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望去便見有人臨窗而立,只見他一襲青衣,翠色如竹,氣質亦是翩翩如玉,那迷人的微勾起的脣角透露出幾分心情的愉悅,而此人正是之前帶走溫陌的溫翔。
當看到樓下有疾馳的馬蹄聲飛掠而過,眼瞬間眯了一下,溫翔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濃了幾分,甚至連眸子裡也染上了幾分淡淡的笑意,只因那馬蹄聲過,帶走的是滿臉煞氣的蕭寒之一行人。
輕手關上窗子,溫翔轉身看向躺在牀上的溫陌,只見他臉色雖有些蒼白,脣色卻仍然紅豔得似血,沉睡的容顏看起來亦是平靜而安謐的。
走上前,溫翔坐在牀邊用他修長的指尖輕輕滑過溫陌的眉和臉頰,眼中溢充溢着滿滿的疼惜,腦中不可抑制地回想起早上看到的那些痕跡。臉色瞬間沉下來,溫翔輕撫溫陌臉的手不由得緊握成拳,冷冷吐出“蕭寒之”三字。
想了想,溫翔起身走到梳妝鏡前,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張□□戴上,並對着銅鏡細細觀察了會兒,發現並無異狀這纔拿起桌上一隻硃砂筆和書梳髮用的篦子回到牀邊上。
之前給溫陌喂的藥裡含有讓人安睡的草藥成分,所以溫翔也沒叫醒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溫陌的衣裳褪去,給他換上放在一邊的一套雪白色的女裝。
其實從小溫陌洗澡穿衣都是溫翔一手包辦的,也從來沒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的,不過今天給溫陌換衣服時,看見他身上各種深深淺淺的印記,溫翔心頭卻有一絲尷尬涌了上來,不過尷尬過後是更大的憤怒。
等給溫陌穿好了衣服,溫翔輕輕將他抱在懷裡,眉宇間透出幾分愧疚,然後吻了吻溫陌的發頂,輕聲嘆息着,“哥哥不會再讓你受這種委屈了……”驀地,溫翔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語氣也顯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這筆賬我會一點一點收回來的!”
此時,遠在大草原上的溫斌一家三口同時打了個冷顫,好似背後有什麼在盯着他們,溫雯不由得拉着母親周靜然悄聲道,“孃親,我覺得怪怪的,要不我們還是去京城找大哥坦白罪過吧?”
溫斌聞言也湊了過來,一點也沒有了一家之主的風範,他也壓低了聲音,皺着眉說,“我看也是,咱們去京城找翔兒說清楚這件事,也許他就能理解我們的苦心了。”
說完溫斌與溫雯都看向周靜然等她下最後決定,周靜然一手拉起溫斌的手,不由得笑了起來,“妾身自然是聽老爺的,況且翔兒決非不講理之輩,讓他知道我們也是爲陌兒着想也好。”
於是,溫斌三人調轉方向也往京城趕路而去,只是他們此時不知道,溫翔雖然講理,那卻是對於溫陌之外的事而已,更何況他本就是不信命運之人,因爲這種理由溫家人把溫陌送了人,可想而知,後果必然,慘烈無比。
所以說,溫陌的天性裡那種“天真”是有家族背景、由來已久的。
抱着溫陌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溫陌清醒過來仰起頭喚了聲“哥哥”,溫翔才突然從各種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輕輕掙開溫翔的懷抱,溫陌覺得腰間似乎束得很緊,讓他有些不舒服,於是低頭想要整理下衣服,不過當他看到自己身上陌生的衣服款式,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溫陌拉了拉腰帶想讓腰部變得寬鬆些,不過溫翔卻迅速按住了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溫柔道,“陌陌乖,這是女子的裙裝,腰帶系得自然比你平時穿的衣服要緊一些,習慣就好了。”
眨了下眼睛,溫陌靜靜看着溫翔,面色毫無波瀾,只語調平平地問,“女子的裙裝?爲什麼要穿?”
輕輕笑了笑,溫翔雙手捧住溫陌的臉蛋湊上去親了一口,語氣滿是笑意,“哥哥喜歡看陌陌穿這樣的衣服,所以陌陌穿給哥哥看好不好?”
也不知道這有什麼怪異的地方,所以溫陌只是順從地點了點頭,也不再去拉腰帶,反而淡淡說道,“原來小柔平時穿衣服都系這麼緊,下次給她穿男子的衣服好了,穿着舒服些。”
溫翔聽到溫陌的話,嘴角不由得微微勾了起來,在心底嘆息着他的陌陌還是沒有變,總是這麼讓他覺得莫名的可愛。
“來,哥哥給陌陌梳頭髮。”說着,溫翔讓溫陌背對他坐着,拿起篦子輕輕地梳理溫陌長而烏黑的長髮。
溫陌的頭髮不僅濃黑也是少見的柔順,溫翔只是輕輕地梳理了幾下,滿頭烏髮便服帖地鋪散在背後,梳理之後是綰、鬟、結、盤、疊、鬢,完全固定好,溫翔在從懷裡拿出一支鳳釵插到溫陌髮髻之上。
滿意地眯起眼睛笑了,溫翔下牀半蹲半跪在地上,然後握着溫陌的右腳,輕輕將白色繡花鞋給他穿上,接着再穿上另一隻。
溫陌一動不動任溫翔給他梳頭再穿鞋,似是早已習慣這樣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忸怩或是不適,甚至在溫翔給他穿好一隻鞋的時候,將那隻沒穿鞋的腳擱在溫翔半直起的膝蓋上,只見他臉上面無表情,配上他發上那隻鳳舞釵高貴得似個仙子。
“好了。”溫翔輕輕將溫陌的腳放到地上,站起身整了整衣衫,伸出手等溫陌將手放到他掌心。
溫陌睜着一雙清澈的眸子靜靜地看了溫翔好一會兒,這才伸出右手將手放到溫翔身處的手中,藉着他的力站了起來。
溫翔一手拉着溫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但見溫陌着一身月白色繡蓮花錦衣長裙,腰間束着一條同色腰帶,並在右邊腰側系成一個蝴蝶結,而頭上挽着隨常鳳髻,簮着一支鳳舞釵,陪襯着他清冷的氣質端的是一個冷豔美人,若非十分熟悉的人仔細查看竟是完全看不出溫陌原本的模樣。
正所謂,亭亭玉樹臨風立,冉冉香蓮帶露開。
不過,溫翔卻在溫陌的臉上細細端詳了一陣,輕挑起了一變眉毛,好似在考量着什麼,突然他的視線停留在溫陌的額頭上,然後勾起脣角笑了。溫翔將溫陌身子按回牀上,在溫陌仰頭看着他的時候,輕輕道,“等等,還有一處才完美。”
溫翔從旁邊拿起那支原本是批改公務的硃砂筆,用左手勾起溫陌的下頭,迫使他仰起頭看着自己,溫翔用硃砂筆輕輕在溫陌左邊額頭上幾筆一勾,一朵精緻而小巧的蓮花立刻便現於額上,瞬間那種豔麗的姿容完全掩蓋住了溫陌原本的氣質與容顏。
終於滿意地眯起了眼,溫翔一手仍開硃砂筆,湊近了輕輕吹乾未乾的硃砂,然後一手勾住溫陌的腰帶着他站起來,滿是笑意地柔聲道,“陌陌果然是哥哥最珍貴的寶。”
轉頭看溫翔,溫陌伸手摸了摸額上多出來的東西,也沒說話,只是精神有些不好得將頭靠在溫翔肩上,畢竟之前受了內傷並未完全恢復元氣。
“陌陌還記得小時候和哥哥玩的遊戲吧?”調整了個姿勢,溫翔讓溫陌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一邊柔聲問。
“恩,記得。”溫陌有些疲憊地半闔着眼睛,漫不經心地答。
溫翔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然後竟是一把橫抱起了溫陌,邊往外走邊滿是笑意地道,“這麼多年沒玩了,陌陌和哥哥再玩一次。”
眼睛已經完全閉了起來,溫陌舒服地輕輕嗯了一聲,聲音幾不可聞,“恩,陌陌是新娘,哥哥是新郎,陌陌叫白蓮,哥哥叫青竹……”
說到後來溫陌的聲音甚至已經完全低若呢喃,溫翔低頭一看溫陌已然疲憊入睡,他心疼地湊過去吻了吻溫陌的額頭,低低嘆息,“那一掌很痛吧……放心,青竹會好好守護白蓮,一直一直……”
溫翔抱着溫陌走到客棧外,一輛外觀樸素的馬車已然停立在那裡,擡頭看看廣袤而湛藍的天,溫翔無聲地勾脣笑了,聲音慢慢消散在風中,“青竹這一次會陪着白蓮好好看看這美麗山河,直到白蓮綻放,青竹開花,至死方休。”
被蕭寒之與溫陌遺忘在嘯天堡的溫小小,此時終於因爲始終沒見到溫陌大鬧起來,說到被鬧的人,自然是接手溫小小不久的溫鷗。
只見溫鷗此時正在扎馬步,而溫小小在一邊不依得不停地哭鬧着扯他的衣服,邊哭邊喊,“小小要陌陌,要陌陌,要陌陌……”
聽到溫小小直到哭得一抽一抽的,溫鷗再也沒法集中精神扎馬步這才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他對溫小小冷冷道,“爹讓咱們在家呆着。”
雖然溫鷗對溫小小一向不多話,卻也從沒這麼冷顏過,溫小小猛地愣了一下,然後在溫鷗轉身要走的時候哇的大哭起來。
然而溫鷗因爲從沒哄過小孩子,心底早有些不耐煩,所以當溫小小撲過來抱着他腿的時候,他更是難耐得皺起了眉,不過溫鷗也是個倔性子,他想着不能太縱容溫小小便也不理會他,腿上拖着個溫小小徑自往回走。
不過當溫小小一直抱着他的腿到了晚上,雖然不哭不鬧但就是不吃飯不洗澡死抱着他不放,最後溫鷗終於受不了地第一次大聲道,“好了好了,明天我就帶你去找你的陌陌!現在快給我吃飯洗澡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b汗,怎麼大哥和溫陌被我越寫越曖昧...噗...但很掙扎着說一句:青竹和白蓮真的木有JQ...只是看起來很像有JQ而已...
不過,這話有人信不?...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