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邁出幾步,她又回身衝向金老爺子問道,“老爺子,我那泉水恐怕還不能徹底解除藥力,還要勞動您老配些解藥出來,如若缺什麼藥材,儘管派人去我那裡拿。”
金老爺子滿意笑道,“好,謝仙夫人慷慨,那老夫就不客氣了。”
顧老爺子在一旁啐道,“老傢伙,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又要藉機貪下許多好藥材了。”
金老爺子立刻回嘴,“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知道誰平日裡嚷着天下無敵,不還是被一杯茶水放倒了,還是老江湖呢…”
顧老爺子被噎個正着,恨聲說道,“誰知道你們谷裡還有這等內奸啊…”
木艾笑笑,不理兩個老頑童的吵鬧,帶着孩子們回了自家房子…
幸兒可能有些受了驚嚇,蔫蔫的趴在媽媽懷裡,手裡攥了個荔枝,不吃也不動。辛巴拉着誠兒躲在壁爐邊竊竊私語,只看他那挺高的小胸脯,就知道這小子一定在吹噓剛剛他有多麼勇敢,大禹和濤兒看着他只覺好笑,媽媽平日總叮囑要他們遇事冷靜,一定不可以魯莽衝動,這小子今日所作之事,和冷靜半點不沾邊,一會兒鐵定要挨批評的。
兩人親手倒了茶水給媽媽和妹妹,果然,媽媽喝了一杯茶水,就喚了兩個弟弟過來。
木艾微微皺了眉,看着小兒子,問道,“辛巴,你覺得今日所做之事,可有何不妥之事?”
辛巴眼珠兒轉了轉,小手握在背後,給兩個哥哥打了個求救的手勢,想要兩人幫忙求求情,可惜,大禹和濤兒不知何時抓了本書討論起來,完全沒發現弟弟的小動作。
誠兒還算夠義氣,笑嘻嘻湊到姑姑身邊,“姑姑,辛巴剛纔簡直太勇敢了,一套扶風劍法使的是出神入化,若不是氣力不濟,一定能打敗那壞女人。”
木艾看他擠眉弄眼,手舞足蹈的樣子,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拉了他在身邊,“傻小子,就知道替辛巴說好話。”
說完,又喚了辛巴上前,“辛巴,今日之事,你確實有些太過魯莽了,媽媽平日常告訴你們,越是危急的時刻越要冷靜,越要沉得住氣。剛纔所有人都中毒的情況下,只有你一個僥倖躲過,你就越加不能輕易曝露,也許最後向谷外求救這樣的重任就要落在你身上,你貿然現身,輕易被捉到,大夥豈不是一點轉圜的希望都沒有了。”
辛巴有些委屈的張嘴欲言,卻被媽媽揮手打斷,“媽媽知道,你是擔心媽媽的安危,所以纔不顧一切跳出去的,媽媽很欣慰,媽媽的小兒子很勇敢,但是,辛巴,你急切之下,是不是忘記了媽媽的那些本事?”說着,木艾撐起了靈氣罩,彈軟的邊沿抵着辛巴的小肚子,推得他後退了兩步。
“有這個在,天下沒有誰能傷得了媽媽,何況媽媽還有飛針。你當時沒有冷靜的把所有利弊都考慮進去,是不是錯了?”
辛巴小臉有些發紅,懊惱的撓撓腦袋,“嗯,當時一着急就忘記了。”
木艾失笑,拉過他到身邊,拍了拍小兒子已經漸漸變得寬厚的肩膀,“今日是媽媽有應對之策,才得以挽回一切,如果你以後遊走江湖,和朋友們在一起遇到此事,你的魯莽之舉,會害得所有人被一網打盡。所以,下次一定要冷靜,一會兒上樓去寫一篇檢討書給我。”
誠兒聽說辛巴要寫檢討書,笑嘻嘻的做了個鬼臉兒,沒想到緊接着就聽見姑姑說,“誠兒剛纔不是也贊成辛巴的魯莽之舉嗎,那就也寫一篇檢討書來吧。”
誠兒立刻垮下了臉,樂得辛巴差點笑倒在沙發上,生怕媽媽反悔,讓他少了一個並肩作戰的難兄難弟,伸手拉了他,給媽媽行了禮就一起跑上樓去了。
大禹放下書,笑着說道,“媽媽,這幾日谷中事了,我想去趟蓉城,前些日子趕路要緊,鋪子都沒去巡看,正好也把賬冊拿回來。”
木艾點頭,“這事媽媽明日就安排,你們今日也累了,先去睡吧,記得把泉水再多喝一些。明日如果金老爺子那裡送來藥湯,你勸着弟弟妹妹們都喝一些。”
“是,媽媽。”大禹和濤兒也行了禮上了樓。
木艾哄着小女兒低聲說了會兒話,又給她講了個故事,小丫頭眼裡才滴下眼淚來,死死抱了媽媽的胳膊不鬆手,“那個壞女人,要殺媽媽,嗚嗚,她是壞人…歐陽師傅喜歡媽媽,纔不喜歡她…”
木艾抱着小女兒哄勸良久,才讓她安靜下來,想着女兒也十歲了,該教她一些情愛之事,於是,就輕輕拍着她的背,柔聲說道,“幸兒,這自古啊,男子做事養家,女子相夫教子,已經成了定律,所以,男子大多把心思放在了做官或者賺銀子養家上,眼界也寬,心也大。但是女子多專注在一個院子,一個家庭裡,眼界就窄,心思也更細膩些。男子很多並不把情愛放在心上,女子卻爲之歡喜悲傷,很多時候甚至沒了那個男人,就會覺得天塌了。
今日那金姑娘,因爲心裡喜歡歐陽師傅,平日裡總是在衣食住行上想盡一切辦法多加照料,時日久了,就把自己當做歐陽師傅的女人了,她沒有想過歐陽師傅是否也喜歡她,或者以前是不是心裡有別的女子。所以,當媽媽出現時,她把媽媽當成了入侵的敵人,完全不承認其實她纔是那個跳樑小醜,以至於纔有今日的瘋狂之舉,害人害己。
幸兒以後長大了,萬不可像金姑娘這般,遇到心儀之人,你可以在不失矜持分寸的前提下,勇敢表示好感,但是,卻要掌握好一個‘度’字,如果對方實在不喜你,那就是你們命裡無緣,不要強求,否則,最後不說男子會厭惡你,你自己也會變得厭惡自己。”
木艾想起了前世那些糾纏痛苦的往事,那般不顧一切尊嚴的哀求,忍不住嘆了口氣,緊接着又想起如今的甜蜜幸福,“女子啊,一定要找一個把你放在心尖上的男子,你傷心了,他會安慰你,你害怕了,他會保護你,你歡喜了,他也會同樣歡喜…”
幸兒看着媽媽嘴角溢出的笑,俏皮的吐吐小舌頭,“就像歐陽師傅喜歡媽媽一樣?”
木艾被女兒打趣的有些臉紅,伸手敲了敲她的腦門,“小丫頭,你還小,不要想着這些有的沒的。你啊,記住媽媽剛纔那些話就行了。”
幸兒往媽媽懷裡蹭了蹭,“可是,媽媽,幸兒聽不明白啊。”
“你還小,先記在心裡,等你長大自然而然就明白了,平日裡多看多聽,要學會在別人的人生裡吸取教訓和經驗,等到自己經歷時,就會少走很多彎路。”
“呵呵,幸兒纔不挨那個累呢,有媽媽在,幸兒不懂,就來問媽媽。”
木艾被小女兒的偷懶想法氣得哭笑不得,無奈,親了親她的腦門,“媽媽的懶丫頭啊,你將來要找個什麼樣的夫君呢。”
幸兒一扭小身子,撅了小嘴,“我纔不嫁人,哥哥賺銀子養幸兒,幸兒就一輩子賴在媽媽身邊。”
“好,好,賴着,賴着,媽媽不嫌棄,都隨你意。”木艾笑了起來,拉起小女兒,替她整理好衣裙,“走吧,天色不早了,咱們也上樓洗澡歇息吧。”
幸兒笑嘻嘻的應了,拉着媽媽上樓,小安惜福隨後嘴角帶笑的跟上,準備洗澡水等不提。
第二日一早,小安端了洗臉水伺候自家夫人洗漱,然後慢慢把打探出來的消息一一道來。
“昨晚夫人走後,歐陽師傅和任先生等人商量過後,解了金家兄妹的穴道,逐了他們出谷,以後也不許他們打着梵天宮的名號行事。那金姑娘不想走,跪下求大夥爲她求情,可先前她把大家都制住的時候太過囂張了,半點不念舊情,自然也沒有人肯替她說話。她又抱着歐陽師傅的腿,要做妾做奴婢,只求歐陽師傅能留她在身邊,可惜,歐陽師傅連眼皮都沒擡,轉身就走了。然後那金姑娘就…嗯…”
木艾接過棉布帕子擦去臉上的水珠兒,看了眼微帶不忍之色的小安,淡淡問道,“然後怎麼了?瘋了?”
小安驚奇道,“夫人怎麼知道?”
“她那麼偏激固執的人,突然明白在心愛的男子心裡,她什麼都不是,她怎麼會不瘋魔?”
小安想起五湖幾個小廝形容的樣子,微微嘆了口氣,“那金姑娘在地上躺着,滿身都是污泥,任她兄長怎麼拉也不起來,還喊着說明天就要嫁給歐陽師傅,還要去城中那錦繡坊買最好的大紅錦緞…”
木艾坐在梳妝檯前,拿起妝盒挑簪子,“她用了三年心都未曾感化男子的心,就應該知道會是這樣的下場,強求而不得…罷了,引以爲鑑吧,做女子,萬不可這般沒有矜持,連自己都不珍惜自己了,還怎麼期望男子珍惜你。”
小安點頭,上前拿起象牙梳,開始利落的給自家夫人盤起髮鬢,笑道,“夫人說的對,後來她兄長背了她出谷,歐陽師傅又使人追過去,給他們送了一萬兩的銀票,想來以後他們兄妹日子也不會難過。”
木艾淡淡一笑,她所愛的那個人,從來都只是臉上看着冷,其實心裡比任何男子都要柔軟,“這件事到此爲止,以後不必再提了。”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