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紀也算不小了。”
池蘭收斂起裙裾坐在沙發上,撩起一點遮蓋住她那和她一樣風韻猶存的小腿。
繼而桌邊的紅酒瓶又被她拿來,滿上了另外一杯,波瀾不驚地重新端起,享受着紅酒廝守在鼻尖的氣味,一邊嗅,一邊用餘光瞥着老白。
對面的小老頭似乎很不服氣的斜睨了她一眼,捋着鬍子的頻率又快了一些。
共事了這許多年,池蘭早已經習慣了老白的小脾氣,她知道老白想要的答案,待到嘴裡的一口酒輕輕品鑑下去,她纔不急不慢的放下手裡的酒:“我認識你這麼些年,毛毛躁躁的小性子倒是一點沒變,”說罷,她頓了又頓,一雙丹鳳眼仔細端詳着杯頂那一圈亮堂的白邊,“你和雨瞳倒是盡職,即使是有那個天國的靈魂需要看護,可這個月的牽引名單卻也一個沒落下,上邊那位對你們倒是滿意。”
“我與沐引使從來都沒有疏忽懈怠過——”
聞言,池蘭微不可聞地笑了笑。
“有功是好事,你與沐引使對王太太和孩子的看護也是無可挑剔的,可是你是不是沒有想過,王太太難產……是你和引使兩個經常圍繞在身邊,招惹惡靈導致的?”
池蘭擡頭,尚有趣味地看老白臉上由怒而驚的變化,處變不驚的呷了一口酒,忽而坐直了身子,緩緩垂眸:“上邊那位是爲了懲罰她才決定讓我這麼做,要麼賞她平安無事,要麼賞孩子活下來,它們的後面都跟着相應的罰,意思,是上面的意思,而選擇權,在她自己。”
明明都是折一個魂,可是隻有選擇的人才知道,兩邊的砝碼是何其的不一樣,一邊是放任的永遠自責,一邊是撐不下去隨時見不到易烊千璽的消亡,他越來越看不懂這孩子了,孰輕孰重,若是要他選擇,他定不會選擇後者。
若不是知曉沐雨瞳的這一世,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是一個殘忍的懲罰。
“上邊那位的意思?呵!”老白冷笑一聲,“上邊那位終究還是位於高位,看不到底下人的生死。”
他帶着心事,從池會長的房子裡出來,出來的時候向她告了假,在沐雨瞳沒有醒過來之前,他尚不履行任何牽引名單,原以爲池蘭會反對他,誰曾想她竟真的允諾了,臨走之前,她喊住了老白,讓他細心跟着。
“可別又跑去吃花餅。”
池蘭戴上眼鏡,翻閱着面前的那本厚重的書,鏡框下一副清清冷冷的面孔,眼神來來回回在書上,好像在查找着什麼。
他憤懣地轉頭離開,追尋着沐雨瞳的氣息,在墓園裡找到那個已經喝的爛醉如泥的人,只是這次似乎有點不同尋常,而今天他也好像魔怔了一樣,出門之前,特意在右手腕上抹了一點小牛的眼淚。
他衝動之中,已經想好了今天要和易烊千璽見上一面。
而當地上豎着七零八落的啤酒易拉罐,顯示易烊千璽已經來了很久的時候,老白站在他的身後,看他抱着沐雨瞳的墓碑醺得不省人事,突然又有些不安地皺了皺眉,他什麼時候來的?
難能在墓園的傍晚見到易烊千璽,因爲在他的記憶裡,易烊千璽只有當深夜外面的城市陷入一片黑暗的時候,纔會一個人開車,越過大半個城市,買些啤酒來這裡買醉。
而今天早上沐引使才被送回去靜養,傍晚就少有的看到這小子趴在墓碑前埋首痛哭,莫非他心裡也預感到沐引使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