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牛進財想象的不同,這位名叫青月的第一歌姬的穿着與妝容都很素雅,別說豔麗媚態撩人風情了,連眼神都清澈如水。
這讓牛進財有點失望,太素了的妞他的興趣委實不大,他卻忘了人家是歌姬,不是歌妓。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缺乏36D,但這妞長的還是很耐看的,不是明媚如花,更像是幽谷綠竹,身材纖細卻不顯柔弱,容顏嬌豔卻是清冷如雪。
牛進財特意關注了對方的一雙眼睛,他已經很久沒看到這種清澈的眼神了。
媳婦兒的眼神雖然清澈,但眼神裡還有刁蠻,有驕傲有任性等等情緒,這個青月不一樣,她的眼神就是乾淨的猶如水晶。
但這並不代表對方就是個心性純淨的妹紙,或許是這個青月道行太高了,以他的眼力看不出對方的本性。
青月登臺之後便坐在了古琴之後,沒有說一句廢話直接就開彈,前奏一過,她檀口輕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牛進財愣了一下,沒想到這首詞在這個世界也被人譜成了曲子來唱。
雖然青月所譜的曲調與他前世的調子大相徑庭,但他覺得感覺這個曲子似乎更契合這首明月詞,畢竟古詞就得用古樂來配,再加上這個青月那天籟般的嗓音,讓這首詞平白多了幾分仙氣。
青月一曲唱罷,衆人掌聲如雷。
紀賢一臉陶醉:“世上居然有如此美妙的歌喉,如此美妙的詠月詞,當真是歎爲觀止!”
牛進財這一詩一詞開始流傳的時候正是紀賢進入萬丘羣山的時間段,所以他沒有聽過這一首詞,更不知道這首詞的作者就是自己的先生。
青月略做休息後便繼續開始唱第二曲,同樣沒有多說半句廢話。
這首曲子一開唱,又讓牛進財愣了一下,沒想到這首詞也被青月譜成了曲。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紀賢聽到這首詞也是一愣,忍不住望向自己的先生。
他心中奇怪,這詞是先生的沒錯,但是曲子卻截然不同,在車上他重複聽了無數遍小冬瓜彈唱的送別,自己也早就會唱了。
牛進財怕紀賢一不小心暴露自己的身份,衝他微微搖了搖頭。
紀賢不知道先生是什麼意思,只是想着原來先生的這首詞早就傳揚天下了,是自己孤陋寡聞了。
這一曲唱完,青月沒有再繼續。
等場內安靜下來,她從古琴之後站起身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清清冷冷:“小女子癡迷音律之道,閒暇也都是鑽研歌喉之技,實在是無閒心論及婚嫁之事,以後還請諸位莫開尊口。”
說完之後她沒有再看衆人一眼,轉身飄然而去。
她去的突然,甲板上衆人一呆之後紛紛議論起來,最後那一句話的意思大家當然明白,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開眼的覬覦上了青月。
牛進財沒閒心關心這些,拉着小冬瓜的手下樓去了,紀賢則是留在原地繼續他的應酬。
回到樓下艙房,小冬瓜一進門就嘟嘴道:“沒我唱的好。”
牛進財對這個心裡沒有點數的丫頭也是沒辦法,只能違心的點點頭:“確實差點意思。”
小冬瓜嘻嘻一笑,能得到原作者的認可還是很讓人開心的事兒,於是她忍不住又抄起了吉他,開始彈唱送別……。
牛進財有點頭大,轉身走出了艙房,只想離那吉他聲越遠越好,真的聽到想吐了。
抗不住扛不住。
走到船頭的甲板上迎着江風,望着腳下的大瀾江,牛進財陷入沉思。
根據石碑的信息,博士留下的兵器庫所在地其實是一個大溶洞。
大溶洞在一個叫鶴嘴峽的山體之內,牛進財在新地圖上沒有找到這個地名,後來通過謝家堡的獸皮地圖纔看鶴嘴峽這個名字,對比之下後才確認以前的鶴嘴峽已經改名叫平定山了。
牛進財經過打聽才知道原鶴嘴峽因爲洪水的原因塌方了,變成了一座平頂的山丘,大楚朝廷便將其改名爲平定山。
那一次的洪水塌方也將博士的兵器庫進出的通道給掩埋的嚴實。
像這種大自然偉力所造成的破壞牛進財自然心知肚明,這條所謂的通道他也不做打算了,事實上成爲兵器庫的大溶洞還有另一條路,那條路便隱藏在大瀾江之中!
牛進財雖然還沒有實地探查,石碑上也沒有更詳細的記載,但他大概能猜到那個入口的地形,前世的他玩極限到處冒險,溶洞之類的地方去過不少。
如果所猜不錯的話,在平定山的山腳應該會有一個大洞口直達溶洞,而平定山的山腳就是大瀾江,所以這個進入溶洞的入口自然也就在大瀾江底。
牛進財不知道溶洞的具體地形,但基本上能猜到一些,儲存裝備的地方水平面肯定遠遠高於大瀾江的水平面,博士不會選擇不利於防潮的地方做倉庫,所以從江底洞口進入之後肯定是一路往上走,兵器庫應該是在平定山的山腹之間。
現在牛進財最擔心的就是山體的變化會不會對溶洞或者入口造成影響,還有就是在從水下潛入中間必然有一段距離,這段距離至關重要,如果距離太遠憋氣時間就會不夠。
前世的牛進財是個潛水高手,在水中的身體控制也遠超常人,肺活量也不錯,靜止狀態下在水中憋氣能達到近兩分鐘。
當然,運動起來消耗就大多了,這就需要豐富的潛水經驗了。
除了這些牛進財還考慮到了如果兵器庫一切正常,自己如何將那些笨重的裝備從水底運出來,這個纔是最大的難題。
根據石碑的簡單描述,博士留下的兵器庫裡有不少槍支彈藥,雖然沒有具體數量,但既然能讓博士留碑提醒,那必然不可能只有幾十把槍支,數量可能過百。
從水中運出裝備還有一個難點,槍支還好一點,彈藥就麻煩了,彈藥是絕對不能見水的,更別說從深水裡走一趟了,沒有彈藥再好的武器也就是根燒火棍。
“你在看什麼?”一道聲音驚醒了牛進財,聲音清清冷冷。
看了眼站在不遠處扶着船舷的青月,牛進財有點奇怪,這妹紙一看就是那種不喜歡說話的清冷性子,這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主動和自己搭訕?
青雲的長相身材很符合現在這個世界的審美,卻不是牛進財喜歡的菜。
不過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平日裡習慣主動搭訕妹紙的他也難得被妹紙主動搭訕一回,所以他心裡還是有點高興的,很裝X的答了一句:“看一葉孤帆。”
青月擡眼望去,江面平靜無波一覽無餘,視野盡處沒見一舟一筏,不由好奇的問了一句:“哪來的孤帆?”
大瀾江這一段水路的兩岸都是崇山峻嶺沒有人家,這樣的地方又怎麼可能出現孤舟。
牛進財淡淡一笑,唸到:“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大江天際流。”
青月一呆,細細品位之下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牛進財說道:“何必言之必有物?孤帆你看不到,但它卻存在過。”
青月聽出牛進財意有所指,歪了歪腦袋問道:“你想說什麼?”
牛進財淡淡一笑:“你譜的那首明月幾時有的曲子太繁雜了,你想努力的加進去更多的音律變化,力圖想讓人感受到那瓊樓玉宇天上宮闕的意境,但你卻忘了,那些虛無的東西是不需要言之有物的。”
見青月聽得很專心,牛進財談興更濃:“每個人對天上瓊樓都會有屬於自己的認知,每個人心中的起舞弄清影也都是不一樣的舞蹈,既然如此你爲什麼就不將曲子極簡化呢?不需要刻意去描述他,他自然會存在,存在於每個人自己的想象中豈不是更美?”
青月沉默許久,輕輕的說了四個字:“裝模作樣。”
牛進財腳下一個趔趄,這特麼不按劇本走哇!本以爲這一套裝X撩妹技法可以直搗黃龍,結果卻是碰一鼻子灰……。
牛進財有點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開動腦筋準備再搶救一下,這時候青月說道:“我表演的時候所有人都鼓掌了,只有你和那個小丫鬟無動於衷。”
牛進財無語,敢情對方主動搭訕是因爲自己沒鼓掌啊,就這樣莫名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青月看了牛進財一眼,難得的笑了一下,不過牛進財可以確定,那不是微笑,是譏誚。
青月望着大江,輕輕柔柔的說道:“我從來沒有碰到過不爲我鼓掌的人,今天見到心中難免好奇,本以爲遇上了高人,卻不料只是一個榆木妄人罷了。”
這丫頭嘴巴有點毒哇……。
不過她的這些話牛進財也不會往心裡去,畢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在詩詞文化這方面他確實是塊榆木。
妄人也不算罵他,畢竟他只是一個文抄公而已,再難聽的話他也得認。
牛進財的反應讓青月有點意外,她這話的攻擊性很強,對方卻是一臉平靜,不但在他臉上沒有看到有什麼怒色,甚至還能看到一絲淡淡的笑容。
氣氛沉默下去,過了好一會青月纔開口問道:“那兩句詩不錯,誰寫的,可有全文?”
“忘了。”牛進財坦然道。
他當然不是忘了,而是不能說出來,因爲這個世界沒有黃鶴樓,更沒有揚。
“可惜了。”青月喃喃道。
氣氛自此沉默下去,兩人都是靠着船舷看着大江不吭聲。
周圍也安靜了下來,隱約的有歌聲傳來。
“沒想到還有人譜了這首送別詞。”聽了一會兒青月開口說道,那歌聲當然就是小冬瓜的彈唱了。
牛進財沒搭腔,他的思緒又飄到博士的兵器庫上去了。
青月也沒想着有人迴應,自言自語說道:“這曲調倒是很新奇,這樂器的聲音也很是古怪,我居然猜不出對方用的是什麼樂器。”
牛進財神遊物外。
青月繼續自言自語:“這彈奏很不順暢,銜接處也不夠圓潤,應該是初學者。”
其實小冬瓜重複彈奏這一首歌已經很熟練了,一般人還真聽不出來,牛進財回過神來朝青月翹了個大拇指:“好耳力。”
青月沒搭理他,繼續自言自語:“這姑娘的歌喉也很青澀,沒有什麼技巧可言,而且氣息也有點紊亂,不過勝在質樸無華,有一點大巧不工的味道,與這首詞倒是很契合,以情動人,比我唱的反倒更容易感染聽衆。”
牛進財看着這姑娘自言自語,果然第一印象害死人,本以爲是個清冷寡言的妹紙,結果是一話嘮。
說實話,牛進財很煩話嘮,男人還好一點,妹紙話嘮他扛不住。
妹紙一旦是個話嘮,每天的送命題就能讓你腦袋爆炸,牛進財怎麼可能去找這種麻煩,有多遠躲多遠。
於是他就躲了,離開船頭直接繞去船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