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廟面積並不算大,設施也十分簡單,除了正中心的一座數米高的海神像之外,就只有一張供桌,上面擺放了一些不算值錢的貢品。
克萊恩身爲海神九島的大領主,海祭司帝國的大祭司,表面對海神充滿了敬畏,內心對神明的褻瀆,從這座簡樸的神廟已經顯露無疑。這只是他的私人寶庫,神廟的作用是掩飾,實則內有玄機。
艾彼熟練的走到海神像後,身手摸到了背後的一處機關。
“嘎吱吱!”神像緩緩移動,露出了身後一扇一人高的大門。
門後是一道兩米寬,向下盤旋的走廊,牆壁兩側擺放着火把,將昏暗的石壁點亮。
這條走廊並不長,艾彼摸索着大概走了幾十米,盡頭處豁然開朗,一間足有百米寬的石室出現在眼前。
石室裡堆積如山的金幣銀幣,耀眼奪目的各種珍珠翡翠,還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奇珍異寶,盡收眼底,看的艾彼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儘管早就知道這是海神九島的寶庫所在,可艾彼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無以言表。
“老傢伙竟然在海神廟藏了這麼多寶物,這下我可發達了!”艾彼欣喜若狂,伸手想拿身邊一盞精緻、閃着七色光芒的水晶貝殼。
就在觸碰到的一瞬間,在水晶貝殼周圍突然出現了一道藍色水波一樣的屏障,不僅阻隔了艾彼的手指,還隱隱發出一股向外的張力,將艾彼的手彈了回去。
“媽的,老傢伙竟然在寶貝周圍釋放了魔法屏障,難怪這裡的守衛這麼薄弱,原來留了後手。”艾彼一邊咒罵,一邊盤算着如何破解這屏障。
突然,雙眸閃過一絲寒意,臉上的神情瞬息萬變,從最開始的喜悅,到發現有屏障後的氣氛,再到現在的警覺。
“什麼人?”
密閉的石室裡,靜的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這樣的空間中,哪怕有一絲的響動,都可以聽得真真切切。
“唰!”一道劍氣掠過的破空聲飛速襲來。
艾彼感到不妙,本能的低頭躲避,劍氣將身旁四壁的火把全部熄滅,石室頓時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聽聲辨位,是高手的本能,艾彼在黑暗中儘量壓低了身子,一來可以更清晰的辨別聲音,二來壓縮自己的目標,以便於隨時做出躲閃動作。
“嗖!”又是一聲劍鋒掃過的尖銳聲。
艾彼豎起耳朵揮劍還擊,耀眼的劍光一閃而逝,卻落了個空。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與其說看到,不如說是感到一股冰寒刺骨的劍氣,正在向自己的胸口襲來。
艾彼機敏的一個閃身,躲過了這一劍。心裡明白,是剛纔落空的那一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通過這一劍的劍路,艾彼再一次捕捉到了對方的位置,揮劍反擊。
“叮”的一聲刺耳的金屬交集聲,兩把劍在空中激烈斬擊,迸出幾點火花。
兩人同時向後倒退了半步,繼而是沉寂。
艾彼半蹲在地上,有心開口問來人是誰,卻怕暴露了自己,甚至用衣袖遮擋住了劍鋒的銳利,生怕劍的寒意讓對方察覺出自己的位置。
雙方都屏住呼吸,壓抑了全身的氣息,閉目聚精,耳朵向兔子一樣豎了起來。
石室籠罩在可怕的沉寂和黑暗中,靜的讓人心寒,黑的像掉入了一個大墨缸裡,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誰都無法適應這突如其來的黑暗,可敵人還在周圍,屏息以待,就像等待捕食的豹子,隨時準備發起致命的一擊。
從潛入石室到揮劍偷襲,再到砍滅火把劍鋒相撞,這一系列的進攻,全部發生在電閃雷鳴之間,艾彼連看清對方樣子的機會也沒有。從速度上看,對手顯然更勝一籌。
究竟是什麼人,能偷偷跟蹤自己進入海神廟,直到出手的那一刻自己才察覺出來。
還有剛纔兩人短暫的對決,一瞬間已經出了數劍,根本來不及見招拆招,如果不是趁着這黑暗,估計此時已經千瘡百孔了。艾彼心中不解,捍海者中少有這樣的高手,如果是薩鷗的人,更不該來的這麼快。
恍惚中,艾彼似乎感覺到這個人的招數有幾分熟悉,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沉悶的黑暗中充滿了殺機,恐怖、壓抑,像似快要斷開的弦,觸及必反。思維裡更是一片空白,緊張的腦筋都要斷掉,對於任何人,都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
背後,艾彼的汗水溼透了衣裳,儘管他一再告誡自己要集中精神,但大腦已經在不由自主的胡思亂想。
這是哪裡來的可怕高手,這麼可怕的快劍,防守是萬難的,如果真的非要動手,只能放棄防守孤注一擲的進攻,不過這樣一來,黑暗中最有可能的結果是同歸於盡,兩敗俱傷。
取之不盡用之不完的寶藏就在身邊,唾手可得,眼看就可以逃出這與世隔絕的海神九島,重回大陸享受終身榮華,卻要在此時死去,艾彼豈能甘心。
“英雄,這裡的東西我一個人根本拿不過來,如果你願意,我們放棄爭鬥,平分了這些寶貝,豈不更好。”冒着暴露的風險,艾彼終於還是開口了,妄圖說服這個刺客。
刺客無聲冷笑,黑暗中如果艾彼始終隱秘,勝負難料,可是爲了這點身外之物,竟然不惜暴露自己的位置,看來這個艾彼果然貪心。
“唰!”對手迴應他的不是語言,而是陡然的一劍。
艾彼通過聲音判斷出了劍的來路,同樣舉劍相向。
可是,這一劍只是佯攻,虛中有實,長劍順勢靈活的一轉,旋風般朝艾彼另一側刺出。這一劍雖然不快,但卻又穩又準,沒有發出任何聲息。
“啊!”一聲慘叫,艾彼只覺得自己右腿一陣刺骨的寒意襲來,並伴隨着鑽心的疼痛。
下意識的向痛處摸去,只摸到一片滾燙粘稠的液體,腿卻早已不見。
“嘡啷!”長劍脫手。
“噗通”一聲倒地,艾彼撕心裂肺的大叫着,“我的腿,啊,我的腿。。。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我與你有何冤仇,爲什麼要下此毒手!”
心亂則必敗!論實力,艾彼未必會輸給對手,可貪心的本性致使他想的太多,而對手的目的卻只有一個,置你於死地!
黑暗中,一串腳步聲響起。刺客走到石壁旁,一點星火點燃了石壁上的一根火把,瑩瑩的火光把黑暗照亮。
火紅色的光線下,映照出的是一張艾彼熟悉的臉。
“是你!範加爾!你爲什麼要對我下手?難道你也想把這裡的東西據爲己有嗎?”
沒錯,偷襲艾彼的人正是範加爾。
範加爾長劍指點艾彼,冷冷一笑,“我可沒有你那麼下作,我潛伏在海神九島唯一的目的就是將捍海者付之一炬。”
“既然你的目的是捍海者,爲什麼要對我下手,你去找大領主啊!”艾彼聲嘶力竭的大喊着,一邊是失去右腿的痛苦,一邊是即將到手的財富付之東流的不甘。
“大領主自然有人對付他,不過你,作爲捍海者的第二島主,也難辭其罪。”
“不要。。。不要殺我,你知道我跟大領主素來不和,我也早就料到這個組織不會長久,所以這些年我的目的只有一個,拿到我想要的東西就離開。只要你放我走,這些東西就都是你的。”艾彼自知已無力對抗範加爾,因此話鋒一轉,開始求饒。
“想活命就老老實實的告訴我,捍海者到底隱藏着什麼秘密?大領主是誰?”
艾彼痛苦的捂着血流如注的斷腿,齜牙咧嘴的說道,“老範,你在島上這麼多年,也該知道,大領主一直不信任我,很多事情我瞭解的也不多。”
“那就把你知道的統統告訴我。”
“好好,大領主的身份是海祭司帝國的大祭司克萊恩,捍海者成立之處,目的是幫助他鞏固在海祭司帝國的地位,獲得整個國家的統治權。後來他如願以償當上了大祭司,海神九島就成了他私人的寶庫,捍海者也成了他專屬的僱傭軍。”
果然是他!範加爾微微遲疑,繼續問道,“冰山大陸所有的海上通道,幾乎都掌握在海祭司帝國手中,既然克萊恩已經當上了大祭司,爲什麼還要花費大量的精力和財力養這麼多海盜,耗費如此巨大,難道就爲了監守自盜?”
“不不,克萊恩是另有用意,不過這好像是機密,具體目的是什麼,我也不得而知,你可以去問奧維斯和繆亞,他們是克萊恩的心腹,一定清楚背後的陰謀。”
範加爾料想艾彼此時不敢說謊,聽他提起繆亞,不免想到煞神島。
“繆亞現在在何處?還有煞神島爲什麼這麼神秘,島上到底有什麼?”
“克萊恩和繆亞在煞神島秘密訓練一種可怕的殺手,這些殺手都是從海祭司帝國挑選出的天賦異稟的孩子,從小被關在煞神島接受特訓,最後成爲毫無人性的殺手,被稱爲煉獄修羅。”
範加爾聽後一怔,長劍險些脫手。
從海祭司帝國挑選出天賦異稟的孩子,那不就是其恩特的學生嗎?孩子們的失蹤果然跟海祭司高層有關,克萊恩就是利用帝國最優秀的軍事院校,幫他挑選出最合適的人選,然後在肖恩的配合下送到海神九島,交給繆亞進行非人的特訓,把原本國家未來的希望,培養成了只懂得殺戮的惡魔。
“克萊恩、肖恩,我誓殺汝!”範加爾緊咬鋼牙,聲音顫抖着自言自語道。
“老範,這些年我們也算有些交情,在島上我從不曾爲難你,還一直想交你這個朋友。如今我腿也被你砍斷了,知道的也都告訴你了。至於煉獄修羅的事,是島上的機密,克萊恩向來信不過我這你是知道的,所以這些事也不可能讓我參與進來。你就看在我多年來對你不薄的份上,放我一馬吧。”
其實範加爾也沒想要了艾彼的性命,雖然此人陰狠毒辣,但正如艾彼所說,海神九島的罪魁禍首並不是他,而且爲了籠絡自己,對自己確實十分禮讓。如今艾彼已成廢人,放他一馬也未嘗不可。
“想活命就用地上的繩子把自己綁起來,等一會薩鷗來了,饒不饒你就看他了。”
“那小子真的是薩鷗?你跟薩鷗是什麼關係?難道是你把他引到到上來的?”雖然早知道薩鷗的身份,但親口聽範加爾說出來,艾彼還是有幾分悔意,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爲難薩鷗,現在自己落得這個下場,再交到薩鷗手上,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薩鷗是我的學生,曾經差一點就被你們騙到煞神島成了煉獄修羅。不過不是我把他引來的,引他來的是你們作惡多端的報應!”
艾彼僵住了。大勢已去,無力迴天,海神九島的淪陷並沒有讓他感到惋惜,讓他感到惋惜的是即將到手的榮華富貴,竟然因爲偶然闖入的薩鷗而功虧一簣。
“那。。。那攻打海神九島的軍隊又是什麼來頭?神聖守護者不可能有這麼強大的海軍戰船?”
“那些戰船和勇士,是遠在中古大陸的薩亞帝國。”
“什麼?薩亞帝國?就是那個曾經盛極一時,統治整個冰山大陸的強大帝國嗎?他們不是幾千年前就覆滅了嗎?怎麼會突然攻打海神九島?中古大陸又是什麼地方?爲什麼區區一個薩鷗,能讓薩亞帝國舉大兵出征攻打我們?”
艾彼心中有無數的疑問,這些疑問的根源只有一個——薩鷗!
“等一會見了薩鷗,你自己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