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咱們去串門,好不好?”
“嗯嗯,我要帶我的燈一起出去。”
看來除夕這天,劉風送來的宮燈獨得芃芃恩寵,她現在走到哪兒都要帶着燈。
張重說道,“吃完飯你們去串門,我要出去一趟。”
“那你也要去一趟你吳姨家。”胡慧芳說道。
張重點了點頭,“嗯,那去過吳姨家我再出去。”
胡慧芳看了兒子一眼,也沒問他出去幹什麼。張重也鬆了口氣,剛纔開始吃飯的時候他就擔心,害怕母親又說什麼過年只有四口人太冷清之類的話。
好在今晚還行,沒有進入催婚模式。
晚飯吃過之後,時間還早,不過一家人沒急着出發,怕去早了,吳愛英一家還在吃飯。
他們這邊的習俗,年夜飯沒吃完,家裡面的門是不能開的。雖然現在這個習俗也不一定要守,但是能注意的還是要注意一點。
在家待了一會兒,春節聯歡晚會也沒開始,一家人就坐在客廳看着些沒什麼意思的新聞。
芃芃提着燈在客廳到處晃悠,還叫她奶奶把房間的燈全都關了,留她那盞宮燈。
胡慧芳寵她,還真就把房間的燈全都關了。
張重看着提燈到處跑的芃芃,搖頭笑了笑,要是自己小時候跟母親說把燈關了,估計要招一頓打。
過年晚上不能關燈,這也是他們這邊的習俗,而且能開的燈要全部開了。
這個習俗有不少說法,有人說是要守歲,也有人說是要驅獸,大概跟除夕一個意思,還有一種說法就是從前有個老奶奶因爲沒有關燈而逃過了盜賊,大家有樣學樣。
反正這個習俗到芃芃他們這一代可能就不會再有了,大家都不在乎,自然也就消失了。
不少人倡議說這些舊習俗太過浪費,最好取消。
不過張重覺得,雖然浪費,但是如果太考慮浪不浪費的事情,那節日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生活還是需要一點儀式感,這些看起來沒有什麼必要的東西,卻恰恰能夠寄託人們的情感。
儀式感不是虛浮的表演,而是人們表達內心情感最直接的方式,儀式感也無處不在。
張重想起《小王子》裡面的一段話:儀式感就是使某一天與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時刻與其他時刻不同。
生活需要這種不同,假如一年三百六十多天,每一天都一模一樣,活着也沒什麼意思了。
張重想留給芃芃一些儀式感,至少讓她在長大以後會有一些特別的回憶,而不是一想到過年,僅僅是吃的比平時豐盛一些而已。
其實連吃都未必比平時豐盛,家裡面做的菜再多,也趕不上酒店裡面。
劉風送來的燈挺好的,或許以後每年都應該給家裡面添兩盞新燈。
等到芃芃長大之後,每到過年的時候,她就會想起來那些年提過的燈。又或者平時看到燈的時候,就會想到過年。
有個記憶點,挺好的。
張重他們去吳愛英家的時候,吳愛英一家子也剛吃完飯。
李卓開門的時候,還笑說,“剛想去你們那邊來着。”
幾個大人還沒說話,芃芃已經提着燈走了進去,“卓叔,你看我的燈。”
“哇,這麼好看的燈啊,是你爸爸給你買的麼?”
“不是啊,是劉叔叔送來的。”芃芃說。
張重解釋道,“她同班同學的爸爸,她跟那個小姐妹關係挺好的。”
“走,進屋吧,我媽跟小妍正在刷碗。”
張行軍笑道,“過年還刷什麼碗啊。”
廚房離門口不遠,吳愛英在裡面聽到張行軍的聲音,說道,“這碗要是不刷就要等到明年了。”
“明年就明年唄,哪年還不刷碗了。”
“你們等一會兒,我這邊快結束了,小妍,跟你哥出去給你慧芳姨他們倒茶。”
李妍出來跟胡慧芳他們打了聲招呼,然後看着芃芃燈說,“哇,芃芃的燈好漂亮啊,能不能給姑姑看看?”
“可以啊,不過你不要跟爸爸一樣哦。”
……
在李卓家坐了一會兒,胡慧芳他們轉戰其他家,張重跟他們說了一聲就分開了。
他晚上喝了點酒,車是不能開了,隨手招了輛出租車就往市裡面趕。
現在車少,去市裡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沒想到遇到個愛嘮嗑的師傅。
張重一上車,出租車師傅就笑呵呵地說道,“小夥子也剛吃完年飯?”
“啊?”
“我也剛吃完年飯,尋思着吃完飯也沒事就出來拉活,這不剛出門就看到你在招手,我是一秒鐘都沒耽誤。”
“那還挺巧的。”
“我愛人叫我在家看春晚,沒什麼好看的,都看幾十年了,而且這幾年春晚是越來越沒意思了,也就沈健的小品還不錯。現在小品越來越少了,都是唱歌跳舞什麼的,看也看不明白。這春晚導演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春晚不就是給我們老百姓看的麼,淨弄些我們看不懂的,這不是本末倒置麼。”
“嗯。”張重也不知道跟他聊什麼,畢竟這幾年的春晚他也沒怎麼看過。
“小夥子去市裡面玩?”
“嗯,見幾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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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纔對嘛,我要是再年輕個十幾歲,肯定也跟你一樣出去。看你這年紀,結婚了麼?”
“還沒。”
“不急,時代不同了,我們以前過二十了就要張羅結婚,現在不一樣,年輕人唸完書都二十好幾歲了,有些再深造的出來都三十出頭了。再說了,上學不給人小孩子談戀愛,這書剛唸完怎麼就能找個人。我女兒剛上大一,她媽天天叮囑她不要談戀愛,要好好學習,我就看得開,丫頭都這麼大了,談不談戀愛她自己也能做主了。”
“大哥挺開明的。”張重笑着搭了一句。
“時代在變,人也要變。就說咱們開出租,也不能按以前那一套來了,現在網約車這麼方便,再跟以前一樣,早晚咱們都吃不上飯。我都計劃着把我運營執照賣了,回頭買一輛私家車去跑活。”
聽着司機的話,張重竟然聯想到了《斷魂槍》裡面的沙子龍。
雖然比不上,但是也有一點割捨傳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