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雲顯聊完往回走,回到臥室發現燈還亮着纔想起來,答應了李雲凝讓她在我的房間等消息,而現在慌亂的那個人成了我,李雲顯跟我說的事情,無亂李雲凝知不知道,我都沒有辦法說出口。
“你回來了,等你等的我都快睡着了。”李雲凝穿着真絲的吊帶睡衣,披散着頭髮,睡眼惺忪。
“既然那麼困還不趕緊睡覺,等我幹什麼,今晚別回去了,就在我這裡睡吧。”我笑着說。
“真的麼?可以和姐姐你一起睡,太棒了!”雖然恢復了大人模樣,但是習慣了孩子身份的李雲凝依然像個孩子,說話的時候喜歡笑,容易滿足。我害怕她過問我李雲顯的事情,所以沒等她開口,我就鑽進了浴室,開始洗澡。終於我洗漱完畢,換上睡衣,看見李雲凝躺在牀上還是沒有睡,拿着一本兒童畫冊正看的起興。
“怎麼還在看這樣的書?這習慣改不了了?”我笑着問。
“骯髒的事情看得太多,看看兒童畫報,換換腦子。”李雲凝說話的語氣聲調突然變得冷冷的,和往常的李雲凝很不一樣。
“雲凝,你的聲音……”我驚訝的問。
“抱歉嚇到你了,姐姐別怕,我還是雲凝,只不過我現在正在想事情,從十年前開始我就不知不覺養成了這種雙重性格的切換,姐姐,我不是真的雙重性格,我只是找不到適合自己的位置罷了。所以我處理公事的時候是現在這個樣子,面對你們的時候又是那個小孩子的樣子。我不知道怎麼控制自己的性格,所以或許像現在這個樣子也挺好。”李雲凝現在說的話條理清晰,邏輯縝密,語速偏快,但是吐字清楚,和平常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那你有什麼要說的?或者要問的?”我小心翼翼的說,我想李雲凝就快要問我關於李雲顯的事情了。
“我不會問你關於雲顯的事。你也不用跟我說。你們說的事情,十有我都知道。我知道但是解決不了,雲顯也是。”雲凝一上來就說穿我的心思。倒是讓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我掀起被子坐在牀上,雲凝蹭過來,摟着我的胳膊。就像是和姐姐訴說心事的小妹妹一樣,我相信眼前這個是我認識的雲凝
。除了說話的方式,什麼也沒有改變。
“陰陰姐姐,你說我該怎麼辦呢?”雲凝突然這樣問。
“什麼怎麼辦?”
“我是說我,應該怎麼辦?一個人知道了太多的秘密。要怎麼才能守住這些秘密,要怎麼才能讓其餘那些知道秘密的人,也一起幫你守護秘密?”雲凝說着眼淚竟然掉了下來。
“你說的秘密指的是雲顯和他父親之間的事麼?既然你都知道了。雲顯也並沒有偏頗他父親的意思,你又何必這麼介意呢。有些事情,越是情侶之間的問題,越是模糊一些,順其自然比較好。”我安慰道。
“我當然知道雲顯是向着我的,我也希望他能夠一直向着我,但是有些事情,在我心裡,萬一這事情被雲顯知道了,只怕是要天塌地陷了。”雲凝苦惱的說。
“你指的是他父親侵吞家產,挪用資產的事情麼?這些雲顯都已經知道了。”
“不僅僅是這樣,還有很多,陰陰姐姐,我也不能和你說,我也不能和奶奶說,更不能和雲顯說,也許我就應該那樣睡着,一直睡着,等我一覺醒來,已經過了百年,那樣是不是也是一種好結果。”
今天李亞儒來了一趟,就把李家攪了個天翻地覆,李雲顯和李雲凝兄妹倆就像是丟了魂一樣,跟我說了這麼多不着邊際的話。我看了看李雲凝,她不看我的眼睛而是一直盯着窗外。從我臥室的窗戶看出去,是對面的另一個角樓,跟我想對着的窗戶,那是李榮的房間,已經是這個時間了,李榮還沒有休息。
“雲凝,你是不是想要說,雲顯並不是你大伯李亞儒的親生兒子?”我問。
“你怎麼知道?姐姐,誰告訴你的,是不是李雲顯,雲顯難道已經知道了?”李雲凝一下在翻身坐了起來,緊張的語無倫次,果然被我說中了。
“你別激動,我剛剛只是試探一下,不過從你的反應來看,我說中了。你放心吧,我這也不過是猜測,雲顯應該還不知道,我想如果他知道了的話,應該今天就不會是僅僅把李亞儒打跑這麼簡單了。”我分析說。
“也是。姐姐,你怎麼看出來的?你纔來家裡沒有幾天啊?”雲凝問。
“我確實認識你們時間不長,但是我也有眼睛,也會觀察,也許正是因爲我剛來不久,是個局外人,所以才能夠看的更明白,雲顯和李榮大叔,很相像。”我說。
李雲凝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雲顯應該是李榮叔和大伯母的孩子。”雲凝說。
“應該?!怎麼?!你難道不是已經有了確鑿的證據了麼?”
“沒有,我也不知道,究竟我所知道的事情,算不算證據。如果現在我面前有一個殺人犯,我通過讀心術得知他並不是殺人犯,你說法官會不會相信我說的話呢?”李雲凝突然問,“你我兩個家族都是這樣隱晦的存在,社會大衆並不認同吧
。所以有的時候被這些世俗的想法影響,我也會懷疑我自己讀出來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李榮叔和大伯母的事情,是我不經意見從李榮叔心裡讀出來的。我沒有辦法證實,也不想證實。”
“可是你剛纔說你不能說出來,這又是怎麼回事兒?現在你和雲顯揹負着這樣的的說法,難道你一點都不介意麼?”我問。
“如何,近親又如何,我們李家多少代都是這樣過來的,我從小就被人指指點點,我甚至能夠明白我的父母爲什麼會走到一起。這種近親的結合並不是什麼詛咒,而是被世俗人的偏見逼迫着走到一起的,我和雲顯在這樣的背景下相結合,或許在外界看來不過是順理成章的事。但是一旦這件事情被揭穿,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這外面的世界恐怕再也沒有我們的容身之所了。”雲凝說。
“怎麼會,你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不是麼?”
“陰陰姐姐,有的時候你的想法真的比我還要幼稚,我這樣說你不要生氣,你不處在我們的位置,不會明白的。”李雲凝說話的聲音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聲音越來越小,我不得不低下頭才能聽得到。
“如果事情拆穿,雲顯就不再是李家的大長子的兒子,而是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孩子和長媳婦的私生子,雲顯要怎麼面對外面的人。陰陰姐,我們李家的詛咒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對吧,赤練根本就沒有施加什麼詛咒是吧?”李雲凝問我。
我沉默的點了點頭。
“如果一旦得知李家根本就沒有詛咒,那麼和衆多的豪門一樣,我和雲顯就會成爲各自爲家門創造利益的工具,聯姻,是必然的命運。陰陰姐姐,我二十幾年來,只相信他一個人,也只有他一個人可以讓我相信,我不想自己的命運就這樣斷送在一個荒謬的詛咒上面。”
“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但是這裡面有很多事情,你都不清楚,也許你太過於不相信你的奶奶了,李婆婆不會那樣做的。”我說。
“陰陰姐姐,你真的是太善良了,我也願意相信我的奶奶,疼我愛我的那個奶奶不是那樣的人,直到就在昨天我找到了這個。”李雲凝從枕頭下面抽出一封信,“這是我剛纔偷偷取過來放在你的枕頭下面的,昨天我在筱樓的閣樓裡找到的。就在我的臥房旁邊那扇小門裡。”
李雲凝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確實她在筱樓住的那個閣樓除了她的臥房,還有一扇門,很矮小,幾乎只能彎着腰才能進去。我記得那扇門上了鎖,我原本以爲可能是存放雜物的地方。
信裝在牛皮紙的信封裡,裡面的信紙已經泛黃了,這封信上面的字跡很瘦長,很好看,用鋼筆寫的,可見寫信的人是個很懷舊的人。信的內容很短:
“婭:我先走一步,原諒我的懦弱,你我二人只能存活一個,他不會放過我們的,只有我們不再掙扎,才能夠保全我們的女兒,不要牽掛我,有愛的人,終會重逢的
。
染絕筆”
“這難道是……”我驚呼了一聲。
“沒錯,這是我父親的絕筆。信裡提到的那個他,指的就是我奶奶。”李雲凝篤定的說。
“你怎麼知道這指的就是你奶奶,也許另有其人呢?”我說。
“放眼整個李家,除了奶奶沒有人有實力可以把我的父母逼到這般地步,他們是李家公認的繼承人,除了奶奶,她一直相信詛咒,想要破除詛咒,可是她自己的嘗試就失敗了,她愛上了自己的親生哥哥,於是生下了我的父母,可是她並不願意接受詛咒的事實,一定會竭盡全力的打壓。陰陰姐姐,你知道爲什麼我的奶奶特別的喜歡你麼?”雲凝突然這樣奇怪的問我。
“這……”我一時語塞,我確實沒有什麼格外出衆的地方能夠吸引李婆婆的注意,值得她這樣青眼有加。
“有你姥姥的原因,還有就是,你是個正常的女孩子,在他的眼裡,縱使疼愛我們,但是我,雲顯,還有她自己,都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