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雖然不確定的事情很多,也很荒謬,但很多人往往事到臨頭,才察覺大事不好。
不是有種說法叫,墨菲定律嗎。事情往往會朝你所預想到的最不好的情況發展。
五更對這個說法實際上是持不屑一顧的態度的。
就拿等公交來說,很多時候公交車來得及時迅速,這樣的情況在記憶中很少佔用存量,因爲並沒有什麼值得明確記錄的記憶點。然而,當你站在冷風中瑟瑟發抖,等了十多分鐘還看不到公交車的影子,這樣的場面包含身體的感觸纔會讓人記憶猶新。
說着自己平時有多不幸有多倒黴的人,可能很少去在意自己日常中所獲得的一些微小的幸福瞬間,趕上正好上樓的電梯,地鐵上搶到空餘的座位,便利店搶到僅剩的一個熱乎乎的中華饅頭。
就算是大事件,比如升學考試合格,心儀的公司面試通過,與完全合乎自己擇偶標準的異性相遇,與這些能持續幾天不會消散的幸福感相比,五更反而覺得,那種微小的幸福更值得珍重。
即便遭遇大的不幸,但只要日常中有持續不斷的小的幸福,人生也能很好地繼續下去。而這個反過來是很難成立的。
所以回到墨菲定律上。不是事情會往你所預想到的最壞情況發展,而是隻有這種糟糕的發展會讓你刻骨銘心,在記憶中保持幾年甚至幾十年。
這當然是一段沒什麼意義的廢話。但廢話也有一定的作用纔對,至少在轉移注意力方面效果拔羣,比如現在這種時候——
“小逝宵,你不吃嗎?來,這片我剛烤好。”
飛鳥媽媽將烤得滋滋作響的烤肉夾到五更的盤子裡,“要醬油的話和我說。”
“……”
“飛鳥,”小飛鳥嚇了一跳,瞪着眼睛從盤子裡擡頭,嘴裡還咬着一小塊肉。
“別光顧着吃啊,把旁邊的醬油碟拿過來。沒看到這邊數量不夠嗎。”
“可是,”小飛鳥囫圇吞棗地嚼了兩下,把口中的食物嚥進肚子,猶豫地看向坐在母親身邊乾笑着的五更,“可是,這個醬油碟是我的啊……”
“你這孩子,你和小逝宵共用一個怎麼了,平時不很喜歡膩在一起嗎,怎麼這時候又害羞起來了。”
“誰、誰說我和臭五更膩在一起的。”
小飛鳥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皺着鼻子,攥着筷子的手,在空中小小地揮舞,像是小熊貓示威似地舉起雙手,只是她嘴邊的醬汁還沒擦乾淨,稍微有點滑稽。
飛鳥媽媽也不生氣,反倒轉頭對五更爸爸笑道,“這孩子被我慣壞了,平時都這樣沒大沒小的。不過還好在團裡有小逝宵幫忙照顧,不然我還真不放心。”
遠山抿着嘴脣,不着痕跡地看了自家女兒一眼,點了點頭,“沒有,您女兒天真爛漫的,很可愛。”再多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想了下,又加了句,“逝宵在家不怎麼說話,能像飛鳥那樣活潑點就好了。”
五更這邊夾着烤肉的筷子頓了下,微不可查地瞥了自家父親一眼。爸,您說這話認真的嗎?
再轉到更旁邊的弟弟五更禾身上,他正忙着在對付盤裡烤肉,五更看着就來氣。吃,吃死你。
“咳咳。”
也不知是不是接收到了五更心裡的腹誹,嗆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秋元把紙巾盒遞過去。五更禾擦了擦嘴,繼續投身到戰鬥中。
五更心裡一陣可惜。
秋元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吸引到五更的視線後,擡手小幅度地指了指五更的前方。
轉過去,就見對面的西野鼓着腮幫子,筷子戳着盤裡的烤肉,眼裡的怨念都快實質化了。
也難怪。
本來兩人打算坐一起,邊吃邊聊不亦說乎,結果飛鳥媽媽硬是以父女長時間沒見面爲由把五更叫到身邊噓寒問暖。
五更原本應該坐在在成員那一側,硬生生地擠到父親五更遠山和飛鳥媽媽中間。光是這樣還好,吃個飯而已,偏偏飛鳥媽媽熱情過度,不僅針對五更,還連連點到小飛鳥,搞得像聯誼會的發起人,強行拉人配對那種。
小飛鳥吃點東西也不容易。說不定心裡已經開始哀怨開了。本來今天高高興興……
五更也不敢多看西野,這個情況不是她刻意促成的,在做的幾位都是受害者而已。五更倒是迷惑,成員們到了烤肉店後,發現小飛鳥坐在母親身邊,垂頭喪氣,霜打的茄子一樣提不起精神,見到五更她們進來,就像是見到耶穌降臨一樣,用朝聖般虔誠的視線朝五更求救。就差沒扯着嗓子眼淚巴巴地叫出來“臭五更快救我”。
小飛鳥倒是高估了五更,她再有奉獻精神也不會輕易參與別人的家事,小飛鳥沒看到,生田被她父親訓了十多分鐘,別說五更,團裡一個伸出援手的都沒有。還有幾個幸災樂禍地想伸頭去看,被攔住了。
只是五更明哲保身,卻不一定能安然無事,這不,還沒吃上兩口熱乎的烤肉,就被飛鳥媽媽拉入虎口。
五更迷惑到不行,自己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怎麼每次就她攤上這麼個事。幾十分鐘之前她還擔心被西野媽媽質問,沒想到反倒是飛鳥媽媽搶先發難,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娜娜?”
“啊,媽媽。”
西野這才記起媽媽還坐在對面,此刻皺着眉頭望着女兒,頗有些擔心。她微微側頭看向在飛鳥媽媽的熱情攻勢下侷促不安的五更,心中確實擔憂更深。
她很少會見到女兒露出那種表情,讓是要把人吃掉一樣。在西野媽媽的瞭解中,女兒作爲草食動物竟然會流露出那種肉食動物般的視線,由此可見兩人的矛盾真不是一星半點。這趟她還真是來對了。
想着之後抓到機會一定要和五更單獨相處下,問問情況,既然女兒不願意多說,她只能從另一個當事人身上探尋事件的真相了。
再說未央奈,作爲二期生,只能坐在一期生隊伍的外圍。此刻扁着嘴,望向五更那邊稍微有些微妙的氣氛,只恨自己沒有參與進去的機會。
“爸,你剛纔就該先把五更前輩拉過來的……”
“啊?”
堀爸爸此刻正全心全意地幫女兒烤肉,聞言擡頭,表情有些爲難,“我一個大叔把成員拉過來……不太合適吧……”
“……”
“沒事,你在團裡有的是時間和你的五更前輩相處。未央奈你在臺上跳舞消耗了不少體力吧,多吃點,不夠我再烤。”
未央奈看了眼盤裡快堆成小山的烤肉,有些無語。早知道媽媽臨時有事,就乾脆讓她取消計劃算了,爸爸作爲替補完全派不上用場。
她卻沒注意到不遠處的生田投來的羨慕視線。
生田的爸爸看着一本正經,不過烤起肉來有些笨手笨腳,偏偏自尊心超高,根本不讓生田搭手幫忙,搞得作爲烤肉好手的生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未央奈盤裡的烤肉山,時不時咽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