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快點呀，要不我幫你拿盆盆吧，你就能走快點兒了。”
張重剛剛愣了會神，芃芃就轉身過來催他。
他們是要上到樓頂去曬衣服，張重也不知道小傢伙爲什麼對曬衣服這麼熱衷。
其實張芃芃並不是對曬衣服熱衷，只不過是喜歡上樓頂而已。
樓頂地方開闊，平時的時候胡慧芳他們不准她上來，只有曬衣服的時候才帶她一起。
其實樓頂的圍牆還是很高的，芃芃這麼小，即便上了樓也不會有危險，只不過胡慧芳是怕她走樓梯的時候出意外。
張重端着盆，不能抱她，不過也在她後面一直護着她。
“你快點上去吧，爸爸可以的。”
“嗯，爸爸加油鴨！”芃芃握着小拳頭給找張重加油。
張重也握了握拳頭作爲迴應。
等到曬完衣服之後，芃芃就把張重的腿一把抱住了，“爸爸，抱。”
張重知道她想幹嘛，就一把她抱在懷裡，然後走到圍牆邊上，讓她看樓下的景色。
也不敢走得太近，確保芃芃能看到下面就行了。
芃芃對這個距離不太滿意，吵着說道，“爸爸，再近點嘛！”
張重只能聽從女兒的話，把她抱在圍牆邊，讓她扒在牆上，而張重則死死地抱着芃芃，生怕自己一放鬆芃芃就掉下去了。
壓力太大了！
芃芃如果恐高就好……張重感覺芃芃再這樣，自己都要恐高了。
也不知道老媽之前是怎麼教她的，四歲半的孩子不怕毛毛蟲，不怕高，也太狂野了一點。
“哦，那不是樑爺爺麼？他也會下五子棋呢，我還跟他下過。”芃芃扭來扭去，一會看下面，一會回頭看張重。
我的小祖宗哎，你可別亂動了，你老子都快被你嚇出毛病了。
“樑爺爺好！”她跟下面的人打了招呼。
至於那個樑爺爺是誰，張重並不知道，他也沒看到人長什麼樣，因爲他在後面緊緊拽着芃芃，也不敢往前走。
底下樑老頭聽到有人喊他，奇怪地往四周看了看，卻沒發現人在哪兒。
“在這兒呢，樑爺爺，我在你頭頂。”
樑老頭擡頭一看，嚇了一跳，乖乖，張家小孫女怎麼跑到房頂去了。
“小囡囡，你快下去，那裡危險！”
張重知道對方誤會了，連忙把芃芃往回一抱，然後探頭出去，照眼就看到一面光亮的地中海。
“老先生，您放心，我在呢。”
這是誰？樑老頭頭上一個大大的問號，張家不就老夫妻兩個嘛。
“你是？”
“我是張重，張行軍的兒子。”
因爲隔了六層樓，所以兩個人說話都儘量大聲，張重很少這樣大聲講話，感覺有些失禮，怕吵到其他人。
“哦，老張的兒子啊，你出院了？”
“嗯，出來有些日子了。”
“身體還行吧？”
“還行。”
“你爸呢，在看店？”
“嗯，在看店。”
……
張中越不想這麼聊天，樑老頭就越這樣，這老頭至少頸椎沒毛病，仰了這麼久的頭竟然也不覺得脖子累。
最終，終於應付完樑老頭，張重退後一步呼了口氣，他感覺這麼長時間低着頭都有些發暈。
張重回來有些日子了，小區裡面有不少人都見過他，不過都不知道他是張家的兒子。
事實上，雖然住在一個小區，張家在小區裡面認識的人並不多。
城市化之後，人與人的物理距離被拉近了，但是關係卻疏遠很多。以前住在農村或者鄉鎮裡面，周圍幾裡的鄰居不說關係多好，至少也都混個臉熟。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就算是門挨門也未必認識。
樑老頭算一個認識的人，不過也不是特別熟，所以張重回來他都不知道。
只聽說張家那兒子成了植物人，卻沒想到竟然還能醒。
退回來之後，芃芃還要看，不過張重是堅決不同意了，拉着她就下了樓。
回家之後，張重去廚房做了午飯，然後又給張行軍送了去。
等到父女倆吃完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老媽胡慧芳回來了。
“下午沒課麼？”
“本來有兩節課，我跟林老師調了一下，你過來幫我拎一下菜。”胡慧芳一邊換鞋一邊說道。
張重看到門口一大包菜，奇怪道，“家裡要來人？”
“嗯，你三叔和大伯要來。”
“他們這個時候怎麼想起來到這兒來？”
“不是聽說你出院了麼，非要過來看看你。住院的時候沒去過兩次，出院倒是挺積極，我說你爸也是的，讓他別說，偏他嘴巴漏風，什麼都往外說。”
張重點了點頭，他父親兄弟四人，張行軍排行老二。張重上有一個大伯，下有兩個叔叔。
不過自他記事起，就知道幾家關係很淡。
家裡有四個兒子，兄弟鬩牆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即便長輩不偏心，也很難在四個兒子中做到平均。
君子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什麼都沒有也就算了，一旦有利益糾紛，矛盾很快就會滋生。
張行軍是老二，最苦的往往也就是老二，當年老爺子分家的時候，二門財產分得最少，債卻分得最多。
張重以前還有些替自己父親抱不平，不過現在也都看開了，反正往事已矣，現在各自過好各自的生活就行了。
“來就來嘛，都是爸的哥哥弟弟，還真能讓他跟他們斷絕關係啊。”
胡慧芳哼了一聲，“你跟你爸一樣，愛做好人，惡人都讓我來做。”
張重摸着鼻子沒說話，又忙着給老媽擇菜。其實胡慧芳也是嘴上硬，不然聽到大伯和三叔他們過來，也不會特意跟別人調了課，還買了這麼多菜，她還是顧着老爸的面子。
擇菜的功夫，老爸也回來了。
看到張行軍，胡慧芳也沒給他好臉色。張行軍赧然地蹲下來幫忙擇菜，又一直往胡慧芳身邊湊。
看到老夫妻鬧彆扭，張重也是感覺好笑。芃芃本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過這會兒沒什麼好看的動畫片，她就跑了過來幫忙擇菜。
看到張重他們在剝黃豆殼，芃芃張大了眼睛。
“奶奶，這豆豆不能吃的，吃了要放屁屁的。”
只是一句話，在場的三個大人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