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朱顏草之後,扁鶴簡直欣喜若狂,作爲丹神門僅存的這一脈,他做夢都想讓化骨散在自己手中覆滅。
甚至沒有詢問陳心是如何得到朱顏草的,扁鶴當即便開始煉製丹藥。
而陳心自然不好打擾,拄着柺杖,緩緩退了出去。
此時石勇還在茅屋外等候,見到陳心出來,當即便迎了過來,引領陳心朝着自己家中走去。
石勇的家住在百花谷的中心位置,僅僅是兩間小木屋而已,生活的雖然不是很富足,倒也吃穿不愁。
遠遠的,陳心見到一箇中年婦人,領着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孩子,就這麼站在門口,想來便是石勇的家人了。
上前介紹一番,陳心等待扁鶴煉丹的這段時間,算是在石勇家住下了。
跟隨石家人一起簡單的用過晚飯之後,石勇親自操刀,爲陳心理了理頭髮,還將滿臉的鬍子剃掉。
陳心看着銅鏡中,恢復到本來樣子的自己,不自覺便升起了一股恍如隔世之感,這一切好像都是一場夢一般。
石勇見到陳心此刻樣子,有些憨厚的笑道:“陳兄弟當真是一表人才啊,剛纔我還沒看出來哩。”
陳心略微一笑,緩緩起身走出屋子,拿着使用婦人送給他的一件粗布麻衣,在小河邊洗漱一番之後,才緩緩換上。
洗盡鉛華,陳心此刻的樣子極爲樸素。
沒有了往日的盛氣凌人與智珠在握,現在的他就好似一個普通人一般,在百花谷過着普通人的生活。
一個探頭探腦的孩子,躲在小河邊的草叢之後,陳心回頭看了一眼,衝其擺了擺手。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石勇而兒子就這麼出現在陳心眼前。
“你叫什麼名字?”陳心走到對方身邊,蹲下身來詢問道。
小孩子好像有些拘謹,可能是因爲從沒見過外人的原因,扭捏的答道:“俺,俺叫石大牛。”
摸了摸石大牛的腦袋,陳心與對方一同朝家中走去。
一路上,石大牛也漸漸與陳心混熟,再度恢復到了一個七八歲少年的模樣,蹦蹦跳跳,問題無數。
“陳叔叔,他們都說你曾是仙人,這是真的嗎?”
等着大眼睛,石大牛眼中滿是好奇之色。
陳心聞言之後,緩緩搖了搖頭回到:“我不是,起碼……現在不是!”
他說的沒錯,修仙界人人都想成仙,但又哪裡是那麼容易的,即便是修煉到了盡頭,成爲人仙,也終究不是真正的仙,前頭還帶着一個“人”字。
所以說苦海無涯,仙路無峰。
當然,大牛是肯定不理解這等事情的,陳心只能以最通俗易懂的話語,簡單的介紹了一番。
好在,小孩子心性跳脫,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死磕,沒過多長時間,便已經忘記。
不過緊接着,大牛又給陳心出了另一個難題。
“那陳叔叔你說,外面的世界又是什麼樣子的呢?”
陳心看着這個小小少年的眼睛,沉默了好半晌才說道:“外面有世間最美麗的風景,同時也有無處不在的生死危機!”
他沒有一味的誇大外面的好處,也沒有貶低壞處,而是將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
其最本質的目的,就是想讓石大牛知曉,萬事萬物,都有兩面性,在承受好的同時,他也要承受隨時可能帶來的壞。
一飲一啄,這纔是天道循環。
就像現在的陳心,雖然說身中劇毒,甚至打扮成乞丐還趕了半年的路,這一路上又磨碎了多少個水泡,經歷過多少危機?
但那又如何,一切不都已經過去了嗎,陳心不但找到了扁鶴,還知曉瞭解決化骨散的辦法。
所謂柳暗花明又一村,不外如是。
而陳心這麼告訴石大牛的原因,還有另外一個,那就是潛移默化的對對方產生影響。
這樣無論是日後的生活,甚至是離開這百花谷,都將對石大牛有着很深遠的影響。
當然,此時這個皺着眉頭,臉上還掛着鼻涕的石大牛,是肯定看不出陳心用意的。
不過陳心相信,終有一天,大牛會想通的。
…………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陳心白天下地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算是幫石勇的忙,而晚上就開始叫石大牛讀書認字,通曉道理。
他當然看出了大牛具備一定是修行資質,但卻並沒有將對方領上這條道路的想法。
修仙之路,實在太難走,即便是他都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面對那無處不在的危險,還不如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要好。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而今日,便是扁鶴出關的日子。
一大早,陳心便和大牛一起來到扁鶴的茅屋,並在小院中等候,直至日上三竿之際,扁鶴終於出現。
此時的他好像有些疲憊,面色也不像第一次見面那樣紅潤,甚至氣息都有些凌亂。
但其眼角,仍然帶着絲絲喜悅。
陳心知曉,百花露必定是煉製成功了!
只見扁鶴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隨後鄭重的交給陳心,眼中帶着無與倫比的期待。
在他眼中,這可不是一瓶簡簡單單的百花露,而是他爲自己宗門,自己傳承一掃陰霾的聖物。
陳心鄭重的接下百花露,隨後就盤膝坐在地上,端詳了好一會之後,一仰頭便將之喝下。
心思緩緩沉入,陳心開始感應自己的狀態。
只見那半年多沒有法力流動的丹田,此刻好像已經乾枯,就如秋天的灰敗,入眼一片枯黃。
就在這是,一陣涼涼的感覺融入融入丹田,霎時間,許久未被滋潤的丹田,竟然再一次浮現出一絲法力波動的氣息。
枯木逢春!
此刻的陳心,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體內,法力在一點點回復,甚至經此一役,他的法力比原本更加凝實,雄厚。
漸漸地,陳心周身法力全部恢復,並且有回到了原本的全勝狀態,但他覺得,一切都不止如此。
冥冥中,陳心感受到了一絲壁壘的出現,朦朦朧朧的,好像天人之隔。
腦中靈光一閃,陳心知曉,那是問道境在召喚!
經過這場時間的壓抑與沉澱,陳心此時已經到了修爲普通的臨界點,只需臨門一腳,便可徹底突破到問道境!
這一刻的時間好像變慢,扁鶴與石大牛隻覺陳心渾身散發出一陣陣生人勿進的氣息,一瞬間如春天般溫暖,下一刻又如冬日的刺骨。
這兩種氣勢,在陳心周身來回轉變,帶來的結果,除了震撼還是震撼。
冥冥中,陳心眼前好像出現了一尊造型古樸,同理流光四溢,好像有大道至理在流轉的巨鼓。
他知道,那就是問道鼓!
但正常來說,問道之際問道鼓會從冥冥中實體浮現,出現在所有人眼中。
而此刻它只是出現在陳心腦海裡,這隻能證明一件事,那就是陳心,還不能問道。
如今情況,只能勉強算是半步問道罷了。
只要他能將出現在自己識海的中虛幻問道鼓敲響一下,便算是脫離了不死境的境界,進入半步問道。
但若不能敲響,事情就沒這麼簡單了,最小的代價也是修爲退步,甚至有可能受到反噬而死。
問道境不同於其他境界,這是能夠領悟道法,甚至施展道法的境界,所謂問道,便是向天詢問,道在何方!
這等問天之事,又怎會是簡單的?
不要看其他問道修士晉升到這個境界都很簡單,但別忘了,此時的陳心便已經悟透了兩條大道,身俱兩顆道種。
這樣一旦問道成功,確實會有道法加身,比正常問道的修士,不知要強大了多少倍。
但陳心問道的失敗機率,也是大的驚人!
歷史上,也有在元嬰境悟透大道的,一條還好,修爲晉升之際不會遇到太大的危險。
一旦超過兩條,可以說是將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修仙界傳承萬萬年,悟透兩條大道的元嬰晉升問道境,不說沒有,但是在少的可憐,甚至一直巴掌便能數的過來。
此時陳心面上無喜無悲,看不見絲毫波動,整顆心神都凝聚在那個虛無中顯現的問道鼓。
他不是不知曉自己問道的危險,但卻並沒有在意。
此刻陳心心中,早已摒棄了所有雜念,他一門心思的,只要敲響虛幻的問道鼓。
讓自己的修爲達到半步問道,讓自己驕傲的告訴所有人,我陳心,可以的!
帶着這樣的執念,陳心直接在自己識海中起身,迎上那虛幻的問道鼓,並且手中還浮現出一根鼓槌!
這是陳心今生,第一次和那冥冥中的天意交鋒,他已經將問道鼓視作橫亙在自己眼前的大山,必須要翻越!
近了,陳心的距離更近了,他好像能夠感受到問道鼓釋放出的,那強橫的氣息,以及來自洪荒的威壓。
但這又如何,無論面前的是什麼,擋在陳心身前,就不行!
“啊!”
一道炸喝,陳尋速度陡然加快,就在眼看便要來到問道鼓之前的時候,一慢透明的氣牆,卻將他擊飛!
“噗!”
外界石大牛和扁鶴只見,一口鮮血從陳心口中噴出,隨後他其實越發的凌亂了。
但在這凌亂中,那無與倫比的堅定,卻從未消失!
陳心識海之內,雖然被問道鼓擊飛,但他眼中依然沒有一點放棄的意思。
“你是一匹脫繮的野馬,我就是那冥冥中,馴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