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婆似乎挺巴結麻婆的,聞言陪笑道,“還是爲沈府找奶孃的事嗎?其實我二侄兒媳婦才養了孩子,那奶水可好,人也乾淨伶俐,王家姐姐何不帶進沈府看看,就算不成,也讓她見見世面。”
“這當口哪敢隨便往府裡帶人,要見世面可別挑着這個時候。”麻婆瞪了肥婆一眼,責備道,“沈府的奶孃是隨便找的嗎?至少也得是秀才妻女,小門小戶的貧寒婦人,人家嫌奶粗,污了小少爺的頭一口,將來可怎麼得了?唉,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奶奶可憐,生就溫柔敦厚的性子,又是知書達理的出身,偏偏命苦,嫁過來五年無子,年輕輕的,沅大爺還病歿了。好在天可憐見,留下這對雙生遺腹子,大奶奶將來還好有個指望,要不然當時就隨了大爺去。所以哪,這對小少爺可是金貴得緊,我這擔子也就重了,找不到好奶孃,真有個什麼,我哪擔待得起。”
麻婆滔滔不絕地長篇大論,肥婆卻深以爲然,再不提舉薦自家人的事,陪麻婆喝了半盞茶才道,“不過像沈府這樣的極富貴人家,奶孃不是應該早就找好了嗎?何至於這時候再勞動王家姐姐的腿腳?”
麻婆又嘆了口氣道,“原就是這樣。太太憐惜大奶奶孤苦,親自派人找了兩、三個合適的奶孃備着,其中有一個還是個官家女眷呢。可沒成想,臨到這對小少爺降生,奶孃的奶卻都不能用了。”
“這怎麼說?”肥婆瞪大一對豬眼,八卦之魂瘋狂燃燒。
茶棚外,某晴的耳朵豎得比兔子還要長,肚子裡丁點食兒沒有,卻還有心思偷聽豪門秘辛,可見只要是女人就沒有不八卦的。
麻婆猶豫了下,要爲主家保密的決心最終沒能抵擋傾述的慾望,俯下身子低聲道,“自家姐妹,告訴你也沒關係,只是你莫要對外人講,這可是沈府裡出的大事。那幾個奶孃在小少爺出生那天一起莫名其妙地中了毒,奶水可用不得了。偏偏大奶奶一點兒奶水也沒有,怎麼也摧不出來,這都整整兩天了,小少爺們就喝口羊奶渡渡小命兒,成日價哭鬧,瘦得小身子骨還不到一尺三寸大。再這麼下去,沅大爺這一脈怕是要絕了。唉。”
肥婆咂嘴搖頭,唏噓不已,似乎表示無限同情,然後又帶着壓抑不住的興奮道,“莫不是二爺屋裡頭的幹出的好事?府上瀾二爺出征未歸,恐怕山高皇帝遠的,管不了他屋裡的那幾個小浪蹄子。”
“真是該打嘴了,可莫混說!這回要不是二爺院子裡的景鸞懂醫理,發現那些奶孃們脣色不對,只怕小少爺已經中毒了。”麻婆輕拍了肥婆一巴掌,“再者,雖說老爺鎮日價待在別院裡不大管事,太太又心慈面軟,能鎮着府裡妖魔鬼怪的二爺還不在,但諒那幾個不正經的糧食也不敢這麼做。誰不知道太太最疼大奶奶,瀾二爺對這位小嫂子也敬重得很,哪個不怕千刀萬剮的敢隨便暗中使絆子?依我這昏花老眼看,八成是外頭的高人使的陰招,沅大爺在世的時候,和瀾二爺一起可得罪了不少朝中權貴,誰知道哪個缺德的對人家的孩子下手?斷人子孫,也不怕損了陰德!我呸!”
肥婆點頭稱是,跟着罵了一回幕後黑手,然後繼續八卦道,“不是我犯賤說嘴,府上的瀾二爺也真是成個問題。年紀也不小了,那麼大的本事,那麼高的爵位,又生就一幅好模樣,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偏偏不正經娶妻,不三不四的女人倒一個一個地往家搬,也不管髒的臭的,都放在屋裡頭,隔三差五還送出幾個來,太太也不管管!”
麻婆搖頭嘆息道,“瀾二爺自小脾氣就硬,想做的事任誰說出大天去也管不了,老爺也是半點招數沒有的,凡事都睜一眼閉一眼,太太那性子又菩薩似的,也就由着這混世魔王了。再者,他這幾年他建了這麼大的功業,擔着半壁江山,連家主和族祖們都不惹他,別人誰敢再說個‘不’字?”
“可惜了那麼多姑娘小姐白白惦記着。”肥婆也跟着嘆息。
接着,兩人又閒嘮了會兒,卻沒什麼有營養的猛料了。方初晴靈機一動,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於是繞過茶棚,恭恭敬敬地對兩個大媽施了一禮,學着這邊人的腔調和稱呼道,“兩位媽媽,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她的出現,明顯嚇了這兩個大媽一跳,大概沒料到角落裡蹲着人,生怕剛纔的話給人聽了去,不禁面面相覷,露出些驚惱的神色來。
方初晴纔不會傻到自暴是偷聽者,低眉順目地道,“小女子受人指點,聽說媽媽們要招奶孃,特此前來自薦,不知有沒有那個福氣。”
兩個大媽又是一愣,目光同時掃向方初晴豐滿的胸部,那肥婆甚至還討厭地用手指輕戳了戳道,“奶水看起來不錯,不過想必你也打聽了,沈府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不知小娘子打從哪兒來?家裡是做什麼營生的?”剛纔麻婆教育她,現在她又教育起方初晴來。
方初晴早在破廟之中就編好了自己的身世,因此此時娓娓道來,看起來分毫不摻假似的,甚至還掉了兩顆眼淚,說明自己本是馬國之人,姓方,因爲丈夫在江國做生意,許久未歸,這才帶着八個多月的身孕千里尋夫,沒想到卻尋到丈夫已經在他鄉另娶,並跑到陳國的消息。她心中急痛,加之孕期長途跋涉,孩子一落地就死了。如今她孤苦一人,無依無靠,也沒有回去的路費,只好自尋生路。
這遭遇,真是慘哪!
關鍵是她是“外國人”,等閒人查不出她的底細是真是僞,假如她沒遇到熟悉這軀體的熟人的話。而且她那根本不存在的老公並沒有死,而是另娶逃走了,這樣悽慘值不僅直升兩倍以上,也省得她再編老公死在哪裡,得的什麼病之類的謊言了。那些,是比較容易調查和揭穿的。
之前她還謹慎的調查過,這個時空雖然也有戶籍制度,但管理不是很嚴格,比方江國就有不少從其他國逃過來的農民,也有大量被拐賣的奴隸,這些人都是沒有戶籍的,其中格外老實的,不過在官府錄個名。
這些黑戶有的做苦力、有的做小生意、也有一些做那見不得人的骯髒事,很少有人去管他們的身份爲何。租房、僱工、做買賣時,也沒人非要看身份文牒的,除非是犯了大事,纔會有人細查。
而如果他們手上有了錢,買個戶籍也行,相當於黑身份證了。這就好像是現代,雖然人口管理都電腦聯網了,可照例有大量盲流存在。
所以她早想好了,假如有人問起她,她就說身份證明丟了。她一個才喪子失夫的無害小女人,還長得挺美的,誰會跟她較真?
還有,在她看來她目前很難在這個世界生存,當苦力沒那身板、上飯館和成衣鋪沒那手藝、當丫頭沒了那豆蔻年紀、做花魁又沒了當清倌人的金貴、真正賣身葬啥吧,又怕遇到搶人不給錢的流氓,她唯一有的資源就是奶水了,那麼也只有當奶孃一途。
等賺了錢,她就可以做點小生意,將來當個大富豪也說不定。可目前她只能用奶水賺第一桶金,反正那奶水也不能自己喝了,浪費了多可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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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咋樣?宅門腔66也會哪。嘿嘿。
不過本文不是純宅門,太純了沒意思,半宅半田,惡搞幾分,言情幾分,加點辛辣的材料纔夠味呀。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