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軒外表有些瘦弱,又戴着一副眼鏡,平時看起來像個老時代的教書先生,也不怎麼健談。
不過這會兒在臺上講哲學的時候,卻是神采煥發。
張重也非常配合,用着自己僅有的一點哲學知識時不時地對許文軒提問,像個渴望知識的學生。
齊林在底下看着,也分不清楚張重是特意給許文軒面子,還是說真的對哲學特別感興趣。
連齊林都分不清楚,許文軒就更分不清楚了,既然張重提問,他也就盡心盡力地在回答着。
總體來說,這場原本無關緊要的哲學思維交流會變得有意思很多。
等到全部的活動結束之後,張重和許文軒攜手走下臺。
“許院長經綸滿腹,而且講得也深入淺出,我受益匪淺。”剛走下臺,張重就順手拍了一記馬屁。
這倒是讓許文軒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張重雖然年輕,但他是爲衆人矚目的大文學家,聲名地位比在座的都要高,沒想到卻能這樣平易近人。
旁邊的文學院院長李立凡笑着說道,“許院長不僅僅在哲學領域有着超人的見識,而且他在政治經濟學領域有着很獨到的見解。”
“哦?那許院長有沒有著書立說?”張重非常感興趣地問道。
“有一本書。”李立凡說道。
許文軒點了點頭,“確實有一本,寫的都是些哲學思辨,之前在校刊上陸續發過幾篇文章,後來有人找我說要出一本書,我聽說不要錢,就同意了。”
聽說不要錢就同意了……
不過許文軒倒是道出了出版業的現狀,大部分的作者想要出書只能自費,像許文軒寫的那些東西,基本上很難賣得出去。
許文軒這樣的身份,除非把書跟考試掛鉤,不然的話,很少有人會看他的書。
有人能找他免費給他出書,算是不錯了。
“叫什麼書名?”張重問道。
“叫《思維阡陌》,篇幅不長,之前我在校刊發的那些文章湊不夠數,就又找了一些平時的隨筆還有一些日記加了進去,纔算能成一本書。”
“反響如何?”
許文軒搖了搖頭,“應該不是很好,收稿費的卡在我愛人手裡,要是收到的稿費比較多,她應該會跟我說的,這麼長時間一直沒說過,大概是她覺得沒有說的必要,或者是怕傷我自尊心吧。”
看着許文軒表情沒有多少波動,張重衷心讚道,“許院長如此坦蕩,讓人自愧弗如。”
這句話就不是拍馬屁了,一般人說到這種事,要麼是慚愧,要麼是掩飾,很少能像許文軒這樣坦然。
說話間,一行人看到齊林走來,就停下腳步。
“張老師,非常感謝您的講話,十分精彩。”
“我還怕學生們覺得我是老生常談,不耐煩呢。”張重說道。
“張老師謙虛了,所謂要言不煩,天下的道理他們聽了太多,不過也要看誰跟他們講。”
張重笑着點頭,“嗯,老生常談幸聽之,希望他們能夠聽得進去吧。齊校長,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
齊林看了看手錶,“現在已經快五點了,我們直接去酒店吧。”
……
張重回去酒店的路上,看着手上的盒子,不禁笑了起來。
這個盒子是吃飯的時候,齊林代表金陵大學送給他的禮物,裡面裝了一對印章,都是姓名章,不過一個朱文,一個白文。
兩個印章形狀一樣,紋路也差不多,都是壽山石所刻,價格不菲。
印章上有兩個字,用方篆寫的“張重”。
齊林告訴張重,這是林德元大師親手所刻。
林德元是華夏著名的畫家,書法家兼雕刻家,他的印章一章難求,想不到張重倒是一下子得了一對。
不過這石頭差了點,如果是極品的雞血石最好。
當然了,金陵大學不可能這麼奢侈,還去找極品雞血石給他刻印章。
張重可惜的是,如果知道林德元會給他刻印章,他應該自己事先去準備一塊雞血石過來。
這塊壽山石也不便宜,加上是林德元刻的,在市場上賣最少也要十幾萬。
不過金陵大學也沒虧,畢竟張重給他們寫了一幅字,而且還在字上面蓋了印章,他們金陵大學現在這幅《勸學》是這個世界上迄今爲止唯一一幅有張重印章的字。
就連張重自己,都還沒有這種東西。
至於金陵大學爲什麼會送一對印章給他,張重猜測大概他們的目的就在於此吧。
不過這次張重只是猜對了一半,金陵大學之所以會送一對印章給他完全是因爲李立凡的一段話。
在上午參觀完校史博物館之後,李立凡就找了個時間跟齊林說了件事情。
之前張重寫完字後那個下意識的動作沒有逃過李立凡的眼睛,他猜測張重是在找什麼東西。
想來想去,他想到一種可能,張重在找印章。
現代人對印章這種東西沒有太過強烈的意識,甚至是之前方可音畫的那幅畫上都沒有蓋印章,不是說方可音沒有印章,只不過他沒有隨身帶印章的習慣。
看到張重的動作,李立凡心中有了自己的猜測,或許張重平時也是習慣用印章的,只不過這次沒帶。
“我們或許可以送他一對印章,當做回禮。”當時,李立凡對齊林說道。
齊林卻皺着眉頭說道,“按照你的分析,張重自己肯定也是有印章的,不然他不會養成這種習慣。而以他的身價,印章肯定價值不菲,我們如果送得差了,反而適得其反。”
“送個中等的,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那他也用不上,畢竟手裡已經有好的了。”
李立凡笑道,“主要不是給他用,而是給我們自己用。”
話說到這個份上,齊林也反應過來,就去找林德元討了這個印章。
林德元在金陵大學的藝術學院當教授,這點面子還是會給齊林的。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張重其實是沒有印章的,至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印章,他找印章的習慣動作是在另外一個世界養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