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艾站在她的一畝試驗田裡,聽着這個叫胖嬸的中年婦女嘮叨着,心裡真是煩悶極了。葵花葉子一片挨一片,遮掩得密密實實,一點兒風絲兒都透不進來,太陽又曬,她心裡特別慶幸,如果不是這一個月的努力練習,靈氣可以自如運用了,恐怕她今日就要被曬成標本了。
這一個月以來她沒有繼續給葵花和地瓜澆泉水,只讓它們遵循這自然規律慢慢生長。相對於外貌普通的像野菜一樣的地瓜秧來說,葵花就要惹眼多了。現在每株都長得足兩米高,七八天前,剛剛綻出了金黃的花盤,每天一邊悄悄長大,一邊隨着太陽不斷移動方向,遠遠望去,簡直就是一片金色花海。奶奶和栓栓也都喜歡在早晨或者晚飯後,來地裡溜一圈兒,栓栓每次都會笑嘻嘻的摘下兩片花瓣貼在腦門上。
前日,不知道哪個鄉親偶然經過這裡,一見之下,驚奇非常,結果不到半天功夫,滿村子人都在傳,李四奶奶家種的那些新奇東西開花了,像金子一樣晃眼睛。
於是,她們家裡的院門就關不上了,好多人都跑來看金子花。
男人們也就當個新奇,看過就算了。可是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們卻看上了癮,只要有了空閒,就一定跑這裡來看上兩眼,幾天下來,老太太也沒有心力應付了,謊稱有些中暑,躲在房裡指點栓栓繡花躲清靜。
剩下木艾一個人就只能硬着頭皮接待了。碰到那些靦腆害羞的小媳婦兒還好,比如巧娘這樣的,只要帶着走走,偶爾閒聊兩句就好了。可是,碰上那些按輩分她該叫嬸子大娘的中年婦女就完了。
從地頭走到地尾的看,看完了還要拉着她一通誇讚,然後就會拐着彎的探問,原來家在哪裡啊,家裡都有什麼人啊,怎麼遭了難啊,以後打沒打算再找個人家啊,等等等等,木艾心裡煩,又不能怒目相對,只好懶懶應付着。
而這胖嬸就是個其中最難應付的一個,她是村裡有名的快嘴兒,最愛打探別人的私事,雖然沒什麼壞心,但是也讓人喜歡不起來,以前礙於和木艾不熟,李四奶奶又是個厲害的,她也沒上過門兒。這次藉着來看金子花,可抓到機會了,細細把木艾盤問個夠。她又皮厚不怕曬,頂着大太陽,足足說了快一個時辰了。
木艾正在考慮是不是假裝中暑倒地,把她嚇走算了。好再,這胖嬸可能也說累了,在她演技爆發的前一刻,終於想起家裡的豬還沒喂,急忙回去了。
木艾長長吐出一口氣,實在又煩又累,瞅了瞅左右無人,也不顧身上的衣裙了,鑽進葵花地裡,找了塊稍平整的地方就躺了下來。閉上眼,深呼吸讓自己浮躁的心平靜下來,靜靜感受着四周從葵花和地瓜秧上傳來的微弱靈氣,然後又從空間裡分出少量的靈氣匯入進去,遍佈整個田裡,馬上就隱隱約約有一種類似於高興的情緒從這些植物上反饋回來。
這是她前一陣子偶然發現的互動遊戲,當然她不能和植物溝通交流,只是能微微感覺到一些模糊的情緒而已。
這一段時間,她沒白天黑夜的努力練習,鑽研運用靈氣的方法,還算小有收穫。她最初可以控制的靈氣很單薄,勉強能夠佈滿全身,保持身上涼爽罷了。現在卻厚重了不知道多少倍,集中精力的情況下,甚至可以感覺到靈氣在她身體表面凝成一層透明的薄膜,有點類似於空間結界的樣子,就是不知道,以後靈氣再濃厚凝實一些,這薄膜最終能不能撐開變成一個保護空間,抵抗外界的攻擊。當然,這個想法在別人看來有些過於天方夜譚,但是木艾卻是真把它當目標了,空間戒指神奇吧?她不是也撿到了!穿越神奇吧?她不是也穿來了!那她又爲何不能摸索出保護結界呢?
不只是靈氣運用,就是心神經過這麼久的鍛鍊,也增強不少。比如說,以前收果樹進空間裡,她需要把手先放在樹身上,可是,現在已經不需要碰觸了,兩米範圍內,心神一動,就能立刻收進去了。而需要取東西出來,也不必一定要出現在手裡,同樣兩米範圍,想出現在哪裡就可以出現在哪裡。
這個發現讓她突然冒出個自保的辦法,如果在空間裡放一堆石頭,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掌握好距離和速度,突然讓它們出現在高空,只憑借掉下來的衝擊力,砸死砸傷幾個人或者野獸應該不成問題吧。當然,想嚇唬人的時候,隨便唸叨幾句“咒語”,雙手一指天空,就會降下一陣石頭雨,也絕對是很有威懾力的。只不過,這個想法暫時不能付諸行動,因爲兩米範圍太小了,一個控制不好,她就會成爲第一個受害者。還是等到以後控制範圍大了,再實驗吧。
這樣想着亂七八糟事情,心神一分,木艾和植物間的微弱感應就斷掉了。她也躺了好一會了,該回家張羅午飯了,然後和奶奶商量一下,這樣整天待客也不是辦法,實在不行,她也不等包穀收割了,去城裡找幾個建造過大宅院的老師傅,再僱傭些幫工,就開始建她的宅子好了,這樣忙碌起來,那些三姑六婆就不好意思一天兩遍的跑來了吧。
拍拍身上的土,木艾邊往家走邊想,越來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幾步穿過耳房旁邊的小門,進了院子,剛要擡腿去奶奶屋子,就聽見有人在院門外喊了聲,“他四奶奶在家嗎?”
又是來看花的?木艾立刻苦了臉,都中午了,怎麼還有人上門啊,不能等到下午不熱時再來啊。
心裡腹誹,但還是轉身迎了上去,這幾日託向日葵的福,家裡成了熱門地點,她也認識了很多村裡人。開了院門,打頭跨進院子的是住在村口的劉三嬸兒,她不是昨天剛來過嗎,怎麼又來了。再看院門外,還有個牽着馬的黑瘦中年男人,一身簡單的灰色布衣,瘦削粗獷的臉上風塵僕僕,可能是剛剛頂着太陽趕路的關係,現在頭上的汗珠子正滴滴答答的落下來…
木艾給劉三嬸見了禮,剛說了兩句客套話,老太太也從屋裡出來了,看見門外的人也很疑惑,但還是把他請了進來。
木艾進了廚房,準備拿壺茶水,但想了想又放下了,那個黑瘦男子明顯趕了遠路,天氣又熱,還是把早晨涼在井裡的綠豆水拿出來喝吧,一定去暑又解渴。
她拽着繩索拉出懸在井中的木桶,又把木桶裡的小罈子端出來,麻利的給奶奶、三嬸和那位客人各倒了一碗,綠豆水裡她偷偷加了白糖,所以味道微甜而涼爽,劉三嬸很是稱讚了幾句,那位客人也是渴得狠了,一口氣連喝三碗,才緩緩吐了口氣,臉上神情鬆快下來,伸手把身後的布包解了下來,拿出一封信,放到老太太身前,“大娘,我是從石頭堡軍營來花王城送公文的,出發前,有位叫李生的兄弟託我給您老捎封信來。您請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