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五更還是被白石選去了。她今天的表現很不在狀態。可能有些成員察覺不到,可作爲把控全場的MC,香蕉人對這些比較敏感。
節目的休息時間,日村裝作和成員談心聊起大家聖誕LIVE的準備情況,設樂則帶着五更來到背景板後面問起五更的近況。
她好像是誤會五更最近遭遇了什麼煩心事。這也不算是誤會,只是,五更無法啓齒而已。
“你也別怪我多事,一開始做節目,我們和你們這羣小女生年齡差還蠻大的,也不知道該怎麼拉近距離,五更你幫了我們很多,所以,遇到什麼難題,方便的話不妨和我們說說。這可不是客套話。”
他這樣笑着關心五更,真的讓她有種面對大哥哥的感覺。西野曾和五更說過,說平時錄節目都不太敢和設樂桑對視,心裡還是有些害怕。
五更倒是想她能和香蕉人多多接觸下,不只是節目上,私下裡也說說話,心中的拘謹可能會少上很多。當然,要是被請吃飯,那還是果斷拒絕爲好。
“設樂桑,您真的覺得我有幫上忙嗎?”
“這不像你會說的話啊,”設樂笑道,“最開始錄《乃木阪在哪》的時候,我對你的印象可是很莽撞的,褒義的意義上。雖然能夠看出來緊張,但還算自在,和日村桑有來有回地應對,我拋的梗也能妥善地接着。一般人可是很難做到這點的。怎麼,最近對自己沒信心了?”
“可能是,突然覺得自己在做無用功吧。”五更舒了一口氣,“付出沒有得到預想的回報,被誤解,然後導致有些事情之後的發展並不是很順利。”
設樂以爲她在說綜藝上的事,便示意她往場上看過去。
日村就像是哥哥面對妹妹們那樣,揹着雙手輕鬆地站着和成員們聊天。
生駒她們幾個滔滔不絕地說着,西野便捂着嘴笑,偶爾高山不好意思地抱着手臂歪頭。星野不知在對飛鳥說些什麼,飛鳥心不在焉地聽着,踢踏着腳上的小皮鞋。
而年上組那邊,橋本捂着嘴,視線落在日村身上,被白石拍了下肩膀,轉頭正好看到鬆村在搞怪地擺弄自己的頭髮。坐在後面的櫻井時不時探頭望向若月。
場內並沒有嚴肅規整的氣氛,各個小圈子生態各異,它們彼此交互着,反而構成一個舒適自在的整體。
“如果沒有五更你的努力,我想香蕉人和乃木阪的關係可能要更工作化正式些一點,和你們這羣小姑娘一起工作,其實更像是休假。”他笑着說,“如果單純只是工作的話,我們也沒必要一有時間就會趕去看LIVE,看着你們在舞臺上的身姿,我們多少也有些成就感的,不只是位置,心態上也是特等席,畢竟是看着你們一路成長過來的。”
設樂拍了拍五更的後背,“我想你也聽夠了老生常談的說教,不過,你們這個時期的煩惱對我們來說,已經是非常珍貴的東西了。謙虛點是好事,但也別太妄自菲薄了,要不是五更你,高山秋元她們也不會這麼快地放下心房,把節目做的這麼有趣。
“今天不也是嗎,雖然你不在狀態,可她們還是把氣氛炒的很熱,所以,輕鬆點,很多事情都要慢慢來,別給自己太多的壓力。”
五更明白,她自然明白這些道理。
經歷了乃木阪初期的開荒,等同於白手起家把一個公司逐漸發展做大,作爲始終身處前線的成員,五更自然有更多的感觸。
事情是一點一點做好的。路是一步一步走完的。
情感是漸漸升溫的,激情是緩緩退卻的。
有上坡就有下坡,三歲孩子都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就像乃木阪的三角標誌一樣,最高點如同被切斷的懸崖峭壁一般,陡然間的下落讓五更甚至來不及打開降落傘。
設樂不知道,五更就是條鹹魚,她對工作上的事情不像香蕉人一樣當做畢生的事業去做。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考慮的多半不是瑣碎的細枝末節,就大而空泛的東西,比如生田的人類論生死論,比如小飛鳥經五更一役後,對喜歡等情感能否在時間中長久留存的悲觀看法,比如月櫻五七蕎麥的各自關係。
她們看到的東西,不是太近就是太遠,不是清晰具象到影響每一天每時每刻的心情,就是曖昧模糊的一團迷霧,衆多前赴後繼的哲學家都未曾解明的無解難題。
五更未曾想象過自己的具體未來,她目前只能看到眼前的東西。得過且過地渡過每一天。與西野關係的破碎,更是讓她整個世界收縮到對兩人的關係解明上,她們結束的昏頭昏腦,至少對五更來說是這樣。不把這件事搞清楚,五更預感自己將會一生爲此所累。
錄製再開,五更稍稍冷靜。確實,之前的她沒有在意這些,一但偏向旁觀者的角度去看,正如設樂所說的那樣,即便沒有了五更,節目依舊能夠順暢的進行下去。
高山生田秋元生駒,就連飛鳥也能夠比較淡然地接話表達自己的意見了。
設樂說了,這些都是她的功勞,可是五更在高興的同時,心中難免憂鬱。一直以來她心中是有一份責任的。
第一期鬥狗節目結束後,香蕉人和她說的那番話,言語中蘊含的期待,讓她深感自己受到重視,肩上也隱隱落着名爲責任的擔子。如果不是那番話的鼓勵,可能五更不會在綜藝上表現的如此積極。
現在,節目越來越有趣,向着好的方向發展,似乎有沒有她都不再重要。
而且——
五更看向對面的隊伍。
而且,在西野的身邊,已經沒了自己的位置。那個以往在節目上需要給她打掩護的小姑娘,如今已經已經能夠用自己的方法去應對節目中的狀況,高山生駒她們也會給她打圓場。
她覺得失落又寂寞。過去是西野依靠着她,現在,西野逐漸變得堅強起來,沒了五更也能夠獨當一面,可五更卻在變得軟弱。
聽着場中自己未曾參與的歡聲笑語,五更的心中落滿了灰塵。
如果連綜藝都被頂替的話,未來,她該站在組合中的什麼位置呢。她會甘心站在西野的身後,看着她的背影嗎。
五更低下頭,搭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