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見兒的,怎麼傷成這樣?今後這可怎麼辦是好。”太太用帕子拭掉了眼角溢出的淚水,真是動了同情心了。轉念,又恨那個下這樣狠手的賤人,繼而遷怒那個非親生的二子,生氣道,“瀾二,這事你怎麼說?”
“太太放心。”沈瀾安安穩穩地說,“兒子自會給受害者一個公道。”
“這事到底是因何而起,又是怎麼動的手呢?”太太問。
於是沈瀾把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都說了一遍。這些細節是在坐在各位第一次聽到,因此沈瀾說話期間沒人打斷,只是不停地低聲驚呼,想不到晴翠居然用這樣的招數,簡直無法想象。
“那天恰好皇上去廣武院了,知道了這件事,非常震怒,但事已至此,爲了免於皇上覺得我們沈家家風不嚴,這事自然不能輕鬆放過,必是要嚴懲的。”臨了,他又加了一句。
太太連忙點頭道,“家導不可外揚,可這事不但揚了,還揚到了皇上那兒,真是丟人丟到家了。作爲管着這個家的,我也不會姑息,做出這麼黑心的事,不管是誰,也要嚴懲不貸,還要藉此事立下規矩,不然今後都有樣學樣,可怎麼得了?”說到這兒,她又嘆了口氣道“可是初晴今後的生活要怎麼辦?再嫁是不用想了,可惜還年輕着呢。唉,不然就養在沈府吧,反正無思無我很喜歡她,將來就算長大了,多個奶孃照顧也不錯。”
“方奶孃倒跟兒子提過,想到北方偏僻的地方去隱居。我琢磨着,讓她去管馬場倒是正好。”沈瀾道。
啊,他說謊!她何時說過這種話了。不過,他倒知道她的心意,明白她不願意待在沈府。或者,他還考慮到他是圖國人,所以要放她到遙遠的北僵吧?不過她到底是不是圖國人,她哪裡知道呀,鬱悶!
“那樣也很好。”太太想了一下道,“我倒是忘記了她會養馬,你不就是爲的這個,才把她要到廣武院去的嗎?不過,那個亂事的賤婢,你要怎麼懲罰?她畢竟是自由之身,要不要送到官府去?”
“皇上口諭,要兒子自行以國法和家法處置。”沈瀾略皺了下眉,繼續說謊不眨眼,“本來兒子想,那賤人毀人臉面,無異於殺人。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兒子不會沉迷於美色,罔顧天地正道。只是。。。經過審問,那賤人卻說還有幕後主使。”
啊?!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不過別人都比較自然,田玉清的表情卻有些誇張,而樑竹月
則眼皮一跳,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的抓緊了裙襬,但很快又放開了。
只是方初晴一直盯着她,這細微的動作自然瞞不過她的眼睛。原來,作賊心虛這句話是千古不滅的真理。原來,樑竹月心機這麼深沉,心裡卻也是緊張的。那樣就好,因爲她今天本來就是打的心理戰。把松風園的人牽連進這件事,僅憑晴翠的證詞是不夠的,但如果逼她們自亂陣腳,只要逼得緊,就一定會有機會!
“她不是胡說八道吧?”樑竹月雖然想過會受到牽連,但考慮到晴翠沒有證據,之前並不太擔心。可現在這話從沈瀾嘴裡說出來,感覺就大不一樣了,不禁有些慌亂,連忙先做鋪墊,“她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隨便攀咬別人是可能的。她現在只求自己減罪,說出的話,還能信嗎?”
太太一聽也對,望向沈瀾。
“這個倒不至於。”光瀾答得從容,雖然事先並沒有和方初晴練習過,但卻似乎知道她心意似的。
“開始時,她一口咬定是自己所爲。但兒子想,平日她雖有驕縱之行,但實則卻並沒有那個膽量。就算妒心大盛,扭曲了心思,也不會突然變得如此大膽。於是暗中使計,結果誘使她無意中說出,確實 是有人幫她出的主意。她一時衝動,這才釀下如此大禍。”
“那畢竟也是她做的,她難辭其咎!”太太越聽越生氣,“不過那出主意的人更是可惡,其心當誅!瀾兒,快說說究竟是誰在背地時使壞。沒想到呀沒想到,我們深府里居然有這種人,虧的你們平時總是給我唱喜歌,卻原來沈府裡早就藏污納垢,竟容利害種人託庇生存了!”
“太太,所謂樹大有枯枝。咱們沈府是大戶人家,人也難免良莠不齊,出個把敗類不算什麼。只要咱們這回亡羊補牢,爲時就不晚。而且,還有個懲治作用,今後看誰學敢背後給人捅刀子、下絆子?”田玉清平時瘋言瘋語的不招人待見,可此時這番話卻說得好,說到了太太的心坎裡。
於是太太點頭道,“說得對,咱們這樣的人家,原是容易被人鑽空子、做壞的的。我看這事也別拮着蓋着了,乾脆把幾房管的、負責的全給我叫到蘅芷院來,我今天要惡鋤奸,警告世人!”
方初晴一直躲在角落裡保持沉默,聽到這話樂得差點蹦起來。人越多、行動越憶公款某些突然陷入困局的人心理壓迫就越大。倘若人少,或者時間越長,她們就有機會思考、應對,像她這種沒有真憑實據的控告情況只怕就達不到預想的效果的了。
“我們家老三和老四要不要找來?”田玉清知道有大戲好看,捨不得自己老公沒份兒觀賞。如果有可能,最好讓沈涵把老爺子也偷偷叫上,這才叫一個熱鬧呢。她倒要看那個聖女似的大姐姐、大嫂子,還有什麼臉面!就算這事扳不倒她,至少也讓她難看好一陣。天天擺個冰清玉潔的輕薄樣兒給誰看呢!
“都叫來!”太太只說了三個字,但那怒氣卻掩蓋不住。初聽這慘事,她還只是震驚,可後來卻慢慢動了真怒,老爺已經變成那個德行了,她要的,不過是這個家安安穩穩,平平靜靜,開始,她還只是怪瀾二管束不住自己的人,卻原來府裡還隱藏着這麼狠毒的小人。她怎麼能容忍呢?如果此事傳到別的府裡,她的顏面何存?她拼拼命的努力,不就是爲了讓沈府擺脫暴發戶的身份,回覆自己孃家那種詩禮傳家的門風嗎?所以,別的事好說;這種事絕對絕對不會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