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招說不上,不過是破費點銀子。”遠君抿着嘴,“不是不讓進那院嗎?我們還就不進了,找幾個丫頭給那姓方的jian人送些禮物,表示我們的關心。這事若傳到太太耳裡,只會誇我們明事理,二表哥聽說也會覺得咱們大方謙虛,而那jian人則會如坐鍼氈。她若還不動,就只能眼看着咱們在姑母和二表哥那兒落下好兒來,若動,就是她來拜見咱們,豈不是她落了下風嗎?”
“好主意,我這就讓人備禮去。”寶君一拍手,兩人相視一笑,可心裡,卻都對對方有一層疑慮,認爲這表親實在太聰明,將來爭寵時怕是很難對付的。
而當方初晴收到寶君和遠君送來的禮物,不禁暗吸了一口氣,對這兩名少女刮目相看。
“她們是想用這種辦法進來嗎?”方塊很納悶,隱約還有些得意。
方初晴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兒,“笨丫頭,她們這哪時是想進來,明明是想讓我出去。”
“那公主要怎麼辦?”青衣有點憂心地道。
方初晴聳聳肩,“那我就出去唄,你們要記得,讓敵人贏一、兩場沒什麼,不然人家縮起來,打倒不好打了。這第二回合嘛……算我們輸。”
不過她嘴裡這麼說,臉上和心裡都沒有沮喪的意思,考慮還什麼禮合適,最後靈機一動,乾脆備了兩份,打算分頭給寶、遠二位“表妹”送去。
聯手不是嗎?她倒要看看她們能有多團結,就算她們現在有共同的利益,她也得想辦法讓她們互相猜忌,不能真正同心協力纔是,不然這兩個少婦的智商相加,她鬥起來還真有點吃力。
磨蹭了兩天,方初晴才帶着禮物去探訪兩位表小姐。
她打聽到兩位表小姐住在一起,不過遠君總是在早飯後去陪太太畫一會兒畫,談談詩詞什麼的,所以中午前,寶君是一個人在繡眉苑的。而寶君爲人精明,最近常常幫太太管管內府的賬目,下午的繡眉苑是遠君獨自在家。
遠君有本事討太太的歡心,寶君的心裡想必是不痛快。而寶君頗得信任,遠君只怕也不高興,這是兩個備選新娘之間的罅隙,也是她可以着力的地方。
她讓青衣幫她準備了兩種風格的衣服,飾品和髮式。因爲決定先見寶君,所以就先照着遠君的風格裝扮起來。然後出門時,她根椐仔細觀察的結果,把遠君的舉止神態也模仿了個十足十。唉,想不到她還有演戲的天分,就連陪她同去的方塊和青衣都對她的模仿能力讚不絕口。
“可是公主爲什麼要模仿那個低賤的人呢?”方塊疑惑。而在她的眼裡,除了她的公主,別的女人都是沒身份的,特別是還想和公主搶男人的。
方初晴但笑不語,不想破壞自己好不容易纔培養出的情緒。
因爲廣武院離繡眉苑很近,所以主僕三人走了一小會兒就到了。門上的小丫頭拿了青衣遞上去的精緻拜貼,立即進去通報。
寶君本來正歪在牀上想心事,看了拜貼後冷笑數聲,但頃刻間又換上熱情親近的笑容,親自迎了出來。
“難道這位就是方秘書,方姐姐嗎?”她對走在最前面的冷美人笑問,心裡打了個突。
這位方秘書好漂亮,怪不得姨母擔心了,現在連她也緊張起來。男人,都是愛美女的,以二表哥之前的紀錄來說更是如此,不過,難道二哥喜歡冷傲才女型?通過男人身邊的女人,是完全可以判斷出他的喜好,二表哥之前那麼多女人也沒有想過扶正,卻對這個方秘書上了心,難道是因爲她冷豔的長相,和能幫他做事的才能嗎?
那事情可糟糕了,這個方秘書和遠君貌似是同一類人,舉手投足間的神韻都那麼相似,如果二表哥喜歡是這一類,那就算她和遠君共同得到了廣武院的正室之位,只怕將來也不受寵啊,看來,她要提防遠君留點心眼兒,絕對不能讓她佔了上風去。
她面上笑着寒暄,心裡卻打起了算盤,而她並不知道,這正是方初晴的目的。
寶君和遠君都人精似的,慣會察言觀色,這種人聰明,但也有個毛病,就是特別喜歡從別人的行動舉止上分析出她們想知道的信息,現在她是沈瀾的寵兒身份,寶君和遠君肯定存了心思,想知道她爲什麼受到青睞,而如果她在寶君面前裝得像遠君,卻在遠君面前裝得像寶君,那麼這二位就會以爲沈瀾喜歡的女人是另一方的類型,在這種情況下,她們之間貌似牢不可破的同盟真的還能無往不利嗎?
猜忌,永遠是破壞團結的第一要素。何況這兩個丫頭都不是善茬兒,現在看似和睦,心裡可必定都打着小九九呢。她只要加一把火,讓她們暗鬥起來,那她就輕鬆多了。
“說句高攀的,大家也算姐妹,來就來唄,還弄拜貼這麼外道?”寶君親熱地拉着方初晴的手,好像彼此間是好朋友似的,簡直親熱得過了頭,“我從小就仰慕女將軍,可惜是弱質女流,不能報效國家。方姐姐快給我講講邊塞的事,我聽了記下,趕明兒回到家跟姐姐妹妹們一說,可要顯擺顯擺。”
方初晴的神情保持淡淡的模樣,隨便說了幾件好玩的,其實也沒那麼有趣,寶君卻咯咯笑個不停,時不時插上幾句嘴,然後又“不經意”地表示特別羨慕能幹的人,尤其是還能幫上二表哥的,肯定有特別的才能。
“也沒什麼,不過王爺文武全才,向來喜歡身邊的人知情識趣,風雅恬淡,厭惡別人聒噪多嘴,幸好我不太愛說話,又識得幾個字,這才能幫着做些水磨的沒用功夫,哪談處上什麼才能。”她也“無意的”炫耀自己如何被沈瀾看中,這樣一來,寶君會更忌憚遠君了吧?很好。
不過寶君很有城府,臉上並不變色,又拉着方初晴聊了一會兒,無外乎是打聽沈瀾喜歡吃什麼,穿什麼以及各種喜好,在方初晴假裝出不痛快和戒備的神色時,就笑稱幫太太管廣武院,如果讓二表哥過得不舒坦,那可是天大的罪過了。
方初晴目的達到,也就借這個機會離開了,不過在繡眉苑沒見到無思和無我,她很失望,以前她覺得這對寶寶在樑竹月身邊都會學壞,現在寶寶們待在這兩個更熱衷於爭鬥的少女身邊,她更不放心了,決定想個辦法,讓無思和無我回到太太身邊才行。
望着她的背影,寶君咬牙切齒。
得意什麼呀,不過是個無媒芶合的jian人,居然在她面前拿大,聽她叫姐姐,就那麼直接受了,也不怕折壽,不過,二表哥如果喜歡她和遠君那類的人可怎麼好?不行,絕對不能讓遠君先在二表哥面前出現次數太多,不然她還有什麼戲唱?想到這兒,她轉身回屋,又悶頭想主意去了,大小丫環沒一個敢打擾,只有她身邊的人才知道,寶小姐表面上熱情爽朗,實際上陰沉狠辣,稍有不慎惹到她,會死得連渣也不剩。
眼看到了下午,繡眉苑的丫頭們才鬆了一口氣,哪想到廣武院的方秘書帶着禮物又來了,這一次,方初晴是怎麼豔麗活潑就怎麼打扮,完全照着寶君的來,至於言談舉止的模仿倒容易得多,她只要把上午寶君跟她寒暄說笑的話稍微改改,然後重複一遍就行了,聽得遠君直皺眉。
爲什麼方秘書和寶君的性格和裝扮那麼相似呢?難道表哥喜歡這類型的女人?那她怎麼辦?裝活潑是不行的,闔府上下誰不知道她的性子,裝不成的話,反而讓人笑,但爲了立於不敗之地,在正室的位子上坐得更牢,得到更多的寵愛,她必須讓二表哥知道她的好,還有寶君那種人是多麼粗鄙。怎麼想辦法接近二表哥呢,這可得好好籌劃一番。
“二表哥不是喜歡安靜,討厭別人多話嗎?”方初晴還在賣力表演熱情似火的友情時,遠君不客氣的橫插了一句。
方初晴知道遠君不耐煩了,輕輕一笑道,“那是對男人。對女人嘛……他的性子已近那麼悶了,哪會喜歡冷冷淡淡的?這世上的事,物極必反,性格互補才能相處的久哪。”既然遠君不客氣,她就擺出小人得志的嘴臉又如何。更何況,在這件事中扮演小人的絕不是她。
遠君心裡恨極,更加確定二表哥不會選女人,只愛那些庸脂俗粉。她之所以這樣想,完全是因爲自視清高,凡是不符合她的審美的,她就認爲一律是品位低下。
“二表哥在北境承蒙方秘書照顧,雖說下級對上級應該如此,我想還是應該代姑母謝謝你。”遠君站起身,看似很感謝,實際上是送客。
方初晴對這無言的逐客令根本無所謂,因此乾脆起身告辭,怕時間長了就會露出厭惡的神色來。真怪了,這個遠君當自己是什麼人哪,用得着她來感謝有人照顧沈瀾嗎?難道她當自己是沈瀾的媽?切,所謂的冷豔才女,原來就是這麼厚臉皮的嗎?不,她是被人捧慣了,所以做什麼事都覺得理所當然。從這一點上看,她比寶君還討厭些。
她帶着青衣和方塊要走,可就在這時,教養媽媽抱着無思無我從太太那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