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拉見雪野村戰死,憑自己一人,根本不可能戰勝米羅和諾伊爾。絕望之下,他本能的低頭看了看城內的戰況。
戰鬥已經停止,但大軍並沒有突圍成功,城門依然牢牢緊閉,所剩不到一半的戰士,全部放棄了抵抗,趴在地上成了神聖守護者的戰俘。
是米羅,提前讓艾爾莎飛往城內,阻止了這場沒有意義的屠殺。
硝煙瀰漫,血流成河,屍骨如山的光耀堡,還多了一具黑龍的屍體,顯然,塔克拉也凶多吉少。阿古拉很清楚,自己已經不必再抱有任何希望。
身爲一名龍騎士,像其他人一樣繳械投降是絕不可能的,現在給他的選擇只有兩個,要麼光榮的戰死,要麼來日方長暫且保全性命。
龍騎士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只不過他要活着,要把這場慘敗的消息告訴帕託,因爲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那個內奸的假消息,不管那個人是誰,一定要爲此付出代價。
嘆息了一聲,阿古拉揚長而去,米羅和諾伊爾也並沒有繼續追趕,今晚的殺戮已經夠多了。
兩頭巨龍一前一後緩緩落入城內,艾爾莎已經在施展羣體治癒魔法,爲這些可憐的戰士們撫平身體的傷口,然而,內心的傷痛,卻是艾爾莎的魔法無法治癒的。
即便投降換來了屠殺的終結,甚至還有人爲他們療傷,被俘的僱傭軍聯盟戰士們依舊止不住的哭泣起來,也許是恐懼,也許是爲了失去戰友的心痛。
城中的大火卻還在燃燒,發出“霹靂吧啦”的響聲,地上屍骨成堆,一羣跪地祈降的人在隱隱哭泣,這場面,就像是一場大型的葬禮,在場的人不分敵我,全部流露出莫名的悲傷。
米羅走到這羣俘虜前,揮了揮手,示意神聖守護者的戰士們收起拉滿的弓,放下緊握的刀劍和長槍,因爲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各位,我是米羅,原諒我設計了這場屠殺,這就是戰爭的本質。我知道其實你們是一羣無辜的人,爲了生存才走上這條路,因爲我跟你們一樣,今天的一切完全是迫於無奈。但我們不一樣的是,我選擇了一條正確的路,纔會以勝利者的姿態看着你們。戰鬥已經結束,我不想再添殺戮,如果大家願意,歡迎你們加入神聖守護者,過去既往不咎,你們會被接受、會被尊重、會得到相同的待遇,從此跟我一起,爲冰山大陸和全人類的和平而戰。當然,如果你們不願意,我也可以放你們回去,甚至歡迎你們回來找我報仇。不過我想告訴大家,今晚的戰鬥只是僱傭軍聯盟走向滅亡的一個開始。就在你們趕奔光耀堡的時候,我已經派出兩隊人馬偷襲了卡拉實,估計現在那裡的情況不會比光耀堡好多少。如何選擇,大家自便吧。”
米羅的一席話並不是爲斷了這些人的後路而編造的。此時洛伊帶隊的第二組人馬和任嘯天帶隊的第三組人馬已經攻下了卡拉實,方平率一部分人留守並組織戰後工作。任嘯天、洛伊等人已經率領其餘人馬在返回光耀堡的路上。
大火在艾爾莎的魔法中悄然熄滅,深夜的光耀堡一片死寂,除了米羅的聲音還在硝煙瀰漫的街道上回響,聽不到任何聲音。
戰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第一個做出決定,其實米羅的話足夠征服所有人,只是作爲一名勇敢的戰士,誰也不想成爲第一個背叛者。
“孃的,你們是不是給臉不要臉,我米羅大哥都這樣說了,你們還再猶豫個球啊?不說話是不是逼傻爺把你們腦袋砍下來,再往裡面拉泡屎!”傻爺咆哮着,一把抓起身旁一名小戰士,單手將其高高舉過頭頂,輕鬆的就好像抓起一隻小雞。
“投不投降?不投降老子摔死你!”傻爺瞪着牛一樣大的眼珠子怒吼着。
“傻爺!不得無禮,把人給我放下!”米羅當即喝止。
剛剛在衆目睽睽之下輕而易舉的擊殺了塔克拉,傻爺的神威已經讓僱傭軍聯盟的所有人不寒而慄,那個小戰士嚇的差點尿褲子,馬上哭着求饒道,“我投降,我投降,以後小人一定對各位惟命是從,絕不敢有半點違逆,你們讓我幹嘛我就幹嘛。”
有人帶頭,再加上傻爺的恐嚇,再也沒人敢反對。衆人紛紛跟風喊道,“我們願意加入神聖守護者,從此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米羅看了看諾伊爾,兩人都無奈的淡淡一笑。
有個傻人在,有時候也是件好事,如果不是傻爺恐嚇這一下,萬一這些人裡有一個帶頭要走,很多人也可能會跟着離開。在場可是有兩萬多戰俘,回去以後又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米羅既然放出了話,又不能自食其言,想想這事還真是很麻煩。
“艾爾莎,你安排人把大家先安頓好,再幫忙給傷員仔細治療一下傷勢。”
因爲製造了太多殺戮,艾爾莎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半點勝利的喜悅,反而鬱鬱寡歡,滿懷懺悔。
點了點頭,帶人押解着戰俘離開了。
注視着這一大羣人消失在城市的盡頭,一片狼藉的街道上,只剩下米羅、諾伊爾和傻爺。
米羅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跟艾爾莎一樣,臉上沒有喜悅。
“這一戰之後,僱傭軍聯盟算是暫時瓦解了,至於這些戰俘,我建議把他們打亂,一部分安置在的其他公會,一部分納入我們自己的隊伍裡。”
諾伊爾贊成米羅的意見,“戰俘的分配工作就交給我吧,光耀堡被我們搞成這樣,戰後重建一定要做好,這樣才能安撫好城裡的百姓,你是和評議會第一參議員,這件事還是由你出面更好。”
“你們也不嫌麻煩,乾脆殺了算了,一羣貪生怕死的膽小鬼,留着也沒用,還把他們放在我們中間,之前那個內鬼還沒找到呢,這可倒好,又搞來這麼多,到時候內鬼比好人還多,還打個什麼仗,我們也投降算了。”傻爺耍着手裡的巨大戰刀,悠閒的胡說八道。
“冤有頭債有主,他們也是生活所迫,不得已才加入僱傭軍聯盟。”諾伊爾並沒有責怪傻爺,而是平淡的解釋道。
“得饒人處且饒人,雖然有戰爭就難免會有殺戮,但仁者才能無敵。”米羅拍了拍傻爺的肩膀,說話的樣子就像個兄長。
“傻爺不懂什麼仁不仁的,傻爺只知道強大自己才能無敵,你們繼續講大道理吧,傻爺回去睡大覺了。”收起戰刀,傻爺揚長而去。
米羅笑了笑,沒有理會傻爺,問諾伊爾,“你那組人怎麼樣了?”
諾伊爾自然明白米羅的意思,僱傭軍聯盟偷襲光耀堡,說明他那組人中有內奸。
“按照你之前的囑咐,卡森是可信的,所以我跟傻爺離開之前,把權指揮交給了他,估計現在應該也在回來的路上吧。”
“光耀堡的戰事都跟大家說了吧?”
“嗯,臨走的時候,我特意把卡森、希來、萊克多召集到一起,說了光耀堡的事。”
“好,這樣的話,誰是那個內鬼,很快就會露出馬腳。”
“沒錯,我也暗中叮囑過卡森,一定要小心留意。”
米羅沒有說話,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
“你不用擔心,卡森的實力在希來和萊克多之上,不管他倆誰是那個內鬼,我相信卡森都能對付。”
然而,米羅的擔心還是應驗了。就在光耀堡之戰結束的第四天早上,率先返回光耀堡的並不是距離更近的卡森所部,而是洛伊、任嘯天的人馬。
兩組人合力攻佔了卡拉實,神聖守護者方面陣亡兩千人,全殲城內的五千守軍。有任嘯天在,自然是不會留活口的。可惜的是帕託並不在城內,任嘯天錯過了與之一戰的機會。魔法師奧頓和黑龍騎士齊野見大勢已去,早早就棄城而逃。
同一天下午,卡森的人馬才姍姍來遲。跟第二組第三組趾高氣揚,攜大勝而歸的隊伍不同的是,雖然沒有經歷過任何的戰鬥,可這一萬五千人中,卻有部分傷者,人數上好像也略少了些。戰士們情緒低落,士氣低迷,就好像打了一場敗仗。
米羅在和評議會總部繼續組織戰後重建,並沒有第一時間趕到現場。諾伊爾帶領神聖守護者的衆位將士迎出城,卻沒見到卡森,率隊的人換成了希來。
“這是怎麼回事?”只要不傻,都能發現一定是出了什麼事,諾伊爾當即問道。
希來是個熱情樂觀的人,平時臉上總掛着極具親和力的笑容,這次卻滿臉苦澀,眉頭緊鎖。
“會長,對不住你,我們被人算計了,連卡森也。。。”
“卡森怎麼了?”幾乎身後所有兄弟異口同聲的問。卡森可是公會元老,在大家心裡親如兄弟。
“他受傷了,傷的很重,回來的路上一直昏迷不醒。”
“他現在在哪?”約德瞪大了眼睛,幾乎咆哮着問。
他跟卡森的關係最好,兩人並肩戰鬥了十幾年,從草帽公會那時就在一起。
“就在後面的車裡。”希來指向隊伍後方。
衆人蜂擁着跑了過去,只有諾伊爾表現的極爲冷靜,站在原地沒有動,問希來,“是誰打傷了卡森?”
“是萊克多!”
諾伊爾並沒有感到意外,可能早就料到是他,只不過讓諾伊爾感到奇怪的是,卡森的實力他很瞭解,萊克多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爲什麼會被打傷呢?
“卡森是被萊克多打傷的?”
“算是吧,重傷卡森的是一頭黑龍,這頭黑龍是萊克多的坐騎!”
得知萊克多就是那個內鬼,諾伊爾並沒有感到震驚,但聽說萊克多竟然成了黑龍騎士,諾伊爾着實承受了不小的震撼。看來帕託就是用黑龍騎士的身份,收買了萊克多。
“你們剛離開的那天夜裡,卡森讓大部隊安營休息,第二天再趕路。半夜我們突然被巨大的響聲驚醒,我衝出營帳,發現遠處的密林裡有一片樹木被打倒,於是我就帶人去查看。結果就看到重傷的卡森,他面前是一頭黑龍,龍背上的人正是萊克多。他見我來了還想駕黑龍來傷我,兄弟們奮起反抗,死傷了不少人。後來大部隊趕來,他才駕黑龍離開。”希來講述起當時的經過。
諾伊爾聽後暗自悔恨,千算萬算也沒想到萊克多竟然成了黑龍騎士,早知如此,他和傻爺起碼要留下一個人,否則沒人有能力降服黑龍。卡森如果有什麼意外,自己要付主要責任。
“艾爾莎呢?她在哪?”約德的嗓音很大,離的很遠諾伊爾便聽到了他的呼喊。
“艾爾莎跟米羅去和評議會了,你先把卡森帶回總部,我馬上讓人去找艾爾莎回來。”
衆人圍在卡森的車架旁,吵吵嚷嚷的將他推入城中。
諾伊爾叫來了麥凱文,“你的雪豹速度快,就辛苦你走一趟,去找艾爾莎回來,越快越好。”
麥凱文一秒鐘也沒有耽擱,當即召喚雪豹趕奔向位於光耀堡北城區的和評議會總部。
卡森被送到自己的住處,諾伊爾讓衆人在外面等候,以免打擾卡森休息,房間裡只留約德和朵朵溪、趙落思兩個女孩照顧。
雖然極力掩飾,朵朵溪的眼圈依舊是紅紅的,是卡森幫助他從失去哥哥的傷痛中走了出來,本以爲找到了新的依靠,沒想到卡森現在也命懸一線,如果真有個三長兩短,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恐怕朵朵溪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