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赫對自己的想法很激動。
雖然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但起碼要試試吧?
若是真的行得通,這也是村裡的一項收入啊!村裡會竹編的人很多,特別是留守的老一輩,手都非常巧。程赫覺得,他們的手藝不比藝術家們差。
而且竹編不用什麼成本,村後面的山竹多得是。
於是他麻利的先做完自己的事情——把那根黃楊木拍照,上傳到論壇上。
然後,他去了程實家。
程實的媽當年也是竹編好手,編出的小玩意兒栩栩如生。先讓她編一個,放到論壇上去看看,有沒有人買。
程實也閒在家裡。
他的胳膊還沒有長好,也不適合出去跑摩托車幹營運,就先歇着。
一見到程心心過來了,假裝大聲說道:“唉呀,快把蕃茄藏好,她又來吃我們家蕃茄了。”
然後小步子往菜籃子邊跑。
程心心嘻嘻一笑,幾大步跑上去超過了程實,然後自己拿了一個蕃茄,躲着程實又回到了爸爸身邊。
搶到了一個蕃茄,她笑得很得意,一個勁地朝程赫身邊拱着。
知道她除了像程實家熟悉外,在別家不會這樣,程赫並沒有責備她,只是輕輕的揉了揉她的腦袋。
程實媽也在家,曬些豆子什麼的,然後納一下鞋墊。
她對兒子逗小姑娘表示生氣,然後對程心心說道:“心心啊,別聽叔叔的,奶奶家的蕃茄隨便吃,不藏的啊,知道沒?”
程心心一邊笑嘻嘻地啃着蕃茄,一邊說道:“叔叔壞!”
“對對,叔叔壞,一會兒奶奶打他!”
見到程心心這麼可愛,她是打心裡喜歡。於是漸漸又開始看程實不順眼了,於是又對他咬牙切齒道:“你說你這麼大個人了,整天閒在家裡,婚又不結,相親的你也搞黃了,你說你有什麼用,我到現在孫子都沒有抱上……”
程實見勢不妙,低着頭,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程赫父女倆哈哈大笑,然後程赫說道:“嬸子,您現在閒的時候,還編小玩意兒嗎?”
程實媽擡起頭問:“編什麼玩意兒?就兩個月前,還編了個小盤子,裝瓜子吃的。又沒有人要,編了幹嘛?”
小盤子是那種平底的竹編,看着跟盤子一樣,邊上也有花邊,再配合編制的時候,也帶着自然的花形,很是美觀。
但這樣的東西,他們除了裝裝瓜子花生外,沒有別的用。編了也只能擺着佔地方。
程赫問道:“那像我們小時候見過的那些小玩意兒,您還會編嗎?忘記了沒有?”
“嗬嗬,那哪能忘記?閉着眼睛都會的呀!就是沒有人要,沒有編。咦,對了,現在心心這麼小,我可以編一個給她玩啊!你等着,我一會兒去砍一根竹子去。”
程實媽說起自己傲人的手藝,還是有一絲得意的。她只是以爲程赫想讓自己給他孩子編一個玩意兒,便滿口答應。
一方面嘛,是有了一種英雄有用武之地的感覺,感到很興奮;另一方面,程赫給他家既是送電視,又是讓大夥吃上了全豬宴,現在難得他開了口,自然是要幫忙的。
程赫沒有多做解釋,只說不用,竹子他自己去砍。
於是程赫和程實一起去了後山,砍了一根粗竹子回來。
……
下午的時候,江予桐在農家樂的房間醒來。
昨天喝了點酒,興奮過了頭,所以今天睡得特別晚。她小看了山村的米酒,起初還覺得喝着挺順,沒想到後勁那麼大。
梳洗一番,換了身衣服,然後去就餐區點了一份餐,一邊等一邊刷手機。
連着點開了幾個雕刻藝術論壇,沒有什麼新發現,她百無聊賴。直到打開“木藝雕刻之家”這個論壇時,她眼前一亮。
她看到了一根新的黃楊木圖片——那自然是程赫的。
她沒有想到程赫的動作那麼快,拍的圖片那麼好看,最讓她意外的是,程赫不但只上傳了黃楊木的圖片,還附帶了一些桃花山的美景。
原來這傢伙還懂得做文案啊!
江予桐實在是刮目相看。
黃楊木的圖片拍得非常好,完美的展現了它從各角度的不同形狀。
其實程赫還真是一點就透,他看到江予桐審視這根木材的時候,就是那樣,又掐又咬又聞,然後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像是要把這個東西看透。
所以他用手機拍照的時候,也從各個角度都拍了一張,讓木材的各種形態都展現出來。
其實木材拿到手裡的時候還不覺得,但拍了照片後,成了二維平面圖片,那種造型感,很能刺激藝術家的靈感。
程赫還別出心裁的配上了桃花村的景緻,這裡山多樹多,間接證明他的黃楊木是真的。
江予桐拿出手機,拔了一個號碼,通了,她說道:“大藝術家,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我在網上看到一個黃楊木,造型真是非一般,我感覺您肯定能喜歡。”
“哦?是嗎?嚯嚯,你這丫頭還知道關心一下我這個老頭子啊,是個什麼樣的造型,你給我說道說道。”電話那頭,是一個蒼老的聲音,語氣充滿慈愛。
那其實是江予桐的爺爺。
江予桐說道:“這木材吧,長一米多,比我的胳膊還粗,密度很好。造型嘛,有點像飛天,也有點像秦舞,有幾個節點非常漂亮,我沒您專業,也說不好,只能說這麼多了。”
“你這又是飛天,又是秦舞的,說得也可以了!說明那料子造型還差不多。那你替爺爺談談吧,爭取拿下來。”江老爺子說道。
“我談過啦!人家開價不低。您猜猜人家怎麼說的?”江予桐故意提高聲音,賣起了關子。她一邊說話,一邊眼睛不自然的眨着。
如果老爺子在場,一定知道她在說謊。但這會兒在電話裡,只能聽見聲音,聽不出異樣。
果然,老爺子胃口掉起來了,問道:“他說什麼?”
“他說啊,這樣的料子,那必須得讓像江謙江老這樣的大藝術家過目,因爲這根材料,就得適合您的藝術風格。您看不上眼了,他纔去賣給別人。當然,他手中有寶,要價也不低,要十萬呢!”江予桐聲色俱佳的說道。
電話那頭老者嘿嘿一笑,顯然這馬屁拍到了他的心窩。別人說的或許不能算數,但是孫女說的,怎麼聽都好聽。
但是,十萬也不是小數目,他問道:“那個賣材料的,真的知道我?”
“那當然,您是誰呀?您是咱們市裡一流的老藝術家,南山大學的名譽校長,這樣的身份,幾個人不知道?”江予桐誇誇其談。
這下子電話那頭的老人算是明白一些了——孫女在向自己化緣來了!
很明顯,木料的持有者她認識,要不然,她爲什麼這麼賣力的替人說好話?馬屁拍得震天響。
但是,活了一大輩子了,看破不說破,孫女的行事作風他信得過。
於是便回了一句:“那行吧,你就作主替我買下這根木材吧。爺爺相信你的眼光。錢找你爸爸要去。”
江予桐得逞的嘿嘿一笑,說道:“爺爺,那什麼……我這麼賣力幫您找到了好材料,您也得幫我呀!要不,您給我爸爸說說,讓他別干涉我的婚姻唄!”
“這個啊……哈哈……我老了,不管家務事多年,就這樣,掛了啊!”電話真的就掛了。
“老狐狸,一說到這事就打哈哈!”聽着電話那頭的盲音,江予桐不滿地嘟着嘴說道。
李濤斜倚在門框,已經站了多時,電話內容自然也聽到了。
他見江予桐笑得那麼開心,以爲是什麼事情,想不到卻是讓她爺爺花高價買下那個山野村夫的爛木材!
爲了那個山野村夫,她居然連她爺爺都請出來了。
李濤的臉色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