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紅霞雖然儘量讓自己說得很和緩,但我們都知道,發生這檔子事情,我們更多的是失落。
不管是在我們剛救下朱立新的同時,還是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甚至在他已經找回自己的出身,重新成爲朱明子孫之後,我們一直是對他視若己出,甚至還一心想着讓他當個盡職的大哥,把這些孩子們一起帶大的,但是,如今的情形,卻很難讓我們同它和之前天真無邪,粘着我們一口一個爸媽叫得那麼親暱的李新相比。
可能,周元吾和朱永和的密謀,他未必全部知情,但周元吾身爲他目前最重要的幕僚,若說他不知道周元吾是打着我不在這裡想要來撈點好處的想法,打死我都不會相信。
雖然這個世界上不愉快的事情總是很多,但如果一味的糾結在過去,無疑會讓自己過得更不愉快。不管朱立新是如何想的,至少看到同爲我們收養的李晴姑娘仍把我們當作她的親生爹孃,就算已經九歲的她早就知道不是我們親生的,但卻從來沒有因此而和我們有任何隔閡的時候,我們受傷的心靈,受到了莫大的安慰。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會恩將仇報的,雖然我們從未指望他報我們的恩,但任何人都不會希望自己的好意換來的卻是惡意。已經過去的事情,糾結再也無用,或許我們更應該往前看。幫助別人就是一種美德,我們救下落難的孩子本來就沒有錯,錯的只是我們救錯了人。雖然他一直在我們身邊長大,受我們的善良教育頗多,但有的邪惡的種子是從血液中帶來的,又豈是我們的努力所能改變得了的。
都說忙碌容易讓人們忘記不愉快的事情。儘管我們來到這塊土地已經近八年了,但相對於更多的人們來說,他們纔剛來到這片土地,從未試過擁有這麼多的土地,把自己的家的地耕種開來,現在可是南北球的春天,這時候隨便種下點什麼,到了秋天纔能有所收穫。雖然不少人仍在或明或暗的咒罵杜永和的事情,打擾了他們平靜的生活,但很快大家都投入了全面的忙碌之中。
而在離開家近半年,又花了近一個月將秩序穩定下來之後,我也不得不再得打起精神面對紛沓而至的各種政務。
雖然軍隊仍握在張春寶之中,但擴充自己的部隊,卻成爲我首先要做的事情,倒不是不信任張春寶,而是設想當張春寶不在的時候,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完全的掌握軍中大權了。
雖然依照原來的架子,擴充爲三個營,各個營長由原來的連長直接升任,但如今他們除了訓練部隊、帶領士兵守衛國土之外,軍中的錢糧將完全由我派至軍中的副職所充任。我帶在身邊的最值得信任的三個僕人將分赴三個營隊之中,雖然他們的能力比其它人都不如,但他們卻會對我徹底的忠誠,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們把住了錢糧武器,任何人都無法單獨帶走部隊。
施琅表現出了他作爲水師統領的本事,我在經過慎重考慮之後,再次對他的部隊進行擴充爲北海艦隊,暫時讓他領着艦隊司令的職務。我們的移民和貿易船隻越來越多,雖然大體上是安全的,但也遇到過幾起海盜擾事,給我們造成了一定的損失。他們的主要職責,除了練兵之外,便是保護這條航道的安全,並將一切膽敢挑釁我們的人消滅在大海中。
而且,爲了不讓施琅有多餘的想法,我給李大義派了一個貼心護衛,名義上是負責掌管軍中物品,實際卻是就近監督他們。
這些派出去的印度僕人,忠實的執行我的命令的時候,很容易讓人想起明朝的監守太監。不同的是這些人都有家小,都不曾閹割。雖然這樣看起來可能對忠實的自己人不太公平,但經過的事情讓我已經變成驚弓之鳥,再也不敢拿自己的家人的安全去賭了。
Wшw ▲тTk án ▲¢ 〇
好在,目前看來,他們還沒有什麼牴觸情緒,或許這也是他
們向我表達自己忠誠的另外一種辦法。如果他們真的有私心,或許他們就應該有反彈了。自己內心坦蕩,不懷壞的念頭,幹嘛要擔心別人的監督?
以前有杜永和幫我頂着這一攤子政事,我自然樂得悠閒,倒也不是很閒,我更願意把自己的時間放在還原各種後世的技術上面。但如今杜永和出事之後,我不得不硬着頭皮把這些事情全部攬到了身上。
更過份的是,案頭上的各種公文都看不完,徐翠芬這個女人還硬要拉着我去視察民情,當然,說辭是說現在是春播時期,我這麼個大老爺,就該到田間地頭去關心一下百姓的疾苦。作爲前世的好青年和農家子弟,對那些飽食忠日的所謂人民公僕們名爲體察實爲擾民的作秀行爲,我可謂深惡痛絕,現在居然讓我自己去作這個秀,可想我有多厭惡了。
我一直以爲,我這樣不打招呼的把張真真帶過來,他們幾個一定會和我大鬧一場,誰知道什麼事情都沒有,哪怕風波過去之後也是風平浪靜。但我知道,這些女人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天知道他們心血來潮了會拿我怎麼樣。所以,內心有愧的我,也儘量想多抽點時間陪陪他們。
馬蓉不過嫁給了一個更熱心於賺錢的男人而己,都能堂而皇之的給男人戴綠帽。而我這裡是九個如花似玉如狼似虎的女人,我還不好好的多抽時間陪她們,那纔是我真的不想活了。
可奇怪的是,這幾個女人似乎對男女之情不是那麼熱切了似的,明明夫妻閨房之中,她們比我更顯得飢渴,可是怎麼一旦穿上衣服,她們對男女之情就不怎麼感興趣了,甚至還勸我要淺嘗轍止,不要太過透支自己的健康了。
後來我居然發現,這幾個女人居然是算準了自己的生理週期再和我同房,我也奇怪,怎麼我們的生育率這麼高,敢情我被這些女人當作了真正的種馬了,除了生兒育女的任務之外,好象她們對閨房之樂沒有多少興趣似的。明明在閨房之中的時候,她們一個個都玩得很投入的,不象是性冷淡啊。
“我們有九個,以後說不定還有新人來呢,你才一個人,留着點力氣以後使吧,難道你真的想以後自己年紀輕輕的就不行了,真的讓我們真的想要的時候你也給不了了?那時候你就甘心讓我們去找別人去?”劉桂蘭有些邪惡的笑容不得不讓我生生打住想要將她們脫光,再次來個大被同眠的舉動。
走在熟悉的田間地頭,看着農夫們忙碌的在田間地頭走來走去,碰到路過的農夫,甚至會傻呵呵的點頭說聲同志們辛苦了,沒想到,沒換來農夫的客氣話,只換來幾個異樣的眼神,然後人家轉身匆匆離開,就想碰到了瘟疫一般,有多遠就躲多遠。
碰到推着車走不動的,我甚至會本能的伸出雙手,幫他們一起把車子推動起來,可當他們一看到我的穿着,立即就匆匆的道聲謝,然後就象遇到瘟神一般,趕快跑遠。
“怎麼了,難道我長得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這麼不討人喜歡麼?”我不解的問徐翠芬。
“你應該感謝我帶你出來看看,你看看,如今才十幾萬人,你的百姓就不認識你了,要是有更多的人,以後再遇上杜永和那樣的人,你說這些百姓們還會知道你是誰?他們只怕只認識他們身邊的村長里長了吧?”徐翠芬有些幽幽地說,說着竟有些哽咽起來,“這次還好還有些相熟的百姓幫忙,要不是他們,果真出了什麼事情,你讓我們娘兒們怎麼辦?這裡那麼多娶不上媳婦的男人,要不是他們知道我們的身份,我真的怕遇到他們的眼神。”
“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我是一個心軟的人,見不得女人流眼淚,一看徐翠芬這表情,也不管自己多麼疲倦,硬着頭皮也要陪她一塊走下去了。
頭頂上的太陽愈來愈大,雖然只是暮春,但這熱氣仍熱
得讓人受不了。更要命的是,早上喝了兩碗稀粥就出來了,這會早覺得飢腸漉漉了,可是從這裡到回家的路還有七八里,這可怎麼辦。
左右看不到徐夏農的人,這個忠實的印度僕人,平常一向本份的,怎麼這會看不到人了。打眼四處觀望,終於看到他推着一輛沉重的馬車過來了,心道,這傢伙應該給我們送吃的來了。
誰知道這傢伙竟似乎沒有看到我似的,帶着兩個家僕推着車,徑直走向了正在樹蔭下吃中飯的農夫們。
“瞧,那個總督家的家丁又給我們送吃的來了。”一見到徐夏農過來,農夫們立即一擁而上。不要招呼,就在車子上翻找着各種食物:包子、饅頭、燒餅,甚至還有幾樣水果,更有眼尖的發現了最角落的地方,居然還放着一罈子酒,立即就急不可耐的拿起要喝。
能看出來,這些人雖然種的地不少,但估計都是新來的,因爲他們的中餐居然就是幾塊紅薯,這也是給新來的戶頭髮的食物。若是老居民,家裡頭多少有些米麪的,犯不上這樣讓自己吃苦。
“你們可是知道,你們手中吃的是誰給你們的麼?”看着農夫們手忙腳亂的往肚子中塞東西,徐夏農拖着仍帶着些口音的漢語,慢條斯理地說。
“那還用說,總督大人唄。”農夫們口中應着,可絲毫沒有停下手中的食物。
“你們的地是總督給的,你們的食物也是總督大人給的,甚至你們的小命,也是總督大人撈回來的,你們就不怎麼想想,你們該要怎樣報答總督大人麼?”徐夏農提高了音調。
“我們就是種地的,能幫大人啥,就指望着趕快把地種出來,早上納上稅,就是幫總督大人了吧。”農夫手中的食物略微在嘴邊停留了一下,想了想才崩出這麼一句話。
“你們都在吃飯,你們就沒有看到總督大人在捱餓麼?”徐夏農惡狠狠地說。
雖然感到這個場面肯定是誰安排的,但身爲上位者,若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該怎麼做,那我可就白混了。
我大步走向牛車,雖然食物看起來沒有自己家裡的乾淨,還是強忍着揀起了個饅頭,塞進了自己的口中,含混不清的說,“我才走了兩個時辰,就餓得不行了,你們都是乾的重力活,怎麼能不吃飽點,多吃點。我給你們發了那麼多的食物下來,你們怎麼就不捨得吃?”
場面立即沉寂下來,我能看到,他們的手全部停留在自己的胸前,口中的食物甚至都忘記了吞嚥。良久纔有人崩出一句:“謝謝大人的好心了,家裡人多,不省着點吃,只怕吃不到收割的時候啊。”
這時候他們總算有人清醒過來,發現我就是那個幫他們推過牛車的人,立即就要跪在地上道:“是老兒有眼無珠,沒想到讓大人幫我推車,我還以爲是壞人,大人如此體恤我等農夫,又是給地又是給糧,甚至還讓我們一家人有房子住,大人的大恩大德,老兒無以爲報,大人以後但有差遣,就算舍了老兒一家的性命,也難報大人的恩情啊。”
“是啊,是啊,”其它人齊聲應道。剛纔還吃得好好的,一下子就跪了一地的人。
“起來,都起來,都是堂堂七尺男兒,跪什麼跪,我們這裡可不興跪禮的啊。”雖然心裡感到有些怪怪的,但能被人們如此尊重,還是很受用的。只是,表面上卻還要裝作一副清高的樣子。
農夫們如釋重負的拿起自己的工具,繼續幹活,似乎,比之前幹得更有幹勁了,而我則一手拿着個饅頭,另一隻手拿着個水壺,繼續往下一個小村。雖然明知道這是作秀,也不得不強力支持。
“大人,快回去,快回去吧,小王爺,哦不,朱立新現在負荊請罪來了,正跪在您的門口呢。”剛走出幾步,就看到家中的守衛黃越氣喘吁吁的跑過來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