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話 轉身走,走不遠

——你我的距離不再遙不可及,這才讓我更感難過

兩人忙完後已到後半夜,下山時,天下輕聲喚了一聲:“夕然。”

夕然轉過頭來:“嗯?”

“你說我們接下里去哪呢?”

“這個……你決定吧。”

“其實這件事我也不知道從何做起。”天下慢慢講道:“三個月前我見到一個半獸人,他法力高深莫測,自稱元素守護者……”

夕然插了一句:“元素守護者?”

“對,他是這麼說的。元素守護者說只有他睡着纔可以維繫五方元素的平衡,可就在我誤入山谷的那一天,他忽然醒來……”天下將有關五元素法劍的事講給了夕然。

夕然聽得點頭不迭,心道:“元素異變、無盡之海還有剛剛見到的六法芒陣處的裂痕,這幾者之間究竟有何聯繫,君上以時間之力測到的‘應劫輪迴,與天多情’又該如何做?”夕然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

天下見夕然眉頭緊皺,顯然是爲自己的事煩惱,忙道:“還是別想這些了,你皺着眉頭的樣子可不好看。”

夕然趕忙轉過身去,不讓天下看到自己皺眉的樣子,這才假裝不高興道:“還不是因爲你?”

天下心中有愧,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夕然只好再道:“好啦,我是說笑的嘛,不過我們接下來應該去的地方,我已經想好了。”

天下喜道:“真的?”

“聽說東海岸多年未雨,我們可以去那裡尋找。”

“爲什麼?”

夕然解釋道:“因爲時勢造英雄嘛,那裡有了困難,自然有人拔萃而出,這不是更容易爲五元素法劍找到主人嘛?”

天下只覺有理:“不錯,夕然,你我年紀差不了多少,怎麼會懂這麼多的東西?”

夕然眼睛靈動地閃了一閃:“我也是跟別人學的。”

兩人正說着,來到了天下家門前,夕然見天下忽然止住腳步,擡眼看到一處舊屋,猜測與天下有關:“這是你家嗎?”

“嗯,不過我已經十年沒回來過了。”

“那我們今晚就住你家吧,我們這一走,又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好讓你以後少些想念。”

“好。”說完,天下率先進去開路,再將將父母的牀稍微收拾了一下,回頭給夕然說道:“你就在這委屈對付一宿吧。”

夕然笑了笑:“沒事,我喜歡這裡。”

聽夕然這麼會勸慰人,天下只感她真的完美無瑕。想到這裡,不由低下頭去,心中沮喪下就要回到自己房裡。剛踏過門檻,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回頭問道:“夕然,我姓文,你呢?”

夕然眉間稍稍閃過難過:“我從小就沒了爹孃,據師父說,我小時候喜歡呆望着晚霞發呆,因此我自己起了這個名字。”

天下聽後略有同情,爲彌補自己問出不該問的,便道:“我小時候最喜歡看的也是晚霞,那一片昏黃燦然,讓人無比依戀,那麼多歲月,都是它陪我在門前等爹孃回來。”

夕然試着問道:“那他們呢?”

這本是一件傷心往事,可這一刻,天下卻好想訴說,好久沒有大眼睛陪伴,他好想把這件深埋心底的事告訴眼前的女孩子:“十年前,他們死在了天雷之下,還是在春天!”

夕然不敢置信地“啊”了一聲,心道:“難道古木說的天雷罰人的異象指的就是這個?”

天下繼續說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聽別人說,這是因爲我是爹孃從別人家偷回來的,上天爲懲罰他們,因此……”

夕然知道天下將要說什麼,忙道:“不是不是,你並非是你爹孃他們偷來的。”

天下疑道:“夕然,真的嗎?”

夕然未及思量便脫口而出:“真的,你是他們撿來的!”

天下聽後疑道:“你怎麼知道?”

夕然無意間說出此事,遲疑一會才道:“我不知道該不該說,說了你又會不會信。”

天下走近幾步,真誠地道:“我相信你。”

夕然這才大膽說道:“你其實是輪迴之身,但在出生當天受到某種力量的阻攔,無奈下託生雪蓮。”

夕然還未說完,便見天下一下激動起來:“託生雪蓮?你是說我其實……我其實不是人?”

夕然忙道:“不,也不能這麼說……”

“那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不是從孃胎出來的?”

夕然沒想到天下會有這麼大發應,見他這麼嚴肅不安的看着自己,低聲道:“其實很多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你都認爲那羣野獸也是生靈不忍加害,雪蓮花又何嘗不是生靈呢,還是蠻高貴的生靈呢。”這幾句話說得忐忐忑忑,夕然真擔心天下會再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果然天下的眼神再無神采,只聽他喃喃道:“原來我果真與人不同,難怪身邊的人都一個個離我而去。”想到自己竟然和這些年見到的怪物同屬一類,天下煩悶地回道:“我之所以說出那句話,因爲我是人,要是我真地和它們一樣,又有什麼資格去說出這種話?”話剛說完,就一下癱坐在牀邊,不斷重複起來:“我是怪物,我是一個怪物!”

夕然趕緊安慰地扶住天下肩膀:“不一樣的,你怎麼會和它們一樣?”

天下輕輕撥開夕然的雙手,苦笑道:“對,不一樣,它們還保持着本來的面目,而我竟然卑劣地披着人的皮囊。”而後笑容慢慢僵住。

夕然見自己的解釋反而讓天下更爲難堪,只好坐在他旁邊,默默坐着。

天下見夕然不再說話,他多想夕然能夠告訴自己這並不是事實,哪怕有一個可以讓他面對世人的解釋也好,可是始終沒有盼來。天下長嘆一聲:“你休息吧。”說完六神無主地走了出去。

夕然看着天下走出屋子,心中也難受不已:“上古三賢也都並非肉身,可這並不妨礙他們爲世人敬仰,你怎麼這麼在乎這個?”夕然怎會知道,天下若是今天沒有和她相遇相識,光是世俗的眼光,他又怎會在乎,這一切只是因爲,天下現在多了一個在乎的人——一個近乎完美的夕然。

天下進到屋內,坐在那發楞一會。等夕然房子的燈熄滅,這才起身走出,向着父母的墳前走去。

來到墳前,天下慢慢坐下,望着林中的一切,又看了眼山下的村莊,曾經心中僅餘的熱鬧過往也變得沉寂起來,想着自己竟然是一株雪蓮花,他忽然好害怕,可卻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他不得不閉上眼睛,不斷地搖着頭,好不希望自己今天只是做了一場大夢。夜已深,四周也一片沉寂,伏在墳堆上的天下慢慢哭訴起來,這是代表着親情的第四滴淚:“爹,娘,我給你們帶來厄運,是不是也是因此呢?我一定是做了一場可悲又可厭的夢,孩兒只是做了一場夢,對不對?只是一場夢,您爲什麼……爲什麼不把孩兒叫醒呢?”

第二天清早,夕然早已醒來,正站在院中看着天下房子的房門,疑道:“怎麼門還是閉着?”轉念又想到:“估計昨天累到了,我還是讓他多休息一會吧。”想罷,急匆匆地出門去了。

過了半個時辰,夕然手中端着一盤豐盛的飯菜,望之讓人垂涎。夕然看了眼房門,心道:“還沒起?”想自己進去,但又礙於男女有別,只好先將飯菜放到屋內,自己在院子裡走來走去。

太陽越升越高,想到昨夜天下的神情,夕然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輕輕將門敲了幾下:“天下?”聽屋內始終沒有反應,只好推門進去。屋裡哪有天下的蹤影,剩下的只有牆壁之上的兩行字:“夕然,我走了,我真地不知該如何面對,去找他吧,那個你心心相念的人。”夕然神情黯然地低下頭去,想到二十年的思念才換來今日一見,心酸地道:“我要怎麼說如何做你纔會相信他就是你?我千幸萬苦才找到你,你怎麼就這樣不辭而別?”想起自己在九嵩山的苦難,夕然一陣委屈。

天下盡挑些小路走,等他走出數十里,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一路東行,或許在他心裡,也希望可以在東海岸與夕然相遇,那個夕然提出同往的地方。

這天他來到一處路口,岔口處寫着“黑桃園”。天下只是不解:“怎麼會叫這麼奇怪的名字?”也未放在心上,繼續前行。可是越走道路越是崎嶇,幸好這時看到一條路,天下闖過荊棘,走近見這路面龜裂出一道道口子,這才恍然:“原來是乾涸後的河牀。”走在河牀上,倒也輕鬆不少。

走着走着,腳下出現一株嫩嫩的綠草,天下不忍踩踏,正要繞開時,忽然覺出哪裡不對,擡頭看向兩邊,這才發現河牀邊的樹木都是焦黑一片,似是受了火燒而枯死。就在奇怪之時,“轟”的一聲,河牀上出現一頭野獸,這野獸外形象牛,頭部爲白色,但是卻長着蛇的尾巴、而且只有一隻眼睛,正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天下見野獸長得奇特,又不知對方爲何擋住他的去路,正在進退兩難時,野獸兩腿撒開,朝天下撞了過來。如此大的身形,速度竟然快如毒蛇。天下忙閃到一旁,餘光看去,剛纔綠色的小草被這野獸輕輕一碰就枯成了黑色。天下心中驚道:“火之力!”

野獸見天下如此敏捷,不由動了真格,前蹄高擡嘴中吐出一口烈火,烈火所到之處,空氣都如被燒焦一般。

天下不敢怠慢,升起風之力,四處躲閃。雖然烈火沒有燒到天下,可是本來枯死的樹木卻遭了殃,飛速的燃燒起來,不一會林中充滿了黑色的濃煙。天下見這煙不同尋常,不得不揮出風之力將其吹散。不料,火勢藉着風力燒的更起勁,濃煙不見消散,反而越來越濃,風之力再也吹散不去。身在其中的天下漸感腦袋暈乎起來,尤其是濃煙薰到眼睛,只感生澀火辣。他不敢再做逗留,往身後扔出兩道旋風,駕着風之力躍上樹梢離去。

野獸見天下走遠,也不再追,得意地嚎叫一聲,消失在濃煙中。這野獸是兇獸的一種,名爲“蜚”。兇獸還有後文提及的靈獸、聖獸都是會使用元素之力的異獸的一種。

天下飛出幾裡地後,只覺不適越來越嚴重,勉力落在一條溪邊,伸手向眼前模糊的溪水,卻再也堅持不住,在潺潺的水流聲中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天下慢慢有了意識,可他睜開雙眼,卻什麼也看不到,天下好不驚慌,再度揉了揉眼,可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不僅如此,他記得自己是在一條溪邊暈倒,可這時竟然連水流的聲音也聽不到,以爲自己既啞又聾了,連忙在身邊一陣亂摸,卻不慎跌倒在地,這時耳邊傳來清晰的倒地聲,他才鬆了口氣。

慢慢地,天下摸到一扇門,這才知道有人救自己到了屋裡。這時,門外響起腳步聲,天下忙縮在角落,來人似乎看了他一眼,可是沒有說話。天下開口問道:“請問,是你救了我嗎?”

那人還是沒有說話,腳步聲再度響起,天下聽得出來,這人要走,瞎眼之後的恐懼讓他無所適從,他一下次衝上去抱住這人:“別走,你別走!”那人慢慢將天下的手拿開,仍然向外邊走去。

天下回想一遍剛纔的接觸,心道:“這感覺怎麼這麼熟悉?夕然,是你嗎?”

來人在走出幾步後又轉身回來,天下感到嘴邊傳來帶着熱氣的藥味,原來她只是去拿藥。

天下接過藥,感受得到湯藥溫度剛好,便仰頭喝了下去。喝完藥後,天下放下碗,道:“謝謝你。”

那人沒有答話,天下心中失望道:“她不是夕然,不然怎麼會不說話,可她爲什麼不說話?”於是着急地拉住她的手:“你爲什麼不說話?”

夕然望着天下,輕輕回道:“我要說什麼呢,說一聲不用謝?”

天下驚喜道:“真的是你!”

夕然回道:“你太過分了,你爲什麼要不辭而別?”雖然她這麼說,但是重新見到他的喜悅激動仍然遮不住的流露出來,可惜天下看這不到。

聽罷,天下將手緩緩拿開:“我……”他本想說出心裡話,可此時此刻,天下不是不相信畫中人是他,而是不願不敢。只好將本來的柔情之語化成了無情:“對不起,這一次不會是不辭而別了,你保重。”說完搖搖晃晃地摸了出去。

夕然望着這個無情的背影,幾度哽咽後轉過身去,可是忽然間自己胸前也是一陣難受。她在得知天下離開後,也一路向東匆匆而行,這纔在天下昏迷不久後恰巧碰到。看着天下摸出荒園,忙了半天的夕然趕緊來到內屋,因爲給天下喝的草藥是青松紅杏圖中種植的,本就稀有,她只能以洗洗身子的方法除去煙毒。夕然緩緩款下身上的衣服,正要擦洗時,忽然門口出現一個身影,夕然忙將身子轉過,用薄衣勉強遮住身子,這纔來得及用眼角瞥了一眼,門口站着的竟是天下。

天下剛纔走出庭院幾步,忽然想到,既然夕然能發現自己,只能是從黑桃園過來,那必定也吸到煙毒,想到她不懂五行之術,擔心她留下遺患,這纔去而復返。

夕然低眼看了看薄衣沒能遮住的肌膚,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此時的天下仍然站在門口,夕然不由又羞又怒:“你……你走啊!”夕然情急之下卻忘了此時天下眼睛什麼也看不到。

天下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以爲是自己剛纔那番話傷到夕然,便道:“這毒很厲害,你別隻顧了別人忘了自己。”之後黯然神傷地再度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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