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啊。”
張重去接敏雅,臨走的時候劉風忽然握着拳頭說了這麼一句。
這把張重弄得一頭霧水,車子開出去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劉風可能是知道了星雲獎要公佈提名名單的事情。
張重也不是不在乎,畢竟是這麼大的一個獎,只不過他知道,再操心也沒什麼用,只能慢慢等着。
而且現在纔要公佈提名而已,得不得獎可能還要等好幾個月才能知道。
他們到畫室的時候,裡面沒幾個人,張重跟負責人聊着,芃芃自己帶着劉敏雅逛了起來。
畫廊不是盈利的,張重跟負責人聊,也就是問問最近人多不多,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之類。
負責人是個三十出頭的女同志,雖然畫廊人少,但是她一直都是穿一身正裝,見到人笑盈盈的。
“李姐,最近畫廊還好吧。”
李昕笑道,“挺好的,來看畫的人也越來越多,前兩天還有幾個人問這些畫的作者是不是就是《童藝》上的張芃芃老師。我跟你他們說是,他們還挺有興趣的,還問我畫賣不賣,這不是您之前說的畫廊畫不賣麼,我也沒請示您,就拒絕了。”
張重點頭道,“嗯,以後有人問也拒絕吧。我這次來,順便跟你們說一下春節放假的事情,畫廊畢竟不是很忙,所以到時候我給你們多放幾天假,加上法定假日,前後再各加三天,你們回去好好過個年。”
“那就多謝張先生了。”李昕笑着感謝,又說道,“還有一件事情,上個禮拜有一個畫家過來,問我們可不可以把他的畫也掛在畫廊裡面,他還說願意支付我們費用。我心想着,張先生您應該不會同意,但是畢竟是有這麼一件事情,現在您來了,我順手就跟你說一下。”
“哦,畫家?”
“看着年紀不大,應該是大學剛畢業吧,穿得挺落魄的。我還留了他的聯繫方式,就放在我辦公桌那邊,您要要我給您拿。”
張重擺了擺手,“不用了,我就是隨口問問,你去忙吧。”
“哎,好嘞,那我就先失陪了。”
等到李昕走後,張重搖了搖頭,“畫家。”
他擡頭張望了一下,芃芃帶着敏雅已經走了挺遠的距離。
芃芃的畫是按照時間順序擺放的,門口的這幾幅都是早期的作品,所以畫得比較粗糙,越往裡面,畫得也就越好。
這丫頭也知道這點,所以帶着敏雅一進來就朝裡面走,爲的就是讓劉敏雅看到她的得意之作。
芃芃他們旁邊還站了一對男女,像是對情侶應該是進來看畫的遊客。
兩個小丫頭就站在這對情侶的側後方,也沒說話,就靜靜地站着,似乎在聽情侶說話。
張重有些好奇,這對情侶在說什麼,讓兩個小丫頭這麼聚精會神地在聽。
稍微走近一點,張重終於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女:“我感覺這畫畫得挺一般的吧,倒是隔壁廳那幾幅畫很不錯。”
男:“這你就不懂了吧,藝術這東西可不是畫得像就好,隔壁廳的那幾幅畫雖然也挺好,但是還停留在現實層面上,沒有跳脫出來。我們來看這幅畫,一棵大樹,一個城堡,一個人,在線條上的選擇很微妙,很像是初學繪畫沒多久的小孩子,因爲手還不夠穩,出現了許多抖動的地方。但是藝術就是這樣,著名畫家皮克秋曾經說過,他十三歲的時候就可以畫得像拉斐爾,但是到七十歲,才能畫得像個孩子。我覺得這位張老師是受到了塞上的影響,塞上是印象派到立體主義派之間的重要畫家,他的畫注重色彩寫實,但是往往在線條上表現出結實的幾何體感,忽略物體的質感和造型的準確性,強調厚重沉穩的體積感以及物體之間的整體關係,而且又經常爲了尋求各種關係之前的和諧而放棄個體的獨立和真實性。”
女:“我有些不太懂。”
男:“就拿面前這幅畫來說吧,你第一感覺肯定是這樹也畫得不像,城堡畫得也不像,人就更不用說了,但是總體看過去,這三樣東西放在一起卻莫名地和諧,各個個體的色彩相互映襯,沒有一點出格的地方。”
女:“可是這是水彩畫吧,爲什麼不是油畫?”
男:“藝術是沒有定性的,油畫也不是美術的唯一標準,用料方面往往體現了畫家的某種觀點。我猜這位張老師可能是想要做不同的嘗試,可惜我對油畫研究不太深,沒有聽過這位張芃芃老師,說不定她還有其他作品。”
女:“你已經很厲害了,剛纔你說的那些我一點都不知道。”
男:“一般一般,天下第三。走吧,你剛纔不是想吃冰淇淋麼,我帶你去吃。”
女:“嗯,好,剛纔還看到一幅畫上面有冰淇淋呢。”
說完,那對男女就走了。
他們走了之後,芃芃就一臉得意道,“劉敏雅,你聽到了麼?我這麼厲害呢。”
劉敏雅其實也沒聽懂剛纔那個男生說的,只是點頭,“嗯嗯嗯,張芃芃你好厲害啊。”
張重撇了撇嘴,走了過去,“你們兩個在聊什麼呢?”
芃芃看到爸爸來了,立馬說道,“爸爸,我們想吃冰淇淋。”
“冰淇淋?現在可是冬天。”張重是真的懵逼,這話題轉得這麼快?
“冬天纔要吃冰淇淋呢,這樣就不會那麼容易化了,我們還可以多吃一會兒。”芃芃說道。
……
倒還挺有道理。
“不行,太冷了,吃了會壞肚子的。”
“不會的,剛纔有個姐姐還去吃冰淇淋了呢。”
“不行,人家是大人,你們是小孩子,不一樣。”
“啊,好吧。”芃芃一臉的失望,隨後又說道,“那冬天可以吃章魚小丸子麼?”
“這倒可……”
“謝謝爸爸。”張重還沒說完,芃芃已經謝謝他了。
張重感覺自己被這丫頭套路了,昨天她還說要吃章魚小丸子,不過張重想讓她多吃點主食就沒同意,沒想到今天這丫頭藉着冰激凌欲揚先抑,套路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