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蔭所料不錯，視察隊伍纔到晉陽，就有人開始給當地的醫療方面說情。
這是聞到風聲的一批人。
關蔭沒理睬任何人，他在考慮怎麼能幫到一點。
得有這點良心才行的。
他沒想到的是有人還真就找他了。
“關老師，這是咱們晉陽比較著名的藥企負責人。”晉陽的一位同知不情不願地帶着幾個人來找關蔭。
關蔭看兩眼，奇道：“有事兒？”
這傢伙心情不好，別惹！
幾個負責人互相打眼色，知道這貨剛惹了整個影壇。
那是動太多人的蛋糕，靠着那個行業吃飯的，跟那個行業有交情的，現在都跳出來在反對，網上沒幾個人說啥，畢竟敢把這件事搞成熱度，那絕對是往惹事精的陷阱裡跳。
人家就在背後下手。
我反對，你能咋的？
暫時沒有夠分量的人站出來旗幟鮮明地反對或者贊成。
這事兒還得醞釀。
一套新的方法的落實，那需要花時間去推行的。
關蔭就提了這麼一句，目的據說是把小谷從帝藝要出來，暫時還沒有足夠有影響力的人站出來指責他，圈內幾乎都很沉默，沒有人當第一個出頭鳥，哪怕是贊同的出頭鳥。
這就讓幾個負責人覺着惹事精心情可能不很好。
關蔭根本沒在乎那個，不過是一羣造反十年都沒用的人。
比起那點屁事兒目前想個辦法幫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才是他必須做的。
自己的日子過好了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看着別人在貧困線下掙扎嗎？
自己身體健康就可以不用想辦法幫需要幫助的人了嗎？
人，不要太自私對自己有好處。
扔幾張凳子過去，關蔭問：“有啥事就說。”
這會兒視察隊伍正在知府和同知的陪同下檢查知府衙門的工作呢，關蔭還有點時間跟別人聊聊天。
不過他不想跟這些代表聊。
他們只會強調自己的難處。
同知連忙告辭，他只是帶人過來。
一家藥企的負責人就倒苦水：“關老師有所不知，我們這個行業亂象很多，但總體是向好的方面發展的。”
關蔭點頭，這話也算公正。
那負責人一喜，連忙問：“但是社會對我們的看法很偏頗，很多人並不知道這個行業裡頭也有我們的貢獻，我們投資，不要求有回報，關老師能拿出個劇本嗎？”
關蔭請教：“那你們是幹什麼的？”
製藥的？
也不是。
幾個負責人裡頭，有兩個是做器械的，一個是做銷售的，還有一個是搞進出口的，此外還有兩個當地公立醫院的代表。
那你說說你們打算拍個啥性質的。
“歌頌白衣天使還是批評專業醫鬧？”關蔭虛心請教。
這就讓幾個人爲難了。
“主要是啥呢，現在有這麼個問題。”公立醫院的代表認爲，“現在我們公立醫院，在先進設備和專家儲備方面已經遠遠落後於大部分私人醫院，這樣下去不行啊，很多病在公立醫院沒法解決，但是要到私立醫院又不能納入保險，這就造成老百姓只能多花錢的局面。”
意思是把一些藥材納入公立醫院的藥庫？
“不不不，那會給公立醫院造成巨大的壓力，人員就那麼一點，而且經費不足，人才庫比不上私立醫院，我們經過多年探索，認爲現在還是推行國退民進的方法比較好，市場決定一切，只要國退的比較多，市場完全可以調整供需，大部分問題都能迎刃而解。”負責人認爲，“在發達國家，人家的效率就是高，就連隔壁三哥家的效率都比我們高的高，這件事我們是有發言權的，網上那些人去過幾個國家啊，他們是帶節奏的，不能算數。”
關蔭恍然大悟：“但是這件事你們爲啥不跟視察隊伍直接說？”
一幫人訕訕的，這事兒敢當面說嗎？
誰不知道只有公立資源足夠保障大多數老百姓的需求，那些私人資源纔不敢連老百姓口袋裡最後一枚硬幣都要掏走？
這要敢當面跟李擴情說，李擴情當即就能罷免那兩個負責人的職位。
說不定，連他們的陳年往事都能翻出來。
惹事精不一樣。
人家就認爲，這方面太複雜，惹事精壓根不懂，只需要告訴他，只要按照他們的辦法做了，大部分老百姓就能享受更好的醫療資源了就行。
器械生產商壯着膽子說：“肉食者鄙。”
你吃草長大的？
關蔭往一邊挪了點，又請教：“這還有個搞進口的，那我問問啊，這進口的藥品，一全面私有化就便宜了啊？”
那不能。
“不能這麼算，主要是給老百姓一個機會。”人家有論據，“多少人傾家蕩產還看不好病，不是沒辦法，而是沒渠道。”
關蔭急忙問：“那你們私立醫院放着錢不掙就說只要沒有私有化就不救人了？”
那哪可能呢。
“我記着去年開始一些進口藥都已經納入保障了吧？”關蔭很奇怪，“不敢說價格便宜，但只要有需要好像可以用吧？老百姓用更少的錢買到了藥，難道這樣不好嗎？”
當然不好，你把進口藥納入保障你還讓王八蛋怎麼賺差價？
那幫人神通廣大啊，人家都能通過某些人拿到進口藥的定價權。
就這人家還不滿意呢，你保障的錢都退回給老百姓了人家能滿意麼。
“這筆賬不是這麼個算法。”兩家公立醫院的代表開始掐指頭，“關老師你不瞭解這些，我們給你算一下你就知道了，你看啊，這些費用呢，是這麼產生的……”
這是又真本事的人，能把在菜市場毫不吃虧的關某人說的暈頭轉向那可絕對人才啊。
“可是我就問一點，這些藥能納入保障，老百姓能花更少的錢了，這有啥不好？”關蔭就認準這一點，“你們告訴我，這有啥不好，爲啥非讓老百姓花更多的錢才讓你們滿意呢？”
進口貿易那人就說：“管得太多我們是沒法從國外拿到更多更好的藥材的！”
哦，這是威脅。
關蔭就問：“那要不你們就別做這行了？”
“那不行，養活多少人呢。”器械代表連忙說明，“就光相關方面去談，那是要被人家敲詐勒索的，有些事情，給我們更大的自主權，我們能做的更好。”
比如把全帝國的老百姓當成韭菜？
關蔭很清楚，不是說這些人堅決不能碰藥品外貿，而是必須有一個隨時能替代他們的渠道時時刻刻威脅着他們，他們才能稍微用點心，要不然，這幫王八蛋敢把麪粉拿出來告訴老百姓那是神丹妙藥。
這就好比世界上如果沒有出現過毛熊和我們，發達國家的工人想高福利就是做夢一樣。
關蔭把握到這些人話裡的一個敏感詞。
相關方面也不是一動不動。
這就好。
“春江水，是暖是寒，還是有人能體會到的。”關蔭稍稍有些欣慰。
然後，他打算從這些人手裡弄一筆錢。
來都來了不給錢哪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