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所有空餘的時間就都用來折騰我的新家了。
“微涼,這不過只是租的房子,又不是你自己的,你費那麼大勁幹嘛?”新家終於完工,南卜一臉不解虛脫的躺在我小客廳的沙發上。
“我看過一本書,人家說,房子是別人的,可是,生活是自己的。你會不會過生活?”我拿着本子,計算着安置新家的開銷,瞥了一眼因爲這幾天幫忙而熟悉的南卜。
“不會。我只知道,爲了一張這圓不圓方不方的桌子,讓我吃一個月的泡麪,我接受不了。”南卜看了一眼我堆在小廚房裡的兩大箱只泡麪,滿頭的黑線。
“那是你。”我笑了笑,沒有人會真的比你自己更懂你,在別人眼裡,你不屈的驕傲,永遠只是人家奚落、八卦、玩笑的藉口。
“這個月發工資了你得請客,我好歹也幫了這麼久的忙,你可不能夠什麼都不做。”
他拿着遙控,將頻道換了一個又一個。
“好啊。”我輕聲的應着,並不以爲意,像他這樣處處留情而又俊朗溫暖,工資又不錯的二十五六歲的男人,最是有魅力,身邊從不會缺少女人。
而我,不願意做那一個他衆多女人中的一個。
人家都說過了二十五的女人都是九尾狐狸,情場上走腎,不走心。
我今年二十三,卻感覺自己像是三十二歲,不走心,不走腎。
我只是想要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獨自走完這一生。
不過,南卜倒是不介意我不冷不熱的態度,常常過來蹭飯,當然,他每次來都帶着新鮮的蔬菜,我也不好說什麼。對我而言,一個人和兩個人吃飯,都是那樣,沒什麼區別。
這樣的生活又是一週,張偉忽然興致勃勃的打來電話,對我說:“我交了個女朋友,今天請你吃飯吧!”
因爲是帶女朋友見自己的朋友,晚上吃飯的時候,才知道又聚齊了一桌的人。
他女友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姑娘,叫安色,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膚,除了年紀小一些,還在上學之外,倒也登對。
不過,好好的一桌飯,吃着吃着,每個人又都掏出了手機開始玩。
就連請客的主人張偉也是,我看着無奈,姑娘看着他也表現出了無奈。
“這是吃飯,還是吃手機呢?”如果是以前,我或許會這麼問,不過現在,我只是一臉無奈又習以爲常的表情。
“張偉,就不能把你的手機收起來嗎?菜都上齊了。”菜上齊了,張偉依舊低着頭看着手機,咯咯咯笑,他不發話,這姑娘和我們也不熟,更不好招待,只好扯了扯他的衣角。
“等等,這關就要過了,你們先吃,大家別客氣啊。”張偉不以爲然的說了一句,並沒有放下手機。
“他就這幅德行,安色,你多擔待點,大家吃東西吧,你們耐得住餓,我這小女子可受不了。”我調侃的衝安色笑了笑。
安色苦笑着衝大家笑了笑,然後招呼大家用餐。
我忽然想起以前的自己,高中的時候,我也很長一段時間喜歡時時刻刻拿着手機,寧願玩一把俄羅斯方塊,也不願意擡頭與人交流,也是這樣,我纔會最後一個人悲傷。
好不容易結束這並不愉快的聚餐,大家各奔東西,安色看着唯一的一名女性,給我留了電話號碼和自己的地址,說是有空可以找她一起玩,她今年大二,很有活力的樣子,我笑着接下,與她交換了聯繫方式。
我沒有想到,她們會分得那麼快。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說分手就分了手。
那天正在下着雨,天氣有些冷,我剛在市裡最大的圖書館辦了借書證,借了幾本與設計有關的書,就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開口第一句話,我沒有聽清楚她說了什麼,只聽到一陣陣悲傷的抽噎。
“安色對嗎?出什麼事了?”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在九色咖啡店。”
過了良久,她才斷斷續續的說出一個地址。
“不管出了什麼事情,別做傻事,等我過來。”
聽着這傷心不已的聲音,我決定不管什麼事情都過去看看。
從小到大一個人的我,最明白一個人身在異鄉,受了委屈,掏出手機,卻發現一個可以撥出去的電話號碼也沒有的心情。
我到達咖啡店的時候,她一個人靠在咖啡店外面邊角的牆上,全身上下都溼透了。
看見我,她忽然衝上來,緊緊的將我抱住,一個勁的哭,一個勁的搖頭,什麼也不說。
我知道,她只是想要一個溫暖的擁抱。
在一個陌生的城市,你很傷心,掏出手機,撥出一個你並不熟悉的電話號碼,對方是一個並不熟悉的人,可是,她聽到你的哭聲,不敷衍,不猶豫的來到你的身邊,不管她是什麼人,你也願意相信這份溫暖,願意留戀,願意依賴。
“我們分手了。”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雖然在我意料之中,可還是有些驚訝。
聽說他們交往了一年多了,不過最近才確定關係,而且是張偉主動追的安色。
我一直以爲像張偉那樣安安分分的大男孩,應該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可是當安色坐在我家裡,泣不成聲的說他腳踏兩條船的時候,我才知道,並不是人好,就不會做錯事的。
繁華三千,看淡即是浮雲;煩惱無數,想開就是晴天。
我以爲我會這樣文縐縐的來上一句,可是,看着她坐在我得客廳了哭了一個小時,我只是給她拿了兩條毛巾,一條給她披上,一條幫她擦乾頭髮。
在這個時候,沉默,或許,對我來說,是我覺得的最好的處理方式。
終於,她哭夠了,我把進門時放在電飯鍋裡的煲了一個多小時的薑湯遞給她。
“好了,雖然說女人是水做的,可是,也夠了。既然不能夠走下去,分開也許也挺好的。”我努力讓自己笑得親切一些。
“謝謝。”她停下來,笑了笑,乖巧的接過我手裡的碗。
“你現在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看着她喝完薑湯,我站起來,我知道,我的臉上的笑容有多勉強,我也知道,我應該找一件自己的衣服給她換上,畢竟,她的衣服溼透了。
可是,我做不到,或許被傷過,所以不再單純,也或許,我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善良,一件衣服也是捨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