡的情況。”
耶魯嘆息了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是第一個趕到這的,比六國的人還早,全城上下十幾萬人,無一倖存,就連老人和襁褓中的嬰兒也沒放過,殺人的不是人,簡直就是惡魔。您還是自己去看看屍體吧。”說完,轉身帶尤里克往一處房子走去。
這座房子裡並排停放着幾十具屍體,經過簡單的處理,房間裡的味道比室外反而好一些。
耶魯走到這些屍體旁邊,一邊指着屍體一邊對尤里克交代,“前輩,你看這些屍體,渾身上下只有一處傷口,要麼是刺中心臟位置,要麼是割斷脖子,身上再無第二處傷口,全部直指要害,一招斃命。”
尤里克沒有說話,只是認真的觀察着每一具屍體的傷口。他發現這些死者的傷口竟然完全一致,不僅是被同一種武器所傷,就算下手的力道,深淺程度也幾乎一樣,這不免讓尤里克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爲從傷口看,只有一種可能,這些人都是被同一個人所殺。可是一夜之間,一個人怎麼可能殺死這麼多人,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難道真的有什麼神鬼之說?
尤里克的臉上多了一份凝重,擡頭問道,“其他屍體也都是這樣?”
“沒錯,都是這樣。”
“這些屍體之前是在一起嗎?我是說搬到這間屋子之前。”
“不是的,我們是從城內各處將這些屍體收集到一起的,這樣便於我們排查。”
尤里克眉頭緊鎖,沉思了好久,才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同一個人,一夜之間血洗全城幾十萬人,是怎麼做到的?”
“前輩,你怎麼了?”耶魯從尤里克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絲恐懼和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