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確實很想威武霸氣地直接和展言打上一場,但是權衡了雙方的武力值,陸嘉彌還是乖乖地頂着滿教室不敢置信的目光,委委屈屈地對着展言完成了那個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破禮儀,然後千辛萬苦地結束了這個起因就是沒事找事的故事。
唯一讓她安慰的是,隨着節操再度清零,這件事也神奇而詭異地落下了帷幕——雖然,洛衡那是因爲雖然參與了但好像後來就沒他啥事了想說也沒得說,展言是完全沒把圍觀羣衆放在眼裡所以乾脆連掩飾也不管,而只有陸嘉彌,以雖不敵展言,但對於其他人綽綽有餘的武力值強制性讓所有參與此事的羣衆乖乖閉了嘴……
不過,這場別開生面的自我介紹也總算有了個意外功效——在陸嘉彌的傾情奉獻下,幾個孤零零的單線條,如陸夏閨蜜線條、陸展碰瓷線條、夏洛同學線條、展洛同桌線條生生被她以一人之力硬生生扭成了一個關係網……
某種意義來說……這也算是一樁功德了……畢竟此事之後,她和展言的關係就從碰瓷進化到了正常交際,和洛衡也進入了正常的同學相處,而洛衡,也成功與展言建立了臉熟關係(是的,展美人對於不在意的人基本都是臉盲的),並且還和夏珊檸神奇地結出了友誼——當然了,都是在對展陸二人的無語之中發揚光大的……
一晃,便已是數日之後。
難得一個好天氣,天色青瓷朗潤,幾筆霞光疏疏暈開,應了樓前桃花樹間一轉鶯聲,將整個校園都籠罩在一副良辰美景裡。
在這般天氣下沐浴學海,還真是一種享受呢,彷彿連數學君都可愛了許多……
纔怪嘞!
難得沒有因爲猝睡而臥倒卻因爲學渣屬性照樣半死不活的陸嘉彌奄奄一息伏案,哀怨地向正自慷慨激昂講課的老師投去慘淡一眼,一道哀嚎便被迫審時度勢地斂成**:“啊啊啊……要死了……”
每天數學課上必有的戲碼再次上映,夏珊檸已是見怪不怪,不過憑着多年情意還是好心提醒:“你也適可而止吧。再吼,老班就要發現了。”
“我覺得我彷彿被一個人丟進了時空隧道……”陸嘉彌聲音又悽悽慘慘起來,“我感覺這二十分鐘好像二十年……肯定有人偷偷撥慢了我的人生輪盤!”
“不要諱疾忌醫。”原本還軟了一下打算安慰她一二的夏珊檸立時翻了白眼抽回手,“腦殘也是能治好的。”
一臉哀怨地看着冷酷無情的夏珊檸,陸嘉彌小小撇了撇嘴,開始嘆氣爲啥這金手指不能隨心而動,比如固定在數學課發作……
話雖如此,陸嘉彌摸了摸下巴,神色還是嚴肅了起來——最近的猝睡症是不是發作得太頻繁了?從前一天最多也不超,長度也大多十分鐘內,這幾天卻突然暴增到十數次,長度也增到了十幾分鍾以上……
其實陸嘉彌一向是個想得開的人,即使從小到大都揹着猝睡症這麼個定時**也沒有從此黑化——畢竟猝睡,說到底也不過只是睡,只要注意些就不會出什麼大事,總比殘疾癡呆的好。
但,如果它一直增加呢?
……會不會……到最後自己將會永遠陷入沉睡?
陸嘉彌從來不是個悲觀的人,但也不代表,她是個能欣然接受一切悲慘的人。
所以,饒是她已經對猝睡症聽天由命,在現實面前還是忍不住有了幾分掙扎。
按着醫生的說法,猝睡症的影響因素大致是頭部外傷、睡眠習慣改變、病毒感染及精神刺激等幾點,前面幾點均不可能,就只剩下最後一個了。
而夢境的變化正是從洛衡展美人的出現開始的,一個是現實的影響,一個是直接入了夢……
所以,應該從他們兩個入手反推變化成因以便逆流而上解決人生大事?
但是……自己和那兩位的相遇方式都尷尬得不忍直視啊,怎麼理直氣壯潤物無聲地接近啊?
陸嘉彌憂愁地摸了摸下巴,突兀覺得前路坎坷去路茫茫——要不,乾脆再豁出去一點先對展美人下手?自己反正在他那節操已經爲負了,她再怎麼折騰也掉不到哪兒去了……
這麼一想,她就下意識看向了展美人……風雪一脈潤底色,山水明淨起線條,最是一雙眼睛,恍然落了星河一川,每個縫隙都棲息着瀲灩流光……
然後,她就對上了展美人不經意轉來的目光,剎那春水行綠皆成風雪漫天。
方振奮了一瞬的火焰,倏忽滅了個乾淨。
展言:“我就讓她幫忙撿個東西,爲什麼表情那麼驚恐?”
與此同時,窗外。
原本風平浪靜的桃花樹上突兀多出了一對飄在半空的男女,男子形容冷峻,女子豔質天成,看上去頗是一幅佳偶天成,可惜一開口……就又成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卻琊沒和你說麼,這裡交給我?”之前還在陸嘉彌門口囂張偷窺現在卻鵪鶉般縮得乖乖巧巧的女子首先開口,面上笑靨如花,指尖卻隱帶刀光。
“交給你?”對面男子只冷然一哂,“這都多少天了你有進展嗎?”
聽出那人不屑,卻又不敢反駁,女子咬牙低眉,醞釀了許久才勉強將怨氣斂得無波無瀾:“此事事關重大,沒有完全確認便不能算解決……”
見她還在狡辯,男子本就不耐遮掩的厭色徹底放了出來:“瓊璉,你當我傻嗎?”
男子得寸進尺,瓊漣卻不敢以牙還牙,只能憋着氣將到嘴的抱怨換成了進一步的解釋:“那東西對她的反應時有時無,我纔不敢確定。”
“時有時無?”話到正題,男子也不再爲難瓊漣,沉了眉托出半枚琉璃,匯上瓊漣隨之幻出的琉璃,幾句呢喃間結做半面清光流轉的古鏡——然後,就在清光明滅間乍然崩裂,又轉爲寂然兩半琉璃。
無功而返的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鬱色——古鏡能結,應該是找對了人;結不久,卻又是爲什麼?
“既然如此,先繼續盯着把。”想了半天也沒什麼解決的法子,此行的目的敲打瓊漣也完成,男子也不再執念,囑咐了兩句便匆匆離去,而瓊漣也不多置可否,漫不經心行了個禮便回到了隱身盯人的狀態,剎那,一番喧囂又迴歸了一樹寂靜。
然而,真是如此嗎?
“就是她?”
這頭瓊漣才退場,那頭的神秘聲音便不迭入了戲,不若瓊漣天然豔色,清凌凌一痕婉轉間也頗是一段嬌俏。
“老頭還真是謹慎,折騰死個人了……不過總算是出來了……”
應了花樹的簌簌扶搖,流轉風中,漸次浮出一抹水綠衣角,而後,漸次帶出風致楚楚的雙螺髻,小山眉……
即使這少女眉眼彎彎,宛然春日新綠令人不自覺心生歡喜,對上她詭異的出場,還是隻能讓人聯想起花妖狐鬼之流。
而她接下來的動作,無疑也是逼人加深這一印象——指尖於虛空一挽,空蕩掌心便乍然浮出一縷清光流轉的紅線,而那少女,也在紅線浮出的一瞬,毫不猶豫對着教學樓方向飛了過去。
然而……
“不請自來,可並非爲客之道啊。”
合着瓊漣刻意放得軟媚的一笑,綠衣少女飛向教學樓的姿態一緩,彷彿被什麼無形之物阻住,而她也很快反應過來,一道霹靂便轟向了瓊漣的所在:“誰?”
“好凶的小姑娘。”輕飄飄接下少女招式,瓊漣自暗處轉出,竟還在笑。
看及瓊漣那貌似軟媚實則挑釁的笑,綠衣少女也好整以暇勾起了脣:“原來是個狐狸精,怪不得一股子妖孽味兒。”
“如今的小妖還真是大膽。”瓊漣眉目一沉,笑意卻是一深,“區區數百年修爲,也敢在我面前叫囂了。”
“呵!對付你,數百年也綽綽有餘了!”綠衣少女到底城府不如瓊漣,幾句一激便現了惱意,指尖一轉便將紅線招搖開來,寸寸帶出挽出似乎是上古飛鳥紋的一道符文。
瓊漣本還自矜實力讓她,看及那符文也不覺心驚起來——上古飛鳥文?不是已然失傳了嗎?這少女是從何得來?
要知道自那次大戰後,六界受封誓約已久,連她都是憑了主人遺留之力才能勉強穿越誓約,這少女修爲不過數百年,如何能穿透結界衝破誓約來到人間?
難不成,就在這一段,六界就又生變故了?
思及此,瓊漣便毫不猶豫將腕間鐲子幻爲三尺青鋒,對着猝不及防的少女呼嘯了過去——主上甦醒在即,大業也未完待續,她決不允許在此時出現任何計劃外的變故!
不知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當真隱着大造化,綠衣少女竟也不閃不避迎了上去,指尖紅線之符乍然騰起,循了嫋嫋一段梵音轉出洶涌的靈力之焰來,恰恰咬住了披靡而來的凜冽劍光!
上古飛鳥文!大聖梵音!這綠衣少女到底是何來歷?瓊漣勉強控制長劍接上那點火焰,兩相交擊下險些握不住長劍,只憑了骨子裡矜傲才未曾丟棄已被火焰染遍的長劍,並反手又挽出更是凌厲的一劍回了過去。
不料,就在那一劍過後,聲勢烈烈的飛鳥文竟詭異黯淡了下來,倏忽將反應不及的少女撞到了瓊漣那狠厲一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