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嬌在睡夢中被屋外的騷動驚醒,仔細一聽,卻是東宮殿那邊進出的腳步聲。櫻桃和青桃的悄聲細語傳進耳邊。
“太醫說大王的心是冷的,這該怎麼是好呀!”
“這都用藥草蒸了一個多時辰了,還不見醒,會不會出什麼事呀?”
“噓!”兩人沉默了。
天嬌翻個身,心道那個男人凍壞了?也太不經凍了!明天去看看他吧,好像是他把她拉出冰湖的。可是心思才起,就有一個聲音在她腦中迴旋,“你是龍天嬌,你是龍神的女兒。你要成神!”
是呀!管那麼多閒事做什麼,要想辦法去尋燕楚珩纔是。
天嬌陷入沉沉的睡夢,夢裡又回到了龍宮閨樓,玉宇瓊殿,哥哥們一起嬉戲玩耍……正在她香夢正酣,中宮殿的門突然嘭地一聲被踢開了。
天嬌驚坐起來,進來一羣宮人簇擁着一位華服婦人。婦人厭惡地盯着天嬌,小六公公趕緊喝道“見了太后還不跪?”
“太后?!”天嬌有了記憶。她可不喜歡蘇太后的眼神,“太后大駕光臨,恕臣妾身子不適,不起身迎接。”天嬌滑到錦被裡,一副職沒睡醒的樣子。
“你這妖女,快說,你把我兒子怎麼樣了?他陪你出去一趟,回來就成了這個模樣,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是不是要害死他你才甘心。老天啊!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呀,讓我兒子娶這樣的女人進門,要受這種折磨。”
蘇太后神情悲慼,這會已沒了太后的威嚴,更像一個痛苦焦慮的母親,拍打着椅子,要死要活的樣子。
“請你出去,這裡是錦雲宮,要哭回你的屋裡哭去。你們都愣着幹什麼,趕緊送客。我還病着呢!”天嬌不耐煩地翻身不願意再多看蘇太后一眼。
蘇太后沒想到天嬌竟然對她下逐客令,這讓她忍了悲慼,心頭火起。顧不得宮人都在跟前,上前把天嬌身上覆着的錦被掀起來扔到地上,“妖女!竟然咒我兒子死。今天我和你拼了。”蘇太后往天嬌臉上抓去。
誰知她的十指尖甲還未碰到天嬌,就紮了荊棘似的縮了回去,嘴裡發出嚎叫,纖纖十指竟滴出血來。
宮人們驚嚇不小,有的去喊太醫,有的扶蘇太后坐穩,又是捶胸又是拍背,好不熱鬧。
嘈雜的聲音讓天嬌覺得頭疼,她雖不明白蘇太后爲何突然十指出血,但眼前的情勢,她可不想讓蘇太后在她宮裡興風作浪,她還沒有休息好,她需要養精蓄銳。
“你們都出去。”天嬌話音剛落,手上使了雲字訣,宮人們擁着蘇太后被什麼力量推着似的轉瞬到了門外。
“關門,三天內不許讓我來打擾我。”天嬌朝櫻桃和青桃喝道。她倆嚇得趕緊拴好中宮殿的門,又把內殿的重簾一一放下,寢殿裡頓時一片幽暗。
天嬌重又躺好,露出一絲冷笑。
日升日落,轉眼三天過去了,中宮殿外再沒有蘇太后的聲音。自她十指受傷以後,沾水就痛,都不能洗手沐浴,即使有宮人服侍也覺不便。太醫瞧了幾回,就是瞧不出毛病,只能敷些清涼解毒的散膏在她手上。
天嬌聽宮人們在殿外悄聲說起蘇太后的病,也覺得奇怪。這種怪病倒像是她聽垚老爺子提過的炙心疼。可是垚老爺子說過,炙心疼早已消絕於龍族,怎麼會出現在俗世呢?
難道是龍族的人暗中幫她?可作派不像是她幾個哥哥的所爲。她想起魔毒發作時被一股力量裹挾入湖底冰中,那是在幫她驅魔毒。
她再也躺不住了,起身撩起所有的簾子,屋裡頓時泄滿落日餘輝。她打開內殿的門,見櫻桃和青桃從旁邊屋裡裡探出頭來,喊她們去準備飯食。
“王妃還要吃點什麼嗎?奴婢讓小廚房準備。”櫻桃小心地問。
天嬌擺擺手,“不必了,吃飯不過是爲了補充力氣,哪有那麼多講究。”
櫻桃和青桃對望一眼,青桃嘴快,“王妃以前可是最喜歡美食的,還說唯有美食不可辜負……”
“我說過?”天嬌不敢相信的樣子,見青桃不住點頭,櫻桃也附和說:“王妃有孕在身,飲食習慣有變也是可能的。奴婢去小廚房燉些燕窩,等夜涼了王妃暖暖腸胃潤潤喉。”
不等天嬌說話,櫻桃快步出去安排。屋裡只剩下青桃候着,不時擡眼望着天嬌,又不敢對上她的目光。
“她說什麼有孕?我有身孕?”天嬌盯着青桃,“你好像很怕我?”
青桃身子一抖,說話有些結巴,“奴婢怎會怕王妃呢,王妃一向對奴婢們溫和友善,奴婢們都喜歡王妃。”
“不要說謊!”
青桃趕緊跪下,囁噓着,“不知怎地,這次王妃回來,奴婢們都覺得王妃有些陌生,好像不認識了奴婢們一樣,對大王也漠不關心,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奴婢們私下裡以爲王妃是因爲有了身孕,纔會懨懨地對什麼都不上心……”
天嬌笑了,這些個凡人就會胡思亂想,她怎會有孕!不過她對那個人的確是沒有關心,她爲什麼要關心他?他是大王,關心他的人有都是,不差她一個。
“是呀,這次出門回來,我的確不太舒服,也的確對什麼事都不上心。你們是我的近身宮人,我有什麼做得不周到的地方,你們替我做周到了就好。讓我也省省,好好養養身子。”天嬌打個哈欠,才睡醒吃飽,又是一副睏倦的樣子。
青桃望着天嬌,小心地道:“奴婢們能做的畢竟有限,王妃對大王的關心奴婢們怎麼能代替呢!大王這幾日還沒有好轉,王妃難道不想去看看他?”
“嗯,走吧,我隨你去看看他。”
天嬌說着就走,總覺身後有股陰風跟着,回頭看時,卻什麼都沒有。
東宮殿宮門緊閉,青桃叩了好半天門,纔有宮人打開一條門縫,見是青桃,頓時沒有好臉色。青桃趕緊說慕王妃來見大王。
“大王是想見就見的嗎?”門裡的宮人甩出一句話就要關門。
青桃剛要分辨,東宮殿的門已撞在她鼻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