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首先也是一個人,也需要生活,也需要吃飯,也
是的,錢,雖然俗,但卻很用。
如果有正當的營生,誰不想去多賺取一些?百姓,官員,草莽,士族,不管是高貴,還是低賤,都是一樣,畢竟,在這個世上,真正能做到視錢財如糞土的人,並不多。
大唐貞觀年間,也就是柳一條現在所在的時代,諸多年青且又有名的將領中,武藝最好,出身最爲寒苦的,怕也就數薛仁貴了,三十歲之前一直都在家裡邊兒種地餬口,日子過得那是窮苦不堪。
所以,前些日子,當柳一條想着要給自己家裡人多一些安全保障的時候,很自然地就想到了這個一直讓他仰慕不已的絕世名將,這樣的英雄,豈能讓他埋沒在窮鄉僻壤之間?
記得薛仁貴是在貞觀十九年的時候,開始正式出現在歷史的舞臺,那時他三十歲,所以在貞觀十年的時候,他應該才二十一歲,年輕,有本事,且又家境貧寒,這個時候把他給拉到自己身邊,應該不是很難。
是以,本着浪費可恥的原則,在有了這個想法之後,柳一條當天下午便給了馬成幾十貫的銀錢,特意囑咐了他兩句,便把他給打發到了山西,怎麼着也要把這個名將事先地給挖掘出來。在他沒有真正成名之前,也不能平白浪費了他一身的好武藝。
在你當上將軍之前,就先來我這裡打工吧。柳一條躺在他們家的斜靠躺椅上,嘴角勾起了一絲無比得意地微笑。請薛仁貴當護院,嘖嘖嘖,光是想想,就很讓人興奮。
還好,薛仁貴是個名人,對於他,柳一條也稍有些瞭解,不至於讓馬成給摸錯了地方。
“夫君。在想什麼呢,竟會這般地高興?”張楚楚挺着大肚子走到柳一條的身邊,不客氣地屈身在柳一條的腿上坐下,現在已進入十月。張楚楚的肚子比之以前,明顯地又大了許多,已經有了一個標準孕婦的形象。
“沒什麼,我在想。再過幾天,便到了十月中旬,省試之期將近,二條那小子能不能通過省試。還有來年的複試,若是能過的話,我們柳家。也算是有望明楣。出了一位官員了。”輕輕地擡撫着張楚楚的肚子。柳一條輕笑着向媳婦兒說道。
柳二條與蕭元的問題,已經在李恪那廝地調解下。煙消雲散。而換之而來的代價則是,柳一條在李恪的吳王府裡,莫明其妙地陪着李恪整整下了三天的象棋,除此之外,便再無他事。雖然不知道李恪地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在心裡面,柳一條對這小子,還是有着一些的感激。畢竟這件事情,對他,對柳二條來說,都不是一件小事。
“二叔聰慧,且向來又很勤奮,定不會負了家裡的期望。”張楚楚斜靠在柳一條地懷裡,柔聲細語:“如果二叔真的得中了科舉,通過了來年的複試,夫君便會去蘇府爲二叔提親麼?”
自聽了柳二條對蘇家小姐的迷戀後,張楚楚心裡便有了一些期待,對這件事情也便留上了心,若是那蘇家小姐真地嫁給了他們家二條,倒也省了她一件心事。
有時候張楚楚也覺着,自己是不是太過小氣,自嫁到了柳家之後,不管是柳一條,還是她的公公婆婆小叔小姑,都對她極好,親近,寵溺,尊重。可是,她呢,只要一想到她的夫君可能還會再娶別地女人後,她地心裡面就有一種莫名地疼痛,很難受,很不自在,想着要她自己一個人霸佔着她的夫君。
她知道這樣想很不對,男人,尤其是像她夫君這樣地男人,三妻四妾的,很平常,根本不會有人去說些什麼,可是她卻又始終都是忍之不住,說實話,她很介意有別的女人來跟她分享她的夫君。
想着,張楚楚又往柳一條的懷裡靠了靠,原本抓着柳一條胳膊的雙手也抓得更緊了一些。
“當然,”柳一條感受着老婆肚子裡孩子傳來的跳動,輕聲說道:“二條的年紀雖然小,但,嗯,也算是一個大人了,給他定上一門親事,也是應該的。不過前提是他必須要中了進士,不然蘇家的那個門檻兒,咱們攀不上。”
在這個時代呆得愈久,柳一條愈是能夠體會得到這個時代那些大戶人家門第觀念的根深蒂固,門不當,戶不對,想要娶人家的姑娘,或是想要嫁給人家當正妻,很難。
“少爺,少夫人,”柳無塵緩步進了柳一條夫婦所在的院落,躬身給柳一條和張楚楚行了一禮。
“嗯,無塵啊,”柳一條輕應了一聲,感覺到楚楚想要做起,知道她定是有些害羞了,便輕輕地把她從懷中給扶了起
叫來小喜把少夫人扶進房內,隨後坐直身形,輕聲向道:“有什麼事嗎?”
“大宏商會的桑梓會長派人送來了一份請貼,有一個大型的商會,想請少爺去參加。”柳無塵微彎身向柳一條回道:“桑梓會長特別囑咐,請少爺能務必賞臉,去走一趟。”
“桑梓?”柳一條把請貼接過,想起柳無塵以前對他說過的一些消息,便又向柳無塵問道:“可就是上次隨着那個孫則立一起來的青年人?”
“是的,少爺,”柳無塵回道:“自去年大宏商會的前會長桑榆過世後,大宏商會便由他的長子桑梓接手了過來。聽送貼的人言講,這次的商會是各州郡大商會十年一次的交流會,場面很大,各州各郡的商賈都會聚集到一起,會上會有很多稀奇的東西出現,少爺可能會感興趣。”
“嗯,知道了。”柳一條輕點了點頭,又把請貼遞給柳無塵,道:“你去準備一下,後天咱們便去走一趟長安,去見識一下所謂的商會是什麼樣子,嗯,順便地再去看一下二少爺和阿瞞那小子。”
“是,少爺!”應了一聲,柳無塵又施了一禮之後。便退了下去。
靜極思動,在家裡呆得久了,柳一條地心也變得有些騷動起來,覺得應該給自己找一些事做了。
“怎麼。夫君又要出門遠門兒啊?”柳一條剛進屋,張楚楚就給他拿了一件披肩過來,現在是秋天,天氣已有了一些的涼意。
柳一條把披肩披上。輕扶着楚楚在一旁坐下,溫笑着道:“就是去一趟長安,一日兩日的便能回來,娘子不用擔心。”微拍了下老婆的肚子。柳一條笑着說道:“等再過上幾月,孩子出世之後,爲夫帶着你也出去轉一圈兒。這幾個月老是把你限在家裡。定是有些悶了吧?”
“這都是公公婆婆心疼我。而且,”張楚楚擡頭深看了柳一條一眼。道:“妾身也想養好身子,平平安安給夫君生一個健康的寶寶來。”
聽了楚楚的話語,柳一條輕笑着將她攬到了懷裡,胸前有一股暖意流過,很溫暖,很滿足,那應該是幸福的味道。
馬成被驚到了。
確切地說,是馬成被薛仁貴的食量給驚到了。
這小子簡直就是一個飯桶!
在領着薛仁貴走的第一天,馬成在心裡面就給薛仁貴下了這樣一個評判,同時他地心裡面也疼是厲害。
他從來沒見過像薛仁貴這樣能吃的人,在一家小飯館兒裡,一籠幾夠兩個人吃的包子,薛仁貴吃了十籠,夠馬成吃上兩頓的陽春麪,薛仁貴吃了五碗,結果,那小子竟還大言不慚地對馬成說:他才吃了一個七成飽。
一開始,馬成以爲薛仁貴家裡窮,定是已有幾天沒有吃過飽飯,偶爾地一頓吃上這麼多,嗯,也算是可以理解,也許下一頓就正常了。
可是,不想,從第一天開始,一直到現在,整整過了五天地時間,薛仁貴的食量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因爲跟馬成廝混得熟了的關係,竟有着愈吃愈多的趨勢,至此,馬成也總算是相信了薛仁貴以前所說地七成飽的話語,原來這小子前幾天吃那麼“少”,僅是因爲不熟,不好意思的緣故。
馬成有些暈了,他不遠千里奔波,卻爲少爺請一個飯桶回來,不知道少爺和老爺他們知道後會做何感想。
同時,馬成私下裡也在暗自地猜測,當初初出門兒時,少爺給了他整整四十貫的銀錢,說是僅是做爲路上地盤纏之用,一開始馬成覺着這些實在是太多了,兩個人就是再怎麼着,也吃用不了四十貫啊,甚至他還曾跟他們家少爺說只要十貫就足夠了,不過最後卻被他們家少爺一句有備無患給回絕了,現在想想,少爺堅持這麼做,莫不成是他們家少爺一早就知道,他要請的人是一個超級的飯桶?
“讓馬管事見笑了,”又是一頓飽餐之後,薛仁貴憨笑着擦了下嘴上地油漬,向馬成說道:“我從小飯量就大,家裡種地那些莊稼,還有平時打獵得來地獵物,根本就不夠我吃的,不然家裡邊也不會這般地窮苦了。”
對於這個讓他吃了五天飽飯,卻還是一點脾氣沒發地馬成,薛仁貴對他的好感簡直是一片兒一片兒的,從腳底板,直接衝到了頂樑門兒,不愧是‘神醫’和‘神匠’柳一條家裡的僕從,有修養,夠大方,每次吃飯不但管飽,而且還有菜有肉有酒,好久都沒有這麼痛快地吃過飽飯了。
在心裡面,薛仁貴也因爲這幾餐飽飯,放鬆了對馬成和柳府的戒備,完全地相信了馬成和柳一條的誠意和邀請。
“沒
我們家少爺常說,異人必有異相,”馬成儘量地把自善一些,他拍着薛仁貴的肩膀,微笑着說道:“薛小哥這般異於常人,將來定會有不凡的成就,再說,能吃是福,薛小哥是,嗯,福緣極爲深厚之人。”
“承馬管事吉言,”第一次聽到這般言論的薛仁貴,神色有些激動地看着馬成說道:“馬管事請放心,柳府既然請了我。日後我定會全力保護柳府上下的周全,定不會讓柳先生失望。”
對於柳一條,除了之前地尊敬外,薛仁貴又起了一絲好奇之意,也希望能夠儘快地與柳一條一見。
“嗯,如此就好,吃飽喝足了,咱們這便快趕路吧。”馬成有些心疼地掏出兩百文錢遞於店家,然後又領着薛仁貴一起走了出去。他們要加快速度才行。不然,他口袋裡的那些錢,再被這薛仁貴吃上幾頓,還會再有餘錢纔怪。
爲了行走方便。馬成僱了一輛馬車,回來的路上都是馬成坐在車裡,薛仁貴則騎在馬成來時所騎的那匹馬上。
倒不是馬成虐帶薛仁貴,而是薛仁貴自己堅持。這小子好像是很喜歡騎馬,一坐到馬上,他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精神百倍。威風凜凜,每次趕路,他都是走在前面探路。時間久了。馬成也就習慣了。誰讓來的時候他們家少爺吩咐過。對薛仁貴一定要客氣呢,少爺對薛仁貴這般看重。馬成也不想得罪於他。
“做什麼?”
剛出了酒店的門口兒,薛仁貴就一步跨到了馬成的身前,將馬成護在他的身後,兩隻眼睛緊盯着正漸向他們圍來的四個壯漢。右手攥着其中一個壯漢地手腕,剛纔這隻手,差點就進了馬成的布袋。
看着那四個壯漢氣勢洶洶的樣子,馬成心裡一突,下意識地緊捂了下他身上揹着的布袋,布袋裡背放着他此來地全部盤纏。
“小子,你抓着我的手做什麼?放開!”掙了幾下沒有掙開,知道是碰上了硬茬兒,那漢子圓瞪着雙眼,怒聲向薛仁貴斥道。
“馬管事,”對那漢子的話聽而不聞,薛仁貴微笑着回頭看了馬成一眼,道:“剛纔這個人想偷你的錢,你說要怎麼處置?”
吃了人家這麼多飯,薛仁貴正愁沒有表現地機會呢,正好,這幾個人便撞了過來。
“放屁!捉賊要拿髒,你哪隻眼睛看到老子偷錢了?再敢胡說,你信不信老子讓你走不出這馬鞍集!”隨着漢子的怒吼,其他三個人也都惡狠狠地圍了上來,摩拳擦掌,有一個甚至還掏出了一把匕首來,盯着薛仁貴和馬成,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誤會!這是誤會!呵呵,幾位兄弟真是對不起,家裡的小輩沒出過門兒,不懂事,幾位兄弟請見諒,”見這樣地情況,馬成忙着就站了出來,示意薛仁貴將手放開,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二十幾文錢遞了上去,陪着笑說道:“這些算是給幾位兄弟賠罪,請幾位兄弟喝酒了,咱們把這件事情就此揭過,如何?”
那漢子看了下馬成手上的銀錢,又掃了下薛仁貴面無表情的臉色,一把把銀錢奪過,輕哼了一聲,道:“大爺今天高興,就不跟你們計較了,算你們走運!滾吧!”
“你!”薛仁貴怒皺着眉頭,伸手指着那漢子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馬成給着緊地給拽着離開了店門兒。
“馬管事,幾個小偷地痞,爲什麼要放過他們?”走得遠了,薛仁貴有些不服氣地向馬成問道。
“行了,出門在外,有些事情能不惹就儘量地不要去惹,”馬成把馬繮繩遞給薛仁貴,說道:“那幾個人,一看就是這個集鎮地地頭蛇,若是惹了他們,耽誤了咱們地行程不說,弄不好還會有生命危險,這裡畢竟不是修村,也不是三原,在這裡咱們都是外人。”
強龍不壓地頭蛇,在外面走得久了,馬成自是知曉其中地道理。
“可是”
“好了,沒有什麼可是,咱們早些趕回家去纔是正理,這些地痞,就由他們去吧。”又跟薛仁貴說了兩句,馬成上了馬車,一行人又加快地趕起了路來。
這件事情是個意外,雖然剛開了個頭,就讓馬成給結了尾去,但是馬成卻因此,對薛仁貴刮目相看起來,從剛纔的陣仗來看,這個薛仁貴,像是真有些本事。或許他們家少爺請薛仁貴來,並不是一件壞事,嗯,雖然薛仁貴吃得真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