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到了南山市，剛好八點二十幾分鍾，離集合時間略早了一些。
此時程心心已經醒了，兩眼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地。
程赫一向不喜歡遲到，給人的印象不好。早到幾分鐘剛剛好。
他把車停好了地方，一會兒要坐旅行團的車一塊兒走。既然是來體驗服務的，自然要坐他們的車。
此時，唐薇正忙着接待今天的團，也就是一會兒程赫隨行的旅遊團。
她要忙着覈對人數，給沒來的打打電話，看看是什麼情況，適當催一催等等。發車之前，她是最忙的。
她見到程赫父女後，也只能匆匆地跟他打個招呼，讓他們可以先上車，再接着忙她的。
還有幾分鐘，程赫不那麼想先上車。因爲車還沒開動，總是會有一些氣味的。
他牽着程心心，乾脆走進了這間旅行社，打算隨便看看。
門面很窄，招牌也不響亮，不是什麼很出名的旅行社。
很快的，一名工作人員立即跑着過來，熱情地接待：“這位先生，您是想看看旅遊嗎？要不，我帶您瞭解一下？”
程赫搖搖頭：“不，我就是過來看看，已經報團了。”
“是……外面那個團嗎？”那名工作人員臉色明顯卡殼了一下，然後繼續笑着問道。
正是這一卡殼，程赫便覺出來了，這人笑得真是太假了。
雖然現在提倡微笑服務，但這麼假的微笑……讓他說什麼好呢？
算了，都不容易，不吹毛求疵了。
程赫點頭：“嗯，對。是你們的同事吧？”
隨便搭句話而已。
“嗯，是的。”接待他的人，明顯的假微笑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程赫也不爲難他，說道：“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隨便看看。”
四面牆上都貼了各種省內旅遊路線，價格都寫明瞭，他慢慢看，與自己的桃花村作一下對比。
男工作人員鬆了一口氣，說道：“那您慢慢看吧，我就不打擾您了。”
然後離開。
程赫慢慢轉着，看看牆上的價格，普遍都很低，這讓他很有些爲難。
他心裡預設的價格，放到這裡來比，絕對算是豪華了——俗話說得好，一分錢一分貨，這麼便宜的旅遊點，他覺得不大靠譜。
打個很簡單的比方，從南山市到另外某個市，坐長途車都要80，一個來回就是160，但這裡旅遊的價格標的就是150，包含車費，包含伙食。
這讓他想不通啊，光是車費就虧了，伙食還得倒貼，導遊不要工資？旅行社不要開銷？
價格標得過低，肯定有什麼貓膩。
有貓膩了，就容易起紛爭。網上這些年來，可沒少曝光過不愉快的旅遊事件。
他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看着。
唐薇覈對好了人數，此時該忙的都忙完了，進了店裡招呼程赫：“嘿，老同學，時間差不多了，你現在上不上車啊？要不我先去給你們留個位子？”
程赫點點頭，牽着孩子準備向外走。
身後沒來由聽到一句：“騷貨！”
聲音不算大，但程赫恰好就聽到了。
他回過頭，看到是剛剛接待過的那位男工作人員，正眼神不善的望向這邊。
他肯定是沒料到程赫居然聽到了，而且居然回過頭看他。
被程赫一看，他立即若無其事的看向別的地方。
程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這裡幾個工作人員都是男的，而且都坐在很遠的地方，都低着頭在做事。
店裡除了自己外，就是剛剛出去的唐薇。
所以，他是在罵唐薇？
那麼剛纔，他一說是跟了唐薇的團，這傢伙神色就不好了，也是因爲對她不滿？
同事之間因爲業績而競爭，這樣的事情，程赫見得多了！
很明顯，這傢伙是嫉妒唐薇拉到團了，故意給她添堵。
這傢伙髒話張口就來，顯然，平時也不是什麼好鳥，工作不行就對女孩子人身攻擊。
唐薇這麼辛苦的工作，爲的是什麼，這傢伙知道嗎？
就算不知道，對女同事難道就不能放尊重一點嗎？
他走向那個男工作人員，問道：“你剛剛是在罵我？”
男工作人員假裝回過頭來，一臉詫異地說道：“……沒有啊。”
“那你是在罵她？”程赫一指外面的唐薇。
男工作人員頓時臉色微變，眼珠轉了轉，說道：“也沒有啊。”
“那你是在罵你自己？”程赫追問。
男工作人員頓時火起，對着程赫咬牙切齒——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用平常的口吻說了一句：“先生，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情要忙。您有問題的話，可以問我其他同事。”
這傢伙還挺精，知道在顧客面前不能隨便發脾氣，硬是忍了下來，轉身要走。
程赫知道他要尿遁，偏偏拉着他說道：“哦哦，你那麼兇，是不是想打我啊？”
若是在外面，程赫只怕已經對這傢伙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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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裡始終是唐薇要上班的地方，他也不能真的在這裡和她同事打架，讓她難以自處。
如果能激怒他，讓這小子先動手，他就可以名正言順教訓他了。
可惜這男工作人員也是猴精，再怎麼也不敢跟顧客發火。他千方百計掙脫他的手，說道：“先生，對不起，抱歉，我要去洗手間……”
然後向洗手間衝去。
整整一間店的工作人員，都低着頭做事，假裝沒有聽到這事情一般。
沒有人過來問是怎麼回事，也沒有人過來協助解決事情。
一葉知秋，程赫對這間旅行社沒什麼好感了。
管理太鬆散，員工也沒有一個人管事，大概都是各掃門前雪吧——程赫在猶豫，要不要跟這樣的旅行社合作。
這旅行社沒多大的前途。
他轉身走幾步，來到服務檯，說道：“你們那個同事剛剛罵我了，還想打我，你們經理呢？我要投訴他！”
前臺服務員連忙擡起頭來——先前他也是低着頭，裝作在忙來着。
見到同事與顧客起了爭執，他也沒有過去問一問。
只聽他說道：“非常抱歉，這位先生，我們經理現在不在，您有什麼意見的話，歡迎寫進意見箱，我們經理會回覆您的。”
說完手一指。
程赫看到門角落裡一個意見箱，上面落滿了灰，箱裡隱約可見到有紙條，也不知道是哪年放進去的。
估計他再寫一張，十年也不會有人看——前提是這間旅行社還能堅持十年。
這樣的公司，讓人實在無話可說……
算了吧。
唐薇剛剛正在囑咐到了的人檢查自己的行李，看看身份證帶好沒有等等。一會兒要開車了，再忘記什麼就來不及了。
確實是有些遊客，沒有隨身帶身份證的習慣。
她沒有看到剛剛店裡發生的事情。
回頭看見程赫父女來了，唐薇熱情地說道：“來，老同學，你們坐這裡吧。坐這裡行不行？小美女暈不暈車？”
程赫說道：“還好。”
然後牽着孩子過去，把行李放好，把孩子放到座位上去。
人都坐好後，車立即出發，向今天旅遊的目的地而去，大概有近三個小時的車程。
程赫坐在位子上，看着孩子正坐在位子裡玩着玩具，然後又扭過頭，看到唐薇正在車裡忙着，介紹今天的旅遊目的地，以及一些基本注意事項。
看着她面帶微笑的熟練地說着她的臺詞，程赫又想起了剛剛那個罵她的男同事，不由得心有些酸。
同事之間工作有競爭，長得漂亮的能幹女同事，往往就會被人集體排斥。
這樣的情況下，工作能舒心才叫怪事。
唐薇卻依然一幅言笑晏晏的樣子，與車內的遊客們聊天，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