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我恨死你們了!
聽了葉叢緣的話,舅母冷冷地笑了,然後看向舅舅,“李銘真,我們離婚!我受夠了,我受夠了你這一輩子永遠不會將家庭擺在第一位,永遠爲別人赴湯蹈火!”
舅舅一點也不吃驚的樣子,他蹲坐在那裡,看了看舅母,嘴脣抖了抖,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萍萍……”外婆顫巍巍地看向舅母,“不走行嗎?還有纖雲他們幾個,你捨得走嗎?”
李纖雲驚呆了,她父母平時吵架,無論吵得怎樣兇,都不會說出離婚這兩個字的。現在,她聽到了,也看到了她母親那極其冷靜的樣子。
“就因爲捨不得走,所以我熬了這麼多年,現在我熬不下去了……”舅母說着,拿着包袱轉身就走。
葉叢緣也驚呆了,她見舅母轉身走了,連忙大叫,“舅母,你別走——”
舅母定住身,緩緩回頭看向葉叢緣,帶着恨意,“別叫我舅母,我這輩子最討厭就是你媽!我討厭死她了!你和她像,所以我也討厭你!我恨死你們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葉叢緣愣了好一會兒,然後連忙扯了扯已經傻了一樣的李纖雲,“快去追你媽啊,她就要走了!”
李纖雲這才反應過來,哇的一聲哭了,一邊哭一邊往外跑,撕心裂肺地喊,“媽——”
葉叢緣看看外婆和舅舅,過去扶起外婆,“我去找念遠念歌還有弄巧他們去追舅母,舅母一定會回來的,外婆你和舅舅快回去坐着……”
可她人小,力氣還不十分大,外婆鐵了心坐在那裡,她怎麼也拖不動。
這時聽到動靜的二舅母走了進來,看到舅舅和外婆的樣子,驚問,“這是怎麼了?”
“我舅母要和我舅舅離婚……二舅母。你幫我看着我舅舅和外婆,我找念遠念歌他們去……”葉叢緣焦急地說道。
“我看着,你快去……”二舅母臉上閃過驚色,然後衝葉叢緣揮揮手。
葉叢緣心中微定。連忙跑了出去。
她不知道李念遠幾人在哪裡,只是往他們平時會去的地方跑,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找。
舅母剛纔說的話,她並不是不生氣、不難受,可是。怎麼也不能眼看着舅舅家破人亡啊……
其實真算起來,她才最苦逼,便宜父親給的一百萬被花光了,卻還得被臭罵一頓,然後還要安撫大人小孩……不過,一家人,是不該這樣計較的。她曾經說過,會當舅舅是一家人的。
“葉叢緣,你生氣了嗎?你不要生氣啊……你說你會原諒我的……”002怯生生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來,葉叢緣在寒風中奔跑。沒有回答。
這讓002更心虛了,不住地跟葉叢緣表示,表示自己也是形勢所逼,讓葉叢緣原諒他。
葉叢緣充耳不聞,她跑了不少地方,最先把李弄巧找到,葉叢緣只跟她說,她媽媽要走了,永遠不回來了,讓她去追。
李弄巧跟李纖雲一樣。哇的一聲哭了,然後往公路那個方向跑去。
之後,葉叢緣陸續找到李念遠和李念歌,兩人都是變了臉色。紅了眼眶,一言不發地往公路方向跑。
村裡的人才看了兩出熱鬧,接着知道葉叢緣舅舅家出事了,就都紛紛去看究竟。
一些人留在舅舅家裡安慰外婆和舅舅,一些人則跟去幫忙勸舅母。
葉叢緣走到路邊,遠遠看着李纖雲幾兄妹一邊哭一邊拖住舅母。讓她不要走。
舅母什麼表情葉叢緣看不清,她只是聽到了舅母帶着壓抑的哭聲。
冬天的風很大,很冷,葉叢緣站在路邊發着抖,感覺吹在臉上的風跟刀子似的。
她想,可能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重生了,身上就不會帶了個系統,就不會發生今日的一切。
外婆、舅舅、舅母、李纖雲、李念遠、李念歌、李弄巧,他們每一個人的神情和眼神依次在她眼前出現,他們眼中那種悲愴、難過、絕望、灰心、驚恐,讓她忍不住低低哭了起來。
“葉叢緣你怎麼了?我錯了……你別這樣……”002聲音裡帶上了慌張,葉叢緣此人心理素質強悍,還從來沒有這樣悲傷地哭過呢。
葉叢緣沒有說話,她蹲下來,低低地抽泣。
哭了一會兒,她擦乾眼淚,看到路邊的野菊花在風中瑟瑟發抖,便伸出手去,將花瓣一瓣一瓣地扯下來。
毀滅,多容易啊。
無論多美麗的東西,都那麼脆弱,輕易就被人毀掉了。
“緣緣,你在這裡幹什麼?別哭啊,我們幫你把你舅母拉回來……”身後有人說話,葉叢緣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沒有看人。
當晚,舅母還是被拉了回來。
晚飯是李纖雲幾姐弟做的,葉叢緣幫不上忙,就坐在客廳裡安慰外婆和舅舅。
外婆想去廚房幫忙,可是被葉叢緣拉住了。
李弄巧年紀最小,她一直黏在舅母身邊,捉着她的衣角,怎麼也不肯鬆手,怕一鬆手,母親就走了。
晚飯吃得很沉悶,大家都沒什麼胃口。
舅舅低着頭扒飯,想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可到底還是做不到。他雙手發抖,雙眼閃過愧疚、絕望、懊悔等等深刻的情緒,然後,他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外婆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再也吃不下了。
葉叢緣哄着她,讓她喝了幾口湯,之後再說什麼都不管用了。
葉叢緣自己,和李纖雲幾個,都是食不知味,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
只有舅母,似乎一點都不受影響,津津有味地吃着飯。
可是葉叢緣看她的樣子,看得心裡發毛。發生了這樣的事,還能表現得如此平靜,很顯然就是徹底死心了。
不過無論舅母如何,她都不敢出聲去勸,她這個舅母說過了,恨死了她媽媽,也恨她,她可不想上趕着找罵。
從事發到現在,002一直在她腦海裡說話,認錯、軟話、賠禮道歉,提出籤不平等條約,他提出了很多,可是葉叢緣從來沒有迴應。
她不理會腦海裡002的聲音,只是擔心地不時看向李纖雲幾個。
他們臉上的惴惴不安、害怕、擔憂還有假裝出來的堅強,把自己當成大人一樣裝出來的冷靜,讓她看得心酸又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