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同敖棪在祈澤國見到了魔族使者黎,所以你懷疑之昀可能在這兒?”
洛桑同所思一襲白衣便裝,走在人滿爲患的大街上。身處祈澤國的國都景安城內,洛桑感覺到了久違的人間煙火。
“師父,還不確定,畢竟黎沒有在這久留!”
所思有一說一,確實是如此,雖然他同敖棪跟了一路,但全程一無所獲,除了那天見到水神的身影,但水神同這件事八竿子打不着,還是不要同神座講了吧。
“好端端的,搖頭做甚?”洛桑投來疑惑的目光。
“沒有,神座,找許久了,找個地方歇會兒吧!”所思訕笑道。洛桑也沒多想,擡腳準備前往左手邊的酒樓。方纔提起裙襬進去,酒樓內卻傳來了一陣琴聲。
“錚——錚——”所思和洛桑同一時間擡起頭來,面帶疑惑。
“上窮琴?”所思問。
“進去看看!”
洛桑有些心驚,這把琴當時她賜給了伯庸,那是他第一次以神的身份站在洛桑面前。腦袋裡不禁回想起了伯庸對她說的話。
“下神伯庸,多謝上神賜琴。”
“上神說笑了,你我何曾見過?”
緩步踏進酒樓,只見酒樓中央高臺築起,周圍飛揚着鮮紅輕紗。透過紗簾,洛桑隱約能看見一戴面具的男子,骨節分明的手指正有節奏地彈奏着一曲《思君如滿月》。
洛桑記得,這是之昀死之前,她彈過的曲子。爲什麼他也會?可是,在之昀死之後,他爲什麼搖身一變成神了?師承何人,有何背景?
“師父……樓上觀景爲最佳!”所思提醒道。
“不,就在這裡。”
此時酒樓裡的人不算很多,但都是閨閣姑娘偏多,是爲了高臺之上的人吧!
洛桑看了一眼周圍,然後打了一個響指,酒樓周圍的時間仿若瞬間凝固了。但這一抹琴聲和卻未被影響。
“自君之出矣,不復理殘機。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不知仙上守着那殘破的織機,是在思念誰?”
洛桑一個移形換影便出現在伯庸跟前,聽到洛桑的聲音,伯庸停罷了手上的動作,生若弦上月般清輝日減。
“不曾想,在這裡還能見到上神,也是緣分,不若請一碗清茶再走?”
“伯庸,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又何故答非所問?難道,你是在極力掩藏着什麼嗎?”
洛桑緊緊盯着面具之內如深淵般的眼睛,都道人在說謊的時候,瞳孔會突然放大,只要他稍微心智不堅一點,就一定會露出破綻。
“上神又在說笑,下神不過是終日無事,便來到這人間散播樂音罷了。至於這首《思君如滿月》,不過一時興起而已。”伯庸回答得從善如流。
“是嗎?這首《思君如滿月》乃是之昀致愛,看來伯庸與他,真是不枉這萬年情誼。”
洛桑故意說出了之昀的名字,奈何伯庸一如既往地毫無波瀾。自顧自擦拭着琴身。
“上神有所不知,下神這幾萬年來一直在菩提老祖座下修行,一直孤身一人,從無友人!”
“原來如此,多有叨擾,抱歉。”洛桑再次說道,然後伸手再打了一次響指,酒樓瞬間恢復正常。出罷酒樓,洛桑頓感無處可去,迎面對所思說道:
“你回小玉清府,取一件趁手的神兵去看一下菩提老祖!”他的話有待查證。
“好,那師父呢?”所思問。
“爲師一個人逛逛,別擔心我!”然後,所思一個人回了天界。洛桑此刻情緒低落,一個人走着走着便走出了城郊。
路過一條小溪流,溪流邊架了一座木橋。剛想要過橋,卻被幾個渾身惡臭的乞丐攔住了去路。
“站住,小娘子想要過這座橋,可得先交過橋費!”爲首的一個乞丐態度囂張道。
“再不滾,你們可就沒機會說話了!”洛桑此刻非常不耐煩,想要退後幾步,並不打算與之糾纏。
“喲,還挺橫啊,大爺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老子的……”說完,周圍幾人還露出了猥瑣的笑意,正要摩拳擦掌地靠近她。
“自作孽,不可活!”洛桑擡手,正打算對這幾個人進行一番愛的教育時,有人卻比她更先一步動了手。
只見洛桑的腰間突然多了一隻溫熱的手掌,將她帶進了自己的懷裡。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一旁的木橋化作了石橋,再將眼前這幾人分別變作了橋邊的石墩,供來往行人休息。
“剛巧這的土地公缺幾個手下,此番他們也算爲景安城的百姓做貢獻了!”
“三界至尊做這樣的事情,不太好吧!”洛桑想要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奈何沐予抱的太緊讓她一時無法掙脫。
“本座樂意,誰敢置喙!”語氣霸道,讓人無法反駁。
“是是是,你最厲害,但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洛桑無奈,快被圈斷氣了。可是沐予卻有點兒捨不得。
“洛兒你看,這條溪流真是清澈明朗!”他鬆開了手,然後同洛桑一道像溪流裡看去。
只見淙淙潺潺的溪流上,斷斷續續地映出了一男一女的影子。
女子一襲白衣翩然,一支鳳翎別於頭上,顯得英氣逼人,一張小臉清麗出塵,像蘭花一樣溫婉細膩。
男子一襲素銀長衫,腰間束了一條雲紋玉帶,顯得尊貴異常。身形修長昳麗,分明的輪廓配上這白皙的皮膚,璀璨得讓人移不開眼。
洛桑打量完之後,回想起他的問題,“我心悅汝,天地共知。”臉頰不經意間又滾燙了起來。
她的心裡,對沐予,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愫呢?自上回水木天澤他對自己表明心意之後,他們二人之間,隱隱約約地開始了變化,而這個變化,讓她無所適從之下,心底裡竟有一絲欣喜。
“嗯,是很清澈!”洛桑回答道。
“別傻站着了,好不容易偷得浮生片刻,本座可不想只流連一條小溪就回去了!去城裡逛逛吧。”
沐予不顧洛桑反對,徑直拉上她的手就走回了景安城裡。洛桑就這麼被他帶着走進人羣,看着他的背影,是那麼地堅實。
回想起上一次大羅天,他在一旁種着迷穀樹,自己不分青紅皁白地對他大打出手的樣子,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發什麼呆,這個吃嗎?”沐予見洛桑走神了,直接買了一串糖人舉到洛桑跟前。
“太甜,不喜歡!再說了,人間的東西,我比你熟。”洛桑拿過糖人握在手裡道。
然此話一出,沐予雙眸暗淡了一瞬,轉而他對洛桑道:
“是了,人間的東西,他定然都帶你吃過了!”
他?洛桑疑惑,然後才反應過來,這個他指的是之昀吧。而沐予方纔的口吻明顯帶有失落之意。
“你,生氣了?”洛桑偏頭問道。
“並無!”沐予兩字一出,多少讓洛桑感覺有點兒惜字如金的感覺。看樣子是真生氣了。
“額,這個糖人挺好吃的,眼光不錯,一點都不膩!”洛桑內心滴着淚花,真的太甜太膩味了。
就這樣,洛桑當着沐予的面吧一整個糖人都吃完了,嘴裡膩得發慌。沐予狐疑地看了洛桑一眼,她這是在顧及自己的感受?
“不是享受光陰嘛,光吃糖人怎麼行?走,帶你去吃名貴菜系!”
這回,輪到洛桑拉着沐予走了。洛桑暗自思考,待會兒一定要多點一些辣菜,沖沖嘴裡的甜味。
一個時辰過去了,洛桑同沐予也吃完了這滿滿一桌子菜。洛桑酒足飯飽,拍拍肚子站了起來,走到窗邊伸了個懶腰。
“果然人間至味,品之舒適異常。”一頓飯過後,洛桑早上的陰霾也掃去了不少。
沐予放下筷子,學着洛桑的樣子走到洛桑身後,輕輕地從後面用她入懷。洛桑一愣,卻並未阻止。
“忘了他好嗎?”沐予突然開口。
“忘了誰?”洛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