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副校長兒子的死跟我也沒關係啊,那要是有關係的話,我不成了兇案嫌疑人啦!”藤彥堂裝模作樣的說了這麼一句,實際上是在跟香菜打馬虎眼。不待香菜細思他說的那些話背後的信息量,他話鋒一轉,“不過據我奶奶說,朱副校長跟我那早死的老爹有過那麼一段交情。他託人找上我奶奶,說是要讓我想想辦法——”
聽他說的輕描淡寫,好像求他辦事是多麼容易一樣。這不等於間接告訴香菜,“你以後有什麼事,只管找我就行了,隨傳隨到”——不要九九八,不要九九八,也不要九十八,直接免費送貨上門到你家!
香菜沒能回味過來藤彥堂真正的意思,倒是覺得他還挺有人情味兒的,有種在哈士奇身上看到金毛影子的既視感,好感度一下上升了許多。然而這並沒能夠讓她愉快的接受這位室友。
憑藤二爺的關係,只要他跟校方張一張嘴,想住什麼樣環境的房間都不成問題,偏偏要跟她擠在一間宿舍裡,他腦袋被門擠了吧!
誰說他沒跟校方張嘴呢!爲了能和香菜住到一起,他可是婉拒了毛校長給他安排的單人套房。說到這裡,他不得不給明銳的機智點三十二個贊。不用他開口要求,對方就知道他好哪口兒。
“三樓還有很多空房間,”香菜說,“反正除了我那間,其他的你隨便選!”
藤彥堂一臉無辜,尤其是那幽怨的小眼神兒好像在控訴,“你以爲我願意跟你住一塊兒嗎”,他開口小聲說:“你也看到了,東西都搬進去了。再搬出來的話,麻煩不說,還明擺着告訴人家我被你趕出來了,你讓我的面子往哪兒擱?”
藤二爺可以在香菜跟前不要臉,但是他的面子很值錢。這不僅僅關乎男人的尊嚴,還有他代言的榮記商會,他就是個活招牌!失了面子。可就等於砸了自己的招牌!
香菜面露獰色。看上去特別古靈精怪,“我管你!你要麼自個兒搬出去,要麼我把你丟出去!”
太不給面子啦。看這架勢,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藤彥堂自然是不情願的,此刻他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兒,坐在那兒顧影自憐。
香菜沒好氣的催了一聲。“還愣着幹啥,趕緊行動起來!”
藤彥堂往不遠處的大卡車方向瞟了一眼。略微沉吟了一下,漆黑的眼眸中快速的閃過一道狡猾之色。
他擡臉對香菜無可奈何道:“那好吧,我上去跟他們說一聲。”
香菜是“監工”,她要看着藤彥堂讓人把那些怎麼搬進她房間的東西再怎麼搬出來!
兩人一道上了三樓。回到了房間,香菜傻眼。
呃,她沒走錯地方吧?
原本空蕩蕩的宿舍。在添置了一些傢俱之後,變得充盈了許多。不過也立馬從標準的單人間升級到了豪華的雙人間。
一進房間,門口的右手邊多了一個紅木衣架,造型獨特,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簡約版的埃菲爾鐵塔。門前還鋪了一塊紅棕色的地毯,門口的小空間多了一個簡易的鞋櫃。
書架、梳妝檯、留聲機……藤彥堂甚至還讓人在這裡拉了一條電話線。
最無法讓香菜挪開眼的就是靠近窗戶邊的那張大牀!
要不是顧及周圍人多,她這會兒已經撲上去在上好的暗紅色珊瑚絨牀單上滾好幾個來回啦!
這還是她的宿舍嗎?
高檔的配置已經亮爆了香菜的一雙鈦合金眼。
見香菜直愣愣的模樣,藤彥堂不禁莞爾。看來,自己的目的已經到達了。
真正的“監工”小北走到藤彥堂跟前,畢恭畢敬道:“二爺,已經佈置的差不多了。”
藤彥堂一邊丟給他一個“我很滿意,你做的很好”的眼神,一邊佯裝一本正經的模樣,“不要再佈置了,都搬出去吧。”
小北懵圈了兩秒,旋即下意識的遵照藤彥堂的吩咐向搬運工傳達命令,“好了好了,不要再佈置了,都搬出去吧!”
見小北沒能理解自己的意思,藤彥堂的內心幾乎是凌亂的——要不要這麼認真,不會裝裝樣子嗎!這小子對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愛啊?
小北情商略低,卻往往總在不經意間促進藤彥堂與香菜之間某種聯繫的發展。
說幹就幹,搬運工們在小北下達命令之後開始動手搬腿腳還沒扎穩的傢俱,誰都沒敢有半句怨言。
“別動!”
“別動!”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響起。
搬運工們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看最先開口的香菜,然後都把目光放在了藤彥堂身上。
而藤彥堂卻始終凝視着香菜的側臉,神情是旁人從沒有瞧見過的柔和。
藤彥堂暗地裡給小北打了一個手勢。要是再誤解他的意思,他就把這小子從窗戶上丟下去!
好在小北不是那麼蠢,“繼續佈置。”
搬運工們在戰戰兢兢中,把整個房間佈置的妥妥的。
房間一佈置完,藤彥堂就吩咐小北趕緊打發了搬運工。只要搬運工一走,他就有更好地搪塞香菜的理由。反正搬運工都走了,她要是再讓他搬出去,那她一個人擡這些傢俱,只要她捨得讓他和這些高檔的配置一起在這裡消失一空。
其實藤彥堂把自己跟這些配置捆綁在一起,心裡挺不是滋味兒的。他堂堂藤二爺,居然是幾根木頭得付贈品,這讓他情何以堪……
……
晚上睡覺,香菜很不客氣的佔據了原本屬於藤彥堂的大牀,她指了一下靠近門口方向的那張單人牀,對藤彥堂頤指氣使,“你睡那張牀去!”
藤彥堂有很大的起牀氣,要是睡不好的話。第二天起牀時的心情會無比暴躁。他看了一眼香菜之前睡過的“狗窩”,有種蛋蛋被捏爆了的感覺,臉部抽搐了一下,馬上對香菜搖尾乞憐,“躺那牀上,我腿都伸不直。反正我那牀夠大,要不咱倆擠一擠……”
不待藤彥堂話音落下。香菜便一聲嬌喝截斷了他的話尾。“你想得美!”
藤彥堂終於發現,其實香菜有時候比他還不要臉……
香菜翻身下牀,往前兩步後蹲下身。從小牀的牀底下撈出一把鐵鍬來。
藤彥堂整個人都不好了,他都沒說什麼了,難不成還要捱揍?就算香菜要揍他,能不能換個傢伙?
就在藤彥堂要去把門口的掃把拿過來的時候。只見香菜將鐵鍬在兩張牀之間放平,相當於畫了一條三八界線。
對這幼稚的行徑。藤彥堂已經沒法用語言和表情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界定好了範圍,香菜盛氣凌人的宣佈,“這條線以內的地方是我的地盤,以外的地方也是我的地盤。你可以在這條線以外的地方自由活動。但是隻要你跨過了這條線以內的地方,哼哼——”
說着,她擡起手來。粉拳虛空狠狠一握,像是捏爆了什麼東西。再加上她一臉猙獰的表情,不禁叫藤彥堂虎軀一震,菊花一緊。
香菜對她的敵意和威脅,不言而喻。
他的目的是達到了,然而有什麼卵用呢……
鬱悶至極!
直到藤彥堂躺上小牀,嗅到了屬於香菜身上的那一股香甜的氣息,他臉上的慘淡愁雲一消而散,心裡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
翌日,豔陽高照,晴空萬里,是個裝逼的好日子。
藤彥堂跟着香菜早早的來到食堂,他這個新來的教官,很快就成了焦點人物,算是搶盡所有教官的風頭,就連陸大教官的存在感也是一落千丈。
身爲藍埔軍校的特聘教官,藤彥堂的第二重身份算是公開透明的,這一點並沒有人懷疑,但是他的實力卻遭到了很多人的質疑。
這一天,爲了歡迎他到校執教,全校學生和教官集結,包括女校的學生。
香菜跟着老郭他們這些後勤人員,在操場的外圍看熱鬧。因爲很少見女校的學生露臉,她不禁多留意了一下。
軍校的女生大約有二十來人,各個英姿颯爽。不知是不是香菜的錯覺,她總覺得這些女孩子秀氣的眉宇之間多了些仇恨和怨氣。
更引人注目的是主席臺上的藤彥堂,他那一身筆挺的菸灰色教官制服,將他的身形襯托的更加挺拔頎長。他渾身散發這一股強大的氣場,整個人好似有一股磁力,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無論站在多遠,都能清楚的看到他那幽深的目光。
當藤彥堂在主席臺上提到自己來藍埔軍校任教的原因,臺下的男生們噓聲一片,甚至還有個學生當即站出來叫板他,“藤二爺自詡滬市第一高手,我趙海山表示不服!”
香菜不屑得瞥了那趙海山一眼。
這學生常來食堂過早,她見過幾次。趙海山是個東北小夥子,長得威武雄壯,說話也粗聲粗氣,渾身帶着一股豪俠的氣息。
據說,趙海山的搏鬥成績在藍埔軍校是最好的,至今未嘗過敗績。
有人不服藤彥堂,自然也有不少人擁護他。
即便藤彥堂今後不是“藤教官”也沒關係,至少他“藤二爺”的這重身份在短時間內是不會改變得,能抱上他的一根腿毛,那離飛黃騰達的日子就不遠啦!
不少人如是想。
所在當趙海山站出來叫板藤彥堂時,就招來很多指責的聲音。一時間,整個操場如同菜市場一般,亂成一鍋。
軍校之中,軍紀如山,不得違抗,有人亂了紀律,就必須要受到處罰!
有幾個教官吹起了哨子,很快便壓制住了操場上的混亂。
教官馮徵的嗓門極大,一雙無神的眼睛瞪得大如銅鈴反而顯得有些神采奕奕,他指着趙海山的鼻子怒吼道:“趙海山,你活的不耐煩了是吧!首長在臺上講話,誰允許你插嘴了!這是誰帶出來的兵,給我站出來!”
他身旁的另一位年輕的教官暗地裡給他打了一個手勢,朝對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陸一鳴對他陰寒着一張臉。
馮徵立馬就慫了,他哪知道趙海山是陸一鳴陸大教官手底下的兵!
趙海山見馮徵成了縮頭烏龜,他非但不知收斂,反而得寸進尺——
他叫板藤彥堂,本來就是陸一鳴授意的。
有人庇護的滋味兒就是不錯,趙海山自鳴得意的挑釁主席臺上的藤彥堂,“藤二爺,我向你下戰書,你敢接嗎?”
“呵呵,”藤彥堂輕笑起來,他正想着怎麼在藍埔軍校樹威呢,結果有隻被猴子請來的逗逼就自動送上門來了。“如果我接了,你輸了當如何?”
趙海山自信滿滿,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如果我輸了……”隨即他神情整住,顯然是思考過他輸這一點。
藤彥堂修長的手指輕解腕上的鈕釦,好看得薄脣始終噙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如果你輸了,就做五百個下蹲,每做一下都要喊一聲‘藤教官,我錯了’,怎麼樣?”他接過趙海山的話,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在場的所有人聽清。
操場上響起一陣鬨笑聲。
趙海山受不了挑撥和嘲弄,頭腦一熱,當即拍板,“好!倘若你輸了,就滾出藍埔軍校!”
“呵呵。”看來有人不願意他留在藍埔軍校啊。藤彥堂對趙海山招了招手的同時,拾階而下。
趙海山穿過人羣,從操場中央來到前方,與藤彥堂當年對峙。
藤彥堂右手負在身後,左臂向前隨意攤開。
他始終輕笑,“我讓你一隻手。”
什麼!?
衆人大驚。嗡的一聲,如漣漪般在操場上散開,可以看到不少人交頭接耳,還有更多的人向藤彥堂投來驚羨和崇拜的目光。這股熾熱很快就感染了一大羣人,他們把注意力都放在瞭如一代宗師的藤彥堂身上。
衆人這才發現,藤彥堂只解開了左手手腕處的袖口。
趙海山頓時就覺得蒙受奇恥大辱,他惱羞成怒,漲紅的額頭上浮現出兩道青筋,兩道兇狠的目光殺向了藤彥堂。
“嚄——”趙海山怒喝一聲,抱拳向藤彥堂襲去。如碗口大的拳頭指關節處都在泛白,足見他在拳頭上蓄了多麼大的力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