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返回洞中,看沈瀾筆直地坐在那兒,才片刻功夫,冷汗已經浸溼了衣衫。
一定是他脫掉衣服造成的!方初晴立即判斷。山洞中不冷,但只是相對野外而言,她只脫掉罩衫就覺得有些起雞皮疾瘩了,何況沈瀾只着中衣?剛纔兩人挨坐着,守着火堆喝了熱乎乎的粥,他可能出了些汗,之後猛然脫了棉衣。。。可能就是因爲這個才誘發了舊傷反覆。
想想他曾經差點被圖魯砍掉半個膀子,她就恨死那個圖魯了。而不知爲什麼,一想到這個人名,她忽然很有感覺,厭惡的感覺,像是一下子跌 到在毛毛蟲堆裡。桑青不是和這個圖魯有什麼瓜葛吧?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方初晴迅速跑過去,拉沈瀾坐得離火堆近一些,督促他把棉衣穿上,然後再把什麼行軍毯、斗篷、她的罩衫,全披在他身上。
“寒毒是內裡的,這樣不管用。”沈瀾平靜地道,似乎此時痛基的不是他。
“自己知道,剛纔就不要脫衣服嘛。”方初晴急了。眼淚汪汪。
看着她真切地關心自己,沈瀾心頭軟軟,感覺再痛也是值得的,其實這次的發作已經不很嚴懲了,大概是藥浴的功效,可就這種程度她就受不了了,他很慶幸好沒讓她看到他以前發病的模樣。每次,都像死過一回那樣。
“不關衣服的事。”他輕描淡寫的說,其實在喝粥時就有痛感了,但他忍着沒說。
“可你的手很冰呀。”方初晴摸了摸沈瀾的手,然後又撫在他的臉上,感覺他像是冰雕的男人,又冷又僵硬。
環顧左右,再沒有取暖的東西了。一咬牙,忽然坐在沈瀾的膝邊,緊緊抱住了他,武俠小說裡都有這樣的橋段,男主發病,女主脫光衣服爲男主取暖,第二天早上男主就會奇蹟般的病癒,她一直不能理解女主爲爲什麼一定要脫光,難道穿着衣服就不能取暖了。她不信,她今天就要試試!
而沈瀾,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先是嚇了一跳,然後立即就覺得那滲透入四肢百骸痛感減輕了很多。原來,心窩暖和,身上就會難受了。
他沒說話,只輕輕環住方初晴,有人跟他一起抵擋那一波波的痛苦,是他從沒想到過的事情,就連當年的蘇味也不曾這樣做過。現在,極致的痛楚和懷中極柔溫暖的感覺交織在一起,令他腦子裡一片混亂難明,唯一清晰的想法卻又嚇了他一跳。
他在想,既然捨不得放方初晴離開,既然知道不能隨便把她收進屋裡,既然她是個自尊的女人,想收也收不到,既然不想讓她和晴翠、花羅,還有他之前的其他女人劃等號,那麼。。。也許。。。他必須想別的辦法把她留在身邊,讓她徹底屬於他,比如。。。。娶她。
給她個名分,肯定要解決很多困難,畢竟他們看似是兩路人。不過,他會有辦法解決的,現在的關鍵是怎麼開口?還有名分究竟是什麼?正妻?似乎不太可能。不過他也不打算再娶別人,只她一個的話,這些小節應該沒關係吧?
他胡思亂想着,心情很不穩定,但方初晴卻是一心一意把自己當成熱水袋、爲他療傷。在這雪夜,寒冬,穿蕩的山洞,兩人就這麼沉默地擁抱着,有一咱難以言表的溫馨感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初晴漸漸睡了過去,醒來時發現兩人就躺在一起的。她整個身子都蜷縮在沈瀾的胸前,沈瀾側身懷抱着她,腳壓在她的腳上,兩人之間似乎有一根無形的鎖鏈相連,也不知是誰溫暖的誰 。
一瞬間,她有些貪圖這種奇妙的感覺,但很快就清醒了過來,趁着沈瀾還沒醒,躡手躡腳地逃出了他的懷抱。回過頭來再細看他的臉,發現他長得真是很好看,就算現在睡着,那超人的氣質看不出來,單隻五官就已經很帥了。何況,昨夜的折磨令他有點點憔悴,還有那蹙着的眉頭,無不讓人的心涌上陣陣溫柔。
這個男人,無論是誰得到,都值得好好去愛。只是,她有那個福氣嗎?看來是沒有的吧,以他的地位而言是不能要娶一個失夫喪子、來歷不明的女人的。而她,絕不會委身於一個娶不了自己的男人。
不禁,她看着他,想得癡了。
良久,沈瀾才動了一下,於是方初晴好像做賊快被抓到一樣地跑了出去。而當沈瀾也走出洞外時,只見到大亮的天光,心中異常驚訝。他多年少眠,怎麼昨夜睡得那樣踏實?難道是疼痛消耗了太多體力?又或者是因爲軟玉溫香抱滿懷?
可是他身邊睡着的女人少過嗎?卻從嚴沒有這樣過。但那樣睡的感覺實在很好,看得他昨晚想的那事要好好計劃一下。
兩個各懷心思,可誰也不說,吃了早飯後就繼續回馬場前進。昨夜的雪不大,地面上只鋪一薄薄的一層,也正因爲如此,路才特別滑。好在沈瀾的馬神駿,方初晴又騎術超羣,雖然這是桑青的身體遺留給她的超羣,但足夠她使喚了。不過儘管如此,他們趕了一天路,本計劃黃昏時分到在馬場的,可實際上卻在天都黑透了後纔到。
沈氏馬場佔地非常大,但是在外圍居然用石頭少木柵混雜成了綿延圍牆,只這一項就可以看出經營馬場的功夫來。而方初晴才一進馬場的範圍,就似乎感覺到了馬羣的躁動,立即興奮莫名,很有回家的感覺。
看來桑青很愛馬呀,這感覺完全遺留給了她,左右了她的行爲,其實她在重生前連寵物也不養,這讓她有點怕怕,怕桑青的殘留總識在冥冥中決定她的新人生,那樣還不如不重活這一次。比如,桑青左右她的感情,讓她愛上江無憂可怎麼辦?
“王爺您不定期巡查,怎麼不提前派人說一聲,讓卑下好準備準備。現在這。。。還好您的房間是時常打掃的,倒不怕耽誤了您休息。”馬場的管家姓氏不明,但名叫銀子,是個三十來歲精明強幹的男子,看行動做派倒像是從軍隊中退下的。
“不必忙碌,本王是偶角經過,過幾天就走。”沈瀾下馬,順手把方初晴也抱了下來。其實方初晴馬術很棒,用不着別人幫忙,可他這舉動卻給了旁人一種暗示:這是他的女人,他是帶新情人來逛逛的。
銀子一臉瞭然地道,“那正好,反正您很久沒來了,只當是休息休息。明天我給您用新借的肉燉山菌子吃,就用山上的松木爲柴,上回您還誇那味道香呢。還有,最近我又得了幾匹好馬,王爺給相相?您要看帳也成,不過現在天晚了,不如吃點熱乎的,喝點帶勁兒,完了就先睡下吧?”他一邊說一邊走,看來很高興沈瀾能來,說到最後一句時,還有意無意中瞄了方初晴一眼,神態有些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