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盜手上搶貨,無異於自虎口奪食。
香菜看得出來,藤彥堂樂在其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男人事業心重是一方面,其骨子裡天生就有一種追求冒險的因子。寧焯冉將這種因子,更大化的從藤彥堂體內激發出來。
而她和寶寶的存在,不過暫時性的穩定住了他體內瘋狂躍動的冒險因子。
在藤彥堂說了視情況而定之後,香菜沉默了許久。
就像藤彥堂放任她去做她自己的事業一樣,她似乎也該給藤彥堂一些自由和發展的空間。
藤彥堂親吻着她輕抿的脣角,低柔的嗓音中彷彿有一種能讓人魂牽夢縈的魔力,“有沒有想我?”
他停止親吻,用充滿溫柔和期盼的雙眼看着她,似乎在等待一個滿意的答覆。
看着香菜那雙流淌着憂鬱色彩的眼睛,他眉宇間浮現抹不平的疼惜,溫柔的聲音裡多了一絲關切:
“怎麼了?”
香菜幽幽道:“你不在的時候,我會感到寂寞。爲什麼你現在在我身邊的時候,我還是那麼寂寞……”
藤彥堂聽得心口一動,一瞬間他覺得似有千言萬語要衝口而出,但那些毫無頭緒的言語卻哽咽的他的喉頭,讓他喉嚨裡緊緻的厲害,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看着香菜的雙眼,目光越來越繾綣,希望能夠通過這種無聲的方式把眼中的深情傳達給她。
咚咚咚。
一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眉目傳情。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從一開始的試探,變得急促起來。
這敲門的人也忒不識趣,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小別勝新婚”麼,就不能給他們小夫妻倆一點兒獨處時間嗎?
見久久無人應門,門外的人顯然是不耐煩了,有一次沉重而又急促的叩響了緊閉的房門。
藤彥堂目光透着無奈,“我去看看。”
他依依不捨的下牀,走到門口,打開房門,見門口是江映雪,他略顯意外。
江映雪的目光,越過他的肩頭,往屋裡瞅了一眼。
藤彥堂不着痕跡擋去了她的視線。
“二爺回來啦……”
除了這一句,江映雪似乎找不到別的話跟藤彥堂說了。
藤彥堂朝她點頭,算作迴應,見她沒有下文,便主動問起:“你有什麼事嗎?”
江映雪略怔一下,“香菜休息了沒有?”
藤彥堂微微側頭往回看了一眼,還沒收回目光時,只聽江映雪又說:
“二爺纔回來,有些事,可能還不清楚。香菜這幾個月正是關鍵的時候,半點馬虎不得。她肚皮不能着涼,癢的時候不能讓她抓。她睡覺的時候,翻身可能有點困難,她要翻身的話,你就幫一下,但是千萬不要讓她趴着睡覺。還有……這段時間,你就不要跟她合房了……”
她過來敲門,就是特意來說這件事的?
藤彥堂哭笑不得,看着眼前的江映雪,他怎麼忽然有種看到自家老太太的既視感……
藤彥堂摸摸鼻子,道:“我們有分寸。”
離去前,江映雪不放心的囑咐:“你們這可是頭一胎,千萬不能有了差池——”
繼江映雪之後,寧心也跑來攪局。
從外面回來,她就聽說藤家的傭人說藤彥堂回來了,一開始還不相信,風風火火的跑上樓來確認。
敲開了房門,見到藤彥堂本尊,她依然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爸怎麼把你放回來了?”
寧焯冉一直把藤彥堂攥在自己手心裡,寧心險些都要以爲她老爸的性取向有問題。想想自己歷經千辛萬苦都沒能把藤彥堂從寧焯冉那裡“偷”出來,此刻看到藤彥堂,寧心覺得不大可能是寧焯冉把自由之身還給了藤彥堂。她就大膽猜測:
“你該不會是自己偷跑回來的吧,小夥子,可以啊!”寧心瞎激動了一陣,忽然又有點同情藤彥堂了。“我爸手底下那麼多人,你就不怕他手下的人追你追到這兒來?”
她哥倆好似的拍拍藤彥堂,一副可悲可嘆又可喜可賀的模樣看着他,“我爸要是不惜棒打鴛鴦也要把你追到手,這就說明他對你是真愛啊!”
“滾滾滾!”香菜從藤彥堂身後冒出來,現在她看到寧心就想到一句話——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藤彥堂攬着沒好氣的香菜,笑着對寧心說:“你爸讓我給你帶句話,玩夠了就趕緊回家。”
寧心當即道:“我還沒玩夠吶!”
“那你去玩兒吧,我跟你嫂子說說話。”藤彥堂和香菜獨處的時候,不想被人打擾到。
寧心臉上盪漾出一個曖/昧的笑容,很識趣的離開了。
寧心離開沒多久,燕鬆又來了。
燕鬆就站在房門口,端着大哥的架子,把“拋妻棄子”的藤彥堂數落了好一通。
藤彥堂自知有錯,在燕鬆面前虛心受教,還千萬保證不會再撇下香菜。但香菜聽不下去了,險些與燕鬆鬧翻臉。
燕鬆被香菜的臭臉唬走後,藤彥堂關上門,對着香菜沉下臉來。
“好了,我們現在可以好好的說說奶奶的事了。”
香菜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恨不得開門把燕鬆叫回來,讓燕鬆再數落藤彥堂一頓。
早知道藤彥堂這會兒要跟他秋後算賬,香菜乾嘛要把燕鬆嚇走?自作孽,不可活啊……
香菜眨着眼,現場編瞎話,“冬……咱們這邊的冬天不是特別冷麼,我就……我怕奶奶熬不住,就安排到她到南方過冬去了!”
“南方?有多南?”
“香……香港。”
見藤彥堂氣的咬牙,香菜跟受到驚嚇的小獸一樣瑟縮了一下。
藤彥堂氣不打一處來,指着香菜的小鼻子,“你啊你,趁着我不在,就撮合奶奶和那個姓蘇的老傢伙!你還把奶奶拱手送到蘇家去,你你你——”
情急之下,藤彥堂楊起手來,作勢要打。
香菜僅僅畏縮了一下下,然後挺着肚子,做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你打你打啊,最好打死我,打死我就是一屍兩命!到時候奶奶回來,你看她跟不跟你拼命!”
什麼叫“母憑子貴”,藤彥堂現在算是見識到了。他哭笑不得了一陣,揚起的那隻手掌在落下時順勢捧住了香菜的臉頰,臉上的神情既顯無奈,又有甜蜜的柔情。
“打死你?我哪兒捨得啊!”
香菜被氣笑了,被推倒在牀上時,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警察來搜家,把牀底下那紅木箱子給翻出來了。我都看了,箱子裡的東西都是我用過的,還有我哥送……”
香菜提起牀底下那箱子時,藤彥堂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慌亂無措,就像是純情少年猝不及防的就陷入了懵懂的愛戀,顯得侷促喲i靦腆,甚至是臉紅的厲害。
爲了不讓香菜發現他的神態,爲了不讓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裡再說出亂他方寸的話來,他低下頭,將香菜的聲音盡數吞下。
到了晚飯時間,洪媽上樓叫了好幾回,小兩口才從房間裡出來。他們那股膩歪勁兒,真叫人受不了。
藤彥堂一坐到飯桌上,就遭到一圈人的批鬥。
燕鬆數落藤彥堂時,寧心在一旁起鬨。
她繪聲繪色的給藤彥堂講香菜在警察局大院門口差點兒被金瀟瀟撞的那事兒——
她唾沫橫飛時,江映雪一個勁兒的斜瞄她,心裡就納悶了——寧心那妮子說的怎麼比她親眼所見的還真實呢?
見藤彥堂的臉色一點一點的陰沉下來,香菜趕緊轉移了話題,對藤彥堂評頭論足了一番,說明天要給他重新打理一下發型。
第二天,藤彥堂一早醒來,儘管起牀時小心翼翼,還是把香菜給驚醒了。
香菜下意識的拽着他的手指,一臉怕被拋棄的畏懼模樣,“你要幹嘛去?”
看着她楚楚可憐的小眼神,藤彥堂的心都要化了。
他在香菜的額頭和眼角吻了又吻,沙啞的聲音低低道:
“你忘啦,昨天我跟你說過,我今天要去警局那邊報備一下。”
香菜惺忪的雙眼中蒙上了一層水霧,幽怨道:“這也太早了吧。”
“給你準備早餐去。”
“我什麼都不想吃。”香菜起身靠在他懷裡,蹭了又蹭,打了個呵欠,重又閉上了眼睛。呼吸很快變得均勻。
藤彥堂提起從她身上滑落的被子,將她裹住,無奈而又寵溺的輕笑道:“真是粘人的小妖精啊。”
又睡着的香菜喉嚨裡發出一聲嚶嚀,像是抗議。
藤彥堂懷抱着她,疼寵的目光一直在她的睡顏流連,似是怎樣都看不夠。
香菜起牀後,說要給藤彥堂打理頭髮。
可江映雪和洪媽一起攔着她,說什麼孕婦還是不宜動兇器爲好。
香菜無法,爲避不詳,只得聽從她們,就沒給藤彥堂修剪頭髮。
藤彥堂稍微梳洗了一番,就攜香菜出門了,分別去榮鞅和馬峰那兒報了平安,接着就去警局了。
他去警局,無非就是報備一下,給地下拳場的事兒收個尾。
可小次郎不知從哪兒得到消息,聽聞“千道歸宗”藤彥堂今日會到警局來,早早的就來警局截人。
自地下拳場與冒牌“天龍”一戰,小次郎身負重傷,其實他在拳場上就感覺出與他對戰的不是天龍本人。他養好傷之後,聽人分析說當日與他對戰的極有可能就是他心心念念一直想要打敗的神秘拳手千道歸宗,心情複雜了很長一段時間。
今日聽說“千道歸宗”本人會來警局,他就過來確認藤彥堂是不是那日與他對戰的“天龍”。不管他是與不是,小次郎都決定要與他一決雌雄!
如果他是當日出現在地下拳場的那個冒牌“天龍”,小次郎表示不服,一定要再戰一次,扳回一城。
如果他不是,小次郎還是要向他下戰書——與“千道歸宗”一戰,是他稱霸地下拳場的夙願。就算現在地下拳場已經不存在了,他稱霸拳場的意義也沒有了,但是他想和“千道歸宗”交手的心願一直都沒有改變!
藤家夫婦到了警局,一眼就看到了小次郎。
小次郎塊頭兒那麼大,而且穿的那麼獨特,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小兩口卻裝作陌生的樣子,對他視若無睹。
藤彥堂隨康隊長做了筆錄,說明了他在地下拳場之前就去京城了,也撇清了與地下拳場的關係。
小次郎雖然是個日本人,一口漢話說的很蹩腳,但是藤彥堂對康隊長說的那些話,意思他是聽懂了——
他不是那日與日本拳手小次郎對戰的“天龍”。
可是小次郎全身的感官都在告訴他,藤彥堂就是冒牌“天龍”!
不會錯的!
因爲他從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的氣息,與從冒牌“天龍”身上感受到的氣息一模一樣!
小次郎全身的鬥志正被藤彥堂身上的氣息一點一點的激發出來,他興奮的渾身顫抖。
與情緒激昂的他比起來,周圍的其他人都似枯枝朽木,顯得一片麻木。
見康隊長信了藤彥堂的話,小次郎驀地瞪大眼睛,指着藤彥堂,大聲說:“你們別被他騙了!他就是冒牌‘天龍’!”
香菜閃身擋在小次郎與藤彥堂之間,藤彥堂不由得擡手攬着她,化身護妻使者。
香菜對小次郎虎視眈眈,口氣不善道:“這位先生,你這可是一項很嚴厲的指控!”
小次郎信誓旦旦道:“我跟他交過手,我的感覺是不會錯的!他就是冒牌‘天龍’!”
香菜冷冷的嗤笑一聲,攤了一下手,“你的感覺?請你拿出切實可行的證據出來好不好!如果能憑感覺給人定罪,那要這些警察何用?”
康隊長不敢對身爲日本人的小次郎有所怠慢,但藤彥堂拿出的證據很有說服力——
藤彥堂保存了他去京城的車票,那張車票還是提前好找不來。幾天預訂的。車票生效的當日,“天龍”和小次郎的比賽還沒有開始。
也就是說,地下拳場出事時,藤彥堂根本就不在滬市。
康隊長雖然畏懼小次郎,但也不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幫着拿不出證據的小次郎說話,他只能打着勸退小次郎的主意,上前幫藤彥堂說好話:
“小次郎先生,你是不是搞錯了,你跟‘天龍’交戰的時候,藤先生確實不在滬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