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明秀的相見並沒有太大的波瀾,明秀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甚至不敢擡眼看天嬌。即使慕容衝不在場,她也顯得與天嬌很生分。
天嬌知道她是怕她說出她在呂國後宮的姜慘經歷。
簌玉不時說笑,“明秀畢竟是在公主身邊呆過的人,有膽識有智謀。我真沒想到她能把事情辦得這麼漂亮。不但得了西蜀人的密信,還讓他們連夜離城……”
明秀這時擡眼望向天嬌,神情有些訕訕。天嬌輕笑不語。
“其實都是柳將軍的功勞,奴婢沒做什麼,要賞也是賞柳將軍。”
明秀心裡是後怕的,當時被綁了手腳,若是沒有天嬌救她,她還不知道要被西蜀人怎樣折磨,更怕好不容易偷到手的密信被發現,恐怕小命休矣。
簌玉說保護她的安危,她最絕望時根本沒看到她的身影……
“大王賞罰分明,這個是自然的,大王已經封賞我相公爲降西候,以後再不用在宮裡值夜,有戰事了才領兵打仗,還賞一片城西的封地。”
簌玉突然意識到說漏了嘴,拉起明秀的手掩飾,“今天讓我特意帶你來,就是讓王后賞你的功勞。瞧瞧你這手,一定吃了不少苦吧,真讓人心疼。今天王后賞你,這苦日子就算盡啦!”
明秀抽回手靦腆地笑笑,“我不求封賞,只想與我的親人團聚。”
“怎麼會不求賞呢!咱們公主一向大方的,如今是大幽王后,怎會少了你的賞?”簌玉朝天嬌拜拜,“都怪奴婢沒有提前和王后稟,害王后和大王擔心,奴婢也是偶遇明秀就接到府裡小住。那日看到西蜀人強搶民女,就起了去打探的心思。”
天嬌終於理出了頭緒,對簌玉不由得刮目相看。原來簌玉的心思是讓柳將軍府風光啊!
明秀執意不要封賞,天嬌就派人幫她尋找親人,留她在錦雲宮住下,還特意派了兩個小宮女服侍。簌玉神情微變,她帶着孩子在錦雲宮住的時候,可還是要服侍天嬌的。明秀的待遇一下就是半個主子,她心裡有些不平衡。
天嬌看在眼裡,不想說破。讓人取來兩副翡翠鐲子打賞給簌玉,簌玉歡喜地告退出宮。
簌玉變了!天嬌心裡暗歎。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她不怪她。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燕姝依然沒有半點消息。燕楚珩那邊倒是傳信來,下月初一他要求得通關文書,往天都峰去。
錦雲宮已修葺一新,西宮殿那邊全改成了花園。萬物復甦的季節,花園裡的亭臺水榭旁都冒出一叢叢的綠意。
天嬌倚在扶欄上,望着一叢叢的綠出神。她的氣色越來越好,粉臉桃腮,香肌玉骨的模樣,誰見了都覺得眼前一亮,如見到仙子降臨般地驚豔。
慕容衝幾次欲與她親熱,都被她擋了回去。前幾日更勸說他搬到清心閣那邊去住。
“我要爲燕姝齋戒修身三個月,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她。她一定還活着。”天嬌的理由讓慕容衝哭笑不得。他從來不知道天嬌和燕姝會有如此深情厚誼。他雖不情願獨住,但見天嬌心意已決,只好給她三個月時間完成心願。
慕容衝讓柳勇親自督辦,在全國廣貼燕姝的畫像,傳令下去,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燕姝找出來。他每日三趟往錦雲宮看望天嬌,天嬌心裡不是滋味。她知道留在大幽的日子不多了,這回不能不辭而別,更不能以休夫的名義離開,她只能想法子疏遠慕容衝,最好讓他把她忘了。
“太后來了。”櫻桃輕喚一聲。
天嬌擡頭,蘇太后緩步進了花園,朝天嬌倚着的亭子走來。顯然她是來找天嬌的。
自除夕夜宴和蘇太后見過一面以後,天嬌便守在錦雲宮寸步不離,正月裡雲宵宮裡的熱鬧,她全當不見。就是元宵燈會慕容衝拉她要去賞燈,她都以打坐唸經給推了。旁人都以爲她是爲燕姝祈福,實則她在發憤練功。
蘇太后的模樣天嬌都快忘了,蘇太后卻在眼前了。
“不錯!這個園子倒比瓊雲殿那邊的御花園要精緻許多。”蘇太后穿着一身丹鳳朝陽的翠色衣裙,顯得更加膚白細膩。頭上戴的鳳凰展翅金冠,更是在午後的春光裡熠熠生輝。
天嬌起身見禮。蘇太后輕吐一句“罷了。”神情說不出的庸懶愜意,和從前見到天嬌就是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簡直是天壤之別。
“那個道士還是有些本事的,這園子經他做法,看着就是一派祥和之氣,不像從前進來就覺得背後像是冷風直吹讓人渾身發涼。”荔枝放個錦墊在木椅上,蘇太后坐定了笑道。一副要和天嬌拉家常的架式。
“這園子的確比以前開闊些。”天嬌只好陪她說話。心思卻不在這,怎麼才能讓慕容衝對她生氣,不理她,忘了她呢……
蘇太后斜眼見天嬌心不在焉的樣子,咳了一聲,“我聽說大王在清心閣獨住已經兩個多月了,你們是怎麼回事啊?”
“也沒什麼,只是我在齋戒,不想破了戒規。”
天嬌話音沒落,蘇太后就嘆息起來。“你倒是沒什麼,可是大王是個正常的男人,他的後宮只有你一個,你要讓他倍受折磨嗎?”
天嬌怔住,臉色馬上漲得通紅,她沒想到蘇太后說話這麼直接。
蘇太后不需要天嬌說話,她就要看着天嬌內疚,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大王今年已經二十三了,卻一個孩子都沒有。百姓家這個年歲的男子,恐怕早就是四五個孩子的爹了。常言道,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何況帝王家要傳承江山,你說我這個當太后的,該怎麼辦呢?”
蘇太后瞥了天嬌一眼,見她眉眼低垂,不禁笑了,她起身走到天嬌跟前,拉着她的手,語重心長的道:“你是好孩子,衝兒喜歡你,你也喜歡他。你要是爲他着想,就要替他分憂解難,後宮只有你一人,你不覺得太冷清了嗎?”
蘇太后拍着天嬌的手,“其實封號這些都不算什麼,只要有人在大王身邊侍候,你也可以省點心不是。大王年前賜婚,送走了幾個美人,我強留下三個在瓊雲宮,你去看看,若是你看着鐘意相信大王也會喜歡。若能生下一男半女,都算在你的名下,將來大家都相互有個依靠,豈不是兩全齊美?”
“全憑太后安排,臣妾沒有意見。”天嬌語氣輕快,神情喜悅。倒讓蘇太后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