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哎呦呦!輕點!老媽輕點!”
晚上,郝有責趴在牀上。被老媽扒光了衣服,給白天被打出來的淤痕上藥。
郝有責傷得不重,農村裡也沒什麼講究,直接撒上白酒,再狠狠地搓上幾把,把那些暗紅色的淤血搓散了就算好了。
郝媽媽雖然不做農活,但每天跳廣場舞,身體也是倍兒棒。一雙鐵手下去,郝有責疼得發出淒厲的慘叫。
“紅英啊?怎麼了?”郝外婆的聲音隔着堂屋傳了過來。
郝媽媽立刻扯着嗓子回道:“沒事兒,媽,我在給小責揉淤血呢。”
“哦,那早點揉完早點睡覺啊。”
“知道了,媽。”
對話就此告一段落,但郝外婆還是不放心,披了件衣服悄悄地往郝有責所在的臥室走去。
還沒走近,就聽到郝媽媽數落郝有責的聲音:“你現在知道疼了?早幹嘛去了?知道你外公的竹竿子厲害,怎麼也不知道躲啊?”
郝有責齜着牙,笑道:“我畢竟離家出走了8年,這幾竿子要是不讓外公大實了,他心裡的氣怎麼能消得了?他都是70好幾快80的人了,心裡老是憋着氣怎麼行?那樣會憋出病來的。
外公要真是因爲這事兒病倒了,那我就真成了不肖子孫了。”
原來這裡面還有這樣一層意思?
難怪,今天白天的時候,這小子明明好幾次能夠躲過去,卻偏偏硬生生地捱了下來。
郝媽媽側頭看了郝有責一眼,眼中不禁多了一分喜悅、兩分滿意。
“看來這8年,你也不是光吃乾飯去了。還算有點長進。”
“那當然的。我現在都已經是當爸爸的人了,早就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了!”
“少給我貧嘴,你離真正的‘成熟’還差八丈遠呢!”郝媽媽直接手上用力,像揉麪團一樣在自家兒子背上使勁兒折騰,將自家兒子不着調的妄言給扼殺在搖籃裡。郝有責頓時疼得嗷嗷直叫。
“看今天的樣子,你外公是相當地不喜歡安安。我問你,你打算怎麼辦呢?”
“還能怎麼辦。世間解決問題的辦法無非軟硬兩種。他是我外公,我肯定不可能來硬的。那麼就只能來軟的了。
我打算,帶着安安在老家多待一陣子,讓外公和安安多相處相處。安安這麼乖,老人又都是喜歡小孩子的。我相信,只要外公和安安多相處,一定會喜歡上安安的。”
這是郝有責仔細思考後的答案。也是目前來說最穩妥的方法。
事實勝於雄辯。
郝外公不喜歡安安,郝有責說再多好話都改變不了他的看法。弄不好,還會激發出郝外公深藏的叛逆因子,因此更加討厭安安。
而如果郝外公在日常的相處中自己喜歡上了安安,那麼即使他一句話也不說,整個事情也會有一個完美結局。
至於郝外公不喜歡安安的情況?
我們家安安這麼可愛、這麼乖,這種情況是絕對絕對不可能存在的!
郝媽媽按完最後一掌,一邊用毛巾擦手,一邊嘆氣。“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郝有責正想爬起來穿衣服,突然背上傳來一陣極其尖銳的疼痛。剛剛提起的一口氣頓時散了,整個人像塊死肉一樣趴回了牀上,順便還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殺人啦!媽,你也太狠了吧!”
迴應他的是郝媽媽幸災樂禍的哈哈哈,“不是我,是你寶貝閨女按的。”
回頭一看,可不是嗎!安安一雙雪白的小手手正放在自己傷痕累累的背上。
人贓並獲,被逮了個正着!
郝有責一把捏住安安軟乎乎的小臉頰,又揉又搓地捏了個夠本,這才把氣給出順了。
“小混蛋,你還真下得去手!我可是你爸爸。真是不肖子!”
“你還好意思說安安,也不看看你自己。”
郝媽媽有了孫女忘了兒,此時此刻,更是堅定地站在了孫女一邊,把自己的兒子給洗刷得徹徹底底。她抱起安安,準備帶回臥室和自己一起睡覺。
這時,郝外婆提着兩個木桶走了進來。
“媽,還沒睡啊?”
“我來給你們送尿桶。”
郝外公的房子是老式的一層瓦房,一條橫線拉過去,隔出5個房間。中間一個房間做堂屋,兩邊4個房間做臥室。兩側再豎着各修一個房間,左側的房間做豬圈、廁所,右側的房間做廚房。
這就意味着,除了最左側的臥室,其他人晚上要想起夜,就需要穿過其他人的臥室。因此,爲了不打擾其他人休息,除最左側的臥室外其他3個臥室都需要用尿桶。
郝外公和郝外婆一直都睡在左側第一個房間的。郝媽媽被安排在了右側第一個房間,郝有責則被安排在了右側第二個房間。因此,郝媽媽和郝有責晚上都需要使用尿桶。
郝外婆放下尿桶,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直直地望着郝媽媽手裡的安安,眼中閃着慈祥的光。
“這個就是安安啊?長得真可愛啊。”
“是啊。她平時可聽話呢,從來不鬧。媽,你來抱抱看。”
郝媽媽多機靈的人啊,立刻意識到這是個攻略郝外婆的機會,趕緊將安安往前遞。
郝外婆有些意動,一雙滿是皺紋的手伸了出去,但在半空中卻頓了一下,又收了回來。“還是算了吧。”
可愛又有什麼用?到底不是自己的親玄孫。
再可愛,那都是別人家的!
想到這裡,郝外婆又鬱悶了。她轉頭看向郝有責,眼中盡是哀怨,“小責,你就真的不考慮自己再生一個小孩兒了嗎?”
郝有責立刻從牀上爬起來,端端正正地跪坐好,用最正式的姿態向自家外婆宣告:“是的,外婆,我不會再生小孩兒了。我已經決定,今生都只有安安一個女兒。”
“可是,安安畢竟是你撿回來的啊,這和親生的怎麼能一樣呢?”
“我撿到她的時候,她才4個月大。我把她從小帶大,她就是我的親生女兒。”
“你……!”
你這個混小子,怎麼就說不聽呢?
郝外婆一口氣憋在胸口,想狠狠地將他罵一頓。但看着郝有責身上紅通通的皮膚,想到他爲了讓郝外公消氣而硬生生捱揍的一片孝心,罵人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這個話,你外公是肯定不會接受的!你要是不想再捱打,在他面前就不要再說了。”
郝外婆這番話說得生硬,但卻隱隱約約地透露出維護郝有責的意思來。
郝有責哪裡會聽不出來?
他立刻眼睛一亮,咧開嘴角,打蛇上棍,“謝謝外婆,我知道了。”
你知道個鍋鏟!
郝外婆還生着悶氣,虎着臉,哼哼唧唧地回到了自己的臥室。看到躺在牀上的郝外公,郝外婆直接在被子裡踹了一腳。
“別裝睡了。快起來,我問你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