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作響的場中,再度安靜了下來,衆人的目光也再一次聚集到她的身上。
“楊老闆。。。。”她側過頭,冷笑着說,“你有什麼權利爲我作主呢?就算你想多嘴,至少也得問問我的意思。”她現在的身份本是一名錶面上衆星捧月,實際上低賤無比的舞娘,可這名句話說來,驕傲而自尊,凜凜有些說不清的高貴氣質散發到周身,令人不由自主的被鎮住了。
“不知姑娘。。。不知姑娘。。。”楊老闆有點尷尬。
“我要他!”還沒等他說完,方初晴一指沈瀾,大聲道,“倘若今天我非得跟個男人走,我跟他走,別人誰也休想讓我動一步!”說完略擡頭,看到包廂內那個一直安坐的人驀地站了起來。
她再不猶豫,退後數步,突然向臺下衝去,像三級跳遠那樣,隔着人,躍上一個桌子,然後是另一張桌子,最後飛撲到沈瀾身上,不管衝勁兒有多大,反正他接得住不是嗎?
兩人身體接觸的一剎那,沈瀾的身體一晃,卻穩穩地抱住了她,而她則緊緊環住沈瀾的脖子,眼睛都快掉下來了。想了他好久啊,終於給她抱上了。這一刻,他懷裡的暖意瞬間包圍了她,令她貪婪地想靠近些、再靠近些,恨不得身體能完全貼合,不留一點縫隙。
她顧不得別的,心頭被重逢的快樂弄得昏頭脹腦,在深瀾的臉上吧噠有聲的用力連親好幾口,最後又使勁親他的嘴脣。可沈瀾卻輕輕拉開她,一把扯掉那土得掉渣的綢緞外衣,棉花肚無聲落地,雪白的中衣下他強鍵的胸膛劇烈起伏,顯然也很激動。隨手,把臉上的人皮面具也扯掉了,露出那張親愛的臉。
“這纔是我!”他很認真地說,獨佔欲居然強烈到這個地步,連方初晴擁抱親吻他的僞裝也不行。
方初晴感覺快被蜜糖汗淹死了,欲再度親吻眼前人,可是。。。親?!天哪,面紗呢?一定是剛纔她三級跳時折騰掉了。
下意識地向周圍一望,見所有的人都被她的大膽豪放嚇到了,全部張大着嘴,定格在那兒不動。這年代,還沒有哪個女人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親吻一個男人,何況還在人家身上又蹭又貼的。可是她沒有注意到這些呀,小別勝新婚,不對。。。是。。。他鄉遇故知。。。反正是久別重逢、激情難耐,倘若此處沒人,下面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呢。
“公。。。”頭頂傳來一聲驚呼。
沈瀾和方初晴下意識地往上望去,就見包廂邊,有三個男人探出了半截身子,正向下瞧,全部是錦衣華服,氣度不凡。中間那個相當面熟,方初晴一閃神就記起這人正是她在和政城烤鴨店門口遇到過。自從見到他,她就開始被追殺,但她不知道他是誰,因爲沈瀾從不對她透露任何相關事情。
“圖魯!”到這時,沈瀾才念出這個名字,眼睛裡火星迸現,看樣子恨不得把圖魯親手宰了才快意。
圖國的兵馬大元帥嗎?方初晴也吃驚了,下意識地縮在沈瀾懷裡。她看向圖魯左側的人,因爲發出聲音的是他,年輕而英氣勃勃的男人,和景鸞差不多的年紀,俊美的臉上糅合着剛毅的神情,倒真是個出色的人物。圖魯右邊的人就是一個紈絝子弟的模樣,令人印象不深。
“沈瀾!”圖魯的反應慢了半拍,但也立即認出自己平生的宿敵。
不過他叫得聲音大多了,看樣子立即就會叫人包圍了這膽大包天,居然闖進圖國優加城的大江國右師王,而他看向方初晴的目光驚訝而怨毒,似乎還有些恐懼,看樣子弄不明白,一個應該死去的人,此時爲什麼還活生生地站在這兒!
“公。。。公。。。快過來,危險!”那英俊的男人又說話了,好像認識方初晴,關係還很親近似的。他的語氣又驚又喜,但大概是因爲太焦急了,看起來像忘記他們身處二樓,猛地往右一擠,向方初晴徒然地伸出手。
自然,他抓不到方初晴,可野地好巧不巧地身邊的圖魯狠撞了一下。圖魯本來半邊身子都探在攔杆外,又因爲心情激盪沒有注意,居然就這麼直跌了下來。不過他到底不是白菜,也是有兩下子的人,電光火石間在空中定住身形,穩穩地落向地面。
可就在此時,沈瀾卻突然動了,速度快得難以想象。方初晴只覺得身邊一空,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那邊已經雙雙人影落地。所不同的,只是這江圖兩國的死敵很‘親熱’地貼在一起,圖魯在前,沈瀾在後,還有一柄亮得嚇人的匕首,就架在圖魯的咽喉,似乎他要敢動一動,就連頭也會被徹底割下來!
這一下免起鶻落,迅捷之極,幾乎是在眨眼間就完成了。等金碧苑內的相關及無關等人反應過來,全場立即從寂靜無聲變成喧鬧異常,怕被無辜波及奪路而逃的,嚇得直接鑽到桌子底下的,個別好事、不知死字怎麼寫,衝到角澆中繼續往外偷窺的、茫然不知所謂的,一羣人烏央烏央的亂成一團,只楊老闆帶着哭腔站在舞臺上喊 ,“快保護向王大人!唉喲,別管了,快保護向王大人!”
以前方初晴聽齊山說過,圖魯在圖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權勢薰天,掌握着圖國兵權,被封向王,是圖國國主的親倒子。沒想到,居然是這個人呀!
只不過,此時這位大人物卻動彈不得,氣得臉都綠了,只恨聲道,“沈瀾,你有種。今天我要叫你來得了,回不去!”
沈瀾一招得手,神情間淡淡的,倒似乎十足的高傲,“是嗎!那本王倒要走走看了。”說着略一用力,魯魯脖子上立即鮮血長流。
“放開向王大人!”這一下,叫起來的可不僅是楊老闆一人了,除了沈瀾的人,全部慌了神兒。
圖魯羞憤難當,大叫,“圖海,不必管我,把這姓沈的碎寺萬段!”他這樣叫是逞英雄,不想在部下及他人面前掉了面子。而那個英俊的男人圖海和那貴族青年這時候當然 不會聽命,反而立即叫圍上來的護衛們撤開,和沈瀾等人保持一段距離,圖海還不停口的嚴令衆人不許傷了瑪拉姬絲小姐,否則美人掉了一根頭髮,全部要陪葬云云。
聽到圖海這樣叫嚷,方初晴腦袋也清醒了一點,有九分九確信她的前身正是圖國的公主了。至於爲什麼世人不知圖國有公主,那可能是另一個宮廷秘密。而且在她面紗掉落、露出真容時,她似乎瞄到圖魯眼神中一抹稍逝的殺意。不過那個叫圖海的,眼神中卻是流露出真實無僞的驚訝和關心。看來,就算她認祖歸宗,生活也不可能是幸福美滿的,她的前路不管是哪一條,都不好走啊。
但現在她沒心思想別的,一門心思跟着沈瀾脫離險境。張楊等三個親兵此時也去掉了易容的僞裝,佔據三角位置,把她護在其中,雖說在圖海一直命令不許傷害她,但萬一有個誤傷呢?這位姐姐不在時,王爺是個什麼狀態,大家都看得清楚,可不敢再有閃失了。
一行人戒備着,慢慢退出金碧苑,沈瀾挾持着圖魯殿後,圖魯一行人帶着的二十幾個護衛則圍擾成個包圍圈,但卻不敢靠得太近。
快出大門時,方初晴看到小花躲在門側的陰影裡焦急地看她,立即使了只有兩人明白的眼色,讓小花拿了她所有的錢,自己跑路,她現在無力做什麼,只希望能救得一個是一個。
踏出大門,沈瀾長嘯一聲,金碧苑突然四角起火。火勢還很兇猛,另有幾輛燃燒的草車從街角斜斜地衝過來。吞吐騰轉的火苗長舌般向外擴散、立即就把包圍圈衝散了。
“上馬!走!”沈瀾簡短地命令,許音未落,就有一個僞裝成獵戶模樣的親衛隊員也不知從哪裡牽來的幾匹馬來。顯然,沈瀾在進入金碧苑中救她之前 ,早已經把離開的事情也佈置好了,包括那場充色起到阻隔作用的大火。
夜色深沉,北國的冬夜悽清而冷寂,沈瀾當先一騎,躍馬前行,三親兵與一親衛,護着方初晴緊隨其後。再往後不遠,有嘈雜人馬聲傳來,還有映紅了半邊天的火光,以及越來越沉重的馬蹄聲,似乎追兵正在迅速集結。在這緊要的關頭,方初晴心底卻有一種興奮感,彷彿這是一場私奔夜行,十足的浪漫主義色彩。雖然她知道從優加城到江圖兩國的邊界還有太長的路要走,也有太多的危險要面對,但是跟心上人在一起,還有什麼怕的呢?
唯一不滿的是,她那心上人並沒有和她共乘一騎、月夜私奔,而是和那個惡以的圖魯在一起,這場景要是給腐女們看到,還以爲這是個霸道強攻加邪惡彆扭受的耽美故事呢。
胡思亂想中,一行人已經沿着優加城的主幹道奔襲了數裡之遙,第到一個看似容易埋伏敵人的大路口,就有兩騎加入隊伍。這些人什麼打扮的都有,商旅、小販、農民、書生、全部是沈瀾的親衛隊中是出色的戰士僞裝,總共算一算,加上沈瀾的、三個親兵和方初晴,逃亡隊伍共有二十人。
當然,外加人質一名。
眼看着到了城門口,沈瀾抓緊着圖魯飛身下馬,直直走了過去,以利刃一抵圖魯的後心,圖魯立即很上道地對城門樓高喊,“本王圖魯,快開城門!”說完,恨恨地低聲道,“姓沈的,但願你今後別落在我的手裡,不然我心報此仇,令你後悔曾經生而爲!”
沈瀾沒有答話,因爲他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