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裡姆死了!”
在遙遠的布瑞蘭德王國,一座矗立在羣山之中的高大法師塔裡傳出了一聲悠長的嘆息。
法師塔塔身一側的某個小型平臺上魔法輝光閃過,一位蒼老的紅袍法師穿過魔法屏蔽走到了平臺上,手扶石質圍欄俯瞰着下方的蒼茫林海,發出了憤怒的吼叫。
就在剛纔,他的孫子,一位不到30歲就已經成爲了高階法師的嫡親後輩,命運令牌破碎了。
“是誰?是誰這麼大膽……敢殺害我最最親愛的托裡姆?我要你受到永世的詛咒!”
憤怒的咒罵在這離地近百米的高空平臺上擴散開去,藉着林海上空的勁風,傳出去很遠很遠。
兀地,蒼老的紅袍法師身邊虛空震盪,一道道漣漪反覆不斷的擴散、收縮、擴散、收縮……,最終匯聚成一個模糊的人臉,這是個精瘦的老者,臉上密佈的深深皺紋從側面顯示出了他的年紀。
紅袍老法師猛地回身盯視着虛空中呈現的人臉,語氣陰森冰寒的一字一頓道:“我的托裡姆死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把他派去執行什麼任務了吧?”
“很抱歉,塞卡爾老友!這本是一個很簡單的任務,沒想到居然出了這麼大的岔子。具體的任務細節我無可奉告,唯一能透漏給你的就是你的孫子死在地下。”
“地下?……地下!難道那位大人還沒有放棄那個該死的計劃?我……”
“請慎言!塞卡爾,記住,傳奇法師的事情不是我們能夠評論的!我能跟你說的就是這麼多,公會在那裡還有佈局,你不能胡亂的衝進去,否則引發了大人的怒火,你我都無法承受。”
紅袍老法師深吸了幾口涼氣,這才按捺住胸中的怒火,嘶聲說道:“可我總需要知道是誰那麼可惡,害死了我的血脈吧?我能感到,他臨死前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恐懼,我一定要把害死他的人碎屍萬段!”
“亡靈!以現有收集來的資訊來分析,害死托裡姆和霍迪爾的是個變異亡靈,但是我們還不能把一切都歸於亡靈聯議會。我們剛剛和他們達成了一項和平協議,他們的注意力還被那個亡靈界牢牢吸引着,去地底給我們搗亂的可能性很低。
所以我們懷疑有另外的勢力介入了,一個很神秘的勢力。當然也不排除是和我們合作的那個黑暗法師在搗鬼。總之,可能性太多了,我們需要慢慢去捋順。
一個大法師帶領的隊伍已經出發了,他將負責那裡全面的事物,希望他能儘快的完成那裡的工作。
大人的耐心可不太好!”
當人臉緩緩消逝在空中時,紅袍老法師的怒火徹底爆發了。
“工作……任務……,你們這些混蛋眼裡除了大人們交代的任務還有什麼?我孫子的仇就這麼被忽視了?一切都只能等到大人的任務完成了再考慮?你們這羣該死的混蛋……”
紅袍老法師在平臺上焦躁的走來走去,神經質的喃喃自語道。
“不行,我一定要做些什麼?……他說已經有大法師過去了。那麼會是誰?……金度?婭爾羅?還是哈扎拉爾?……不對,他們的目的是找到那個遺蹟的線索,應該不會指派這些破壞王,那麼就必然是薩菲隆或者洛歐塞布其中的一個。他們一個擅長空間探測,一個擅長精神感應,應該都算是合適的任務執行者。看來我需要和他們聯絡一下了。”
紅袍老法師主意已定,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塊破碎的金色令牌,輕輕撫摸着,熱淚從略顯渾濁的雙目中涌出,順着皺褶的面紋流淌,最終從耷拉的嘴角緩緩滴落在令牌之上。
……
然而此時此刻的李洵,卻過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來到克萊恩大陸已經2年的時光了,他要麼東奔西跑,要麼避居荒林,幾乎和普通人沒有什麼交集。現在藉着調養身體的由頭,身邊還陪伴着一位美麗知性的溫柔少女,那日子別提多美了!
每日清晨都會有精美的早點端到牀前,一點一點的服侍他吃下。白天裡可以閒散的翻閱一下魔法書籍,也可以愜意的牽着希莉絲的手飽覽兩岸的怡人風光。傍晚更是可以環着她的細軟腰肢共看那染遍半邊天際的夕霞。
唯一不爽的就是晚上夜深人靜之時,每當李洵想有所表示,希莉絲都會羞紅着俏臉迅快的躲開他的魔爪,反而一再叮嚀他注意保養身體,讓他鬱悶的直翻白眼。
於是,憋的心火直冒的李洵只能偷偷溜到船面上吹吹夜風。
這條客船所途經的都是艾爾蒂恩諸邦最繁華的區域。站在船頭,遙望兩岸的遠方,隱約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燈火。在漆黑的夜色幕布籠罩下,天與地的界限並不是那麼明顯,天上的繁星,地上的燈火會不時的交混在一起,讓人一時無法分清哪裡是天,哪裡是地了。
岸邊不遠處就是繁忙的陸路通道,即使是深夜時分,也能看到一些微弱的馬車車燈在搖曳中前行。前方就是一片耀眼的羣星聚集之所,這些旅人大概還在想着緊趕幾步路,在那熱鬧繁華的地方享受一頓香甜的美食,然後躺在溫暖的牀鋪上酣然甜睡。
呵呵,很簡單的夢想,再普通不過的日常,卻讓人想想就替他們感到甜蜜和溫馨。因爲這都是很容易實現的東西,只要努力,只要堅持,就能實現!
可自己的夢想是什麼呢?
平平安安的活着?那麼現在已經做到了。
轟轟烈烈的活着?呃……,確實不太容易做到,但是努努力,也不算太困難吧!
平平安安並轟轟烈烈的活着?算了,這種既想當英雄,又想有個甜美的晚年的妄想就不要做了。在自己的印象中,英雄好像都是死的極其悽慘的那種,當然,有人會把它形容成壯烈!但是結果不還是死了?
設想一下,一位英明神武的英雄好容易打下一番基業,卻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理想,轟轟烈烈的“壯烈”了。於是,溫柔美麗的老婆成了別人的,打下的基業被別人侵佔了,甚至留下的子嗣也要在別人的白眼下屈辱的活着,這種日子你可以去做,李洵是打死都不幹的。
幸福來到手中,就別想再溜走了。我的,就是我的,誰敢多看一眼,就放亡靈咬他們!現在的努力與掙扎,其實就是爲了未來的幸福大一點,再大一點而已。拯救蒼生,挽救萬民,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能做得就去做,但是讓自己犧牲自身來幸福別人,呃……那還是算了吧!
很底層,很小衆的一個想法,但是卻是李洵的真實生活理念。
他不會去譏笑真英雄,也不會排斥真小人,只要能夠謹守自己的理念、自己的原則,不去侵害別人的利益,任何人都有堅守自己生活準則的權力。
人類社會之所以異彩漣漣,大概就和這種複雜的人性有關。整齊劃一對於上位者確實很是舒心養眼,可對那些被整齊劃一的底層來說,就未必如此了。
一時間,浮想聯翩的李洵靜立在寂靜的船頭竟然想的癡了,直到一個火熱的胴體從後面緊緊地貼上他。
“怎麼,睡不着嗎?”希莉絲甜美的聲音在耳後呢喃:“你可以摟着我睡,但是不許作怪!”
李洵笑了。
……
不朽屍王帶着滿身的紫色血漬在混亂之地城外的飛行點降落下來,身後幾名同伴紛紛從蝠魔上扔下了今天的戰利品,兩個蝠魔也吃力的把身下吊裝的巨大惡魔遺骸放在了地面。
管理飛行點的一名憎惡首領立刻大聲吆喝起來,幾名膀大腰圓的憎惡一搖一擺的走過來,幫着他們擡起了衆多中階惡魔的屍體,向着城內走去。他們所帶來的蝠魔也被領進了不同的棚舍,身上帶傷的則被送進了一個專門規劃出來的死氣池。至於他們所帶的兵種,也被專人領進了附近的兵站,那裡也有專門的死氣池,可以供它們快速的恢復。
邊走邊感嘆,惡魔巫師這個代城主在後勤服務方面確實很貼心很周到,自己這一批亡靈傭兵們只需要專心的出外開拓征伐,回來後的一切都會井井有條的被專“人”安排妥當。
不過才走幾步,不朽屍王就緩緩停住了腳步,指着城門內不遠處的一個祭壇模樣的建築奇怪的詢問道:“那是什麼?怎麼通體紅彤彤的?上次離開時好像還沒有看到。”
“那是火焰祭壇!是主人用無數的火焰石、烈焰之心修建起來的火焰祭壇。可以從裡面召喚出各種類型的火元素生物!”一個離得近點的憎惡甕聲甕氣的回答道。
“火焰祭壇?火焰石、烈焰之心不是主人在亡靈界的收穫嗎?怎麼不修建在亡靈界,反而修建在深淵?難道是想利用這裡無盡的深淵厲火?”
不朽屍王的喃喃幾句話,就已經很直觀的點出了李洵的一些小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