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聶欣妍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視野盡頭,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一句話。擡頭望了望天空,陽光還是那麼刺眼,感覺眼前一黑,那股眩暈感又向我襲來。慌忙之下勉強扶着身旁的長椅坐下來,等了許久那股眩暈感才消失。
微微晃了晃腦袋,視野又逐漸變得清晰,拿出手機想試着給聶欣妍打個電話,卻發現往日長亮的手機此刻居然因電量匱乏而自動關機了。
長嘆出一口氣,真是有點禍不單行啊,早不關機晚不關機,偏偏這個時候關機。拖着有些精神疲倦的身子緩步回到宿舍,大個已經候我多時,看他的架勢是想直接把我按在座椅上的,可能是注意到我的臉色有些不對,他的表情瞬間就切換爲關切。
"怎麼了?"
我將我手中已經關機的手機遞給他,示意讓他幫我充一下電,自己走到飲水機前接了杯水纔給他回道:"和聶欣妍有點誤會,得趕緊充上電跟她解釋一下。"
大個聽後眉頭微微皺起,說道:"你們倆最近怎麼回事,之前從來沒出過問題啊,怎麼最近事情不斷。"
聽了大個的話,我突然意識到最近我們倆的關係好像是真的出了一點問題,一丁點小事兒她都會產生很大反應,而我卻沒有發現問題的源頭出在哪裡,便對大個說道:"大概是由於快畢業的原因吧,心裡多多少少都會產生一些變化。"
大個頓了頓,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問道:"你們倆,真的可以一直走下去嗎?我看你最近這幾天要比你這三年來任何時候都累。"
我一臉驚異地看着他,說道:"你從哪看出來的?"他說的是事實,但是我真的不想承認。
大個也接了杯水,大飲了一口,輕輕打出一個嗝兒,說道:"畢業季分手,在我看來是很正常的事情,因爲任何人都無法阻擋生活這艘巨船的衝撞,向生活妥協,不丟人。"
大個有這樣的認識是我沒想到的,我印象中的他應該是一個很感性的人。他會說出如此理性的一番話,真的讓我吃了一驚。
驚異的同時,我又回想起那天在悅露百貨和聶欣妍的交談,便笑着對大個說道:"我們倆是要一輩子過下去的,我這輩子沒她不行,除非我不在了,不然我不會放手的。"畢竟,我是她所認可的可以爲她拂去眼淚的人啊。
大個眼神複雜地看着我,最終也只是長嘆了一口氣,便徑自走開了,也沒有再催促我畫圖……
……
手機開機之後我就連忙給聶欣妍微信發着消息,因爲我知道有些事情打電話反而說不清,畢竟她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可能聽到我的聲音就會把電話給我掛了。手指在拼音九鍵上靈活的竄動着,終於將我的想法和推斷跟她描述清楚了。
我看到了她的微信顯示着正在輸入……心中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地,可是卻久久等不到她的回覆,剛鬆掉的那根弦又變得緊繃起來。
我期待着聶欣妍的回覆,卻又有些害怕看到她的回覆,這種矛盾的心理讓我百感交集,即便是看着那湛藍的天空,心情依舊無法平靜下來。
……
短信提示音將我的目光又拉回到了手機上,帶着一絲忐忑點開,卻發現是老媽發來的:"把銀行卡號發過來。"長舒一口氣的同時又感到有些失望。
將卡號給老媽發了過去後,趴在桌子上靜靜地盯着手機屏幕,可是卻再也沒有看到它亮起……直到我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
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天色已經有些暗淡,而宿舍居然一個人都沒有,看了一眼手機,發現微信圖標上閃着一條未知信息。帶着一絲期望將其打開,當看到是聶欣妍的消息時,我感覺手指都有些顫抖,緩緩點開那條信息:晚上六年半一起吃飯吧,我在逍遙路步行街等你。
這串文字讓我喜不自勝,輕輕揉了揉眼睛,再次確認不是眼花。聶欣妍能這麼說,就證明我的解釋起了作用,她已經不再生氣了。
不經意間瞟到了手機上的時間,現在是18點20分,我感覺我的瞳孔好像變大了一點,下一刻我便已經朝着樓下奔去。
我發誓,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跑得這麼快過,我第一次感受到別人所說的嗓子冒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但是當看到在路燈下翹首以盼的聶欣妍時,我感覺哪怕今天累死在這裡都是值得的。她也看到了我,眸中綻放着奪目的光彩,在發現我不停喘着粗氣時,眉毛微蹙,但是眼神中卻露出強烈的關切之意。
"慢點走啊,跑那麼快乾嘛?摔倒了怎麼辦?"雖然她的語氣有些惱怒,可是我卻能感受到她的擔憂。
我笑了笑,盡力平復着自己的呼吸,說道:"我……我一不小心睡着了,剛…剛看到你給我回的消息,我就…就跑過來了。"
聶欣妍朝四周望了望,指着一處沒人坐的長椅說道:"先去那邊坐會兒吧,等你休息一會兒咱們再去吃飯。"
"沒事兒,我不要緊的,已經差不多了。"我強提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呼吸不至於那麼急促。
聶欣妍並沒有聽我的話,直接拉起我的手就朝着長椅走去,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她突然的強勢讓我有些猝不及防,畢竟從來不知道她還有這麼一面,我甚至有點懷疑她到底是不是聶欣妍了。
我就那樣很被動地讓聶欣妍按在了長椅上,她則緊貼着我坐了下來,腦袋輕輕靠在我的肩膀上。
"無岫,中午我不該衝動的,以後我不會那樣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對不起這個詞,所以我也不會說。但是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如果現在我在這裡你還不想着我的話,我不知道等我出國以後你還會不會想起我,三年之後你會會不會忘記我。"說到最後已經隱隱傳來了她的啜泣聲。
我心裡震動的同時,也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輕笑着說道:"放心吧,我做鬼也不會忘記你的。"雖然這句話經常用在放狠話的場合,可是此時用在這裡卻有一絲說不出的甜蜜。
聶欣妍聽到後愣了片刻,然後便"哧哧"地笑個不停,說我沒個正經。
她的笑聲吸引了許多路人的目光,只是在瞄到我時,那些目光中便充滿了不善之意,那些眼神中包含着羨慕,嫉妒,還有…恨……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看樣子美女不論在什麼地方身後總會有一支隨時爲之上刀山下火海的後衛隊。
……
天氣真的很熱,聶欣妍身上的幽香也時不時的刺激着我,雄性荷爾蒙的分泌速度好像突然加快了,我感覺有些燥熱難耐,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不自在地扭了下身子。
聶欣妍注意到了我的異常,臉上的關切之意更濃,問道:"無岫,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尷尬地挪了挪胳膊,說道:"那個…有點熱。"
聶欣妍一開始還有些疑惑,可隨後好像是注意到了某個地方的凸起,她的臉色頓時變得通紅一片,有些羞惱地瞪着我。我露出一副無奈地表情,說道:"這……不怪我的。"
"無恥!大色狼!色……唔"
"喂,喂,小聲點兒,別亂喊啊。"我連忙捂住了她的嘴,指着周圍那些不善的眼神說道,"你是不是想讓我爬着回去啊,你看他們那眼神。"
聶欣妍微微愣了一下,環視了一週,眼睛就眯成了月牙,壞笑着說道:"以後還敢不敢調戲我了?"
"我哪調戲你了?我能把持住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嗯?你說什麼?"她揚起了小粉拳說道。
看着她這副神情,我一時有點恍惚,我突然感覺這三年以來我們倆的相處都很怪異,直到最近才終於有了一點正常情侶的模樣。情侶之間的交往不就是應該起起伏伏嗎?就像一首曲子一樣,有高chao,有低谷,也有這樣才能奏出那首伴隨我們一生的樂章。回想我們之前的相處,反倒更像是兩個相敬如賓的異性朋友。
而最近的聶欣妍也有很大的變化,她更愛笑了,卻也更喜歡哭了,我不知道這種變化對她來說到底是好是壞。
……
"無岫,你怎麼了?"聶欣妍的臉上帶着一絲好奇,又蘊含着一絲關切。
"啊?剛纔想起點事情,有點失神。走吧,去吃東西吧,我感覺有點餓了。"
"無岫,這邊兒,你走反了。"伴隨着聲音而來的還有一隻冰涼且柔軟的手,我輕輕回握住她的玉手,跟隨着她的步伐,向着遠方走去。
途中我不斷地調整着我們牽手的動作,從一開始的四指相交最終變成了五指反扣,此時我們的小臂已經緊密接觸,我能感受到她肌膚上的冰涼,我想她應該也能感受到我手臂上的熾熱。
我微微向她看去,而她也正好看向我這邊,四目相對,她的眼神中有一顆閃耀着的光點,一層很細密的小汗珠在她的額頭上浮現,臉頰上有着一絲淺淺的紅暈,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別的原因。我明明已經感覺到有汗液從我們的指縫中流出,可她的手卻沒有絲毫放鬆的意思,依然和我的五指緊密的貼合着。
她的手我已經牽過無數次,可從沒有一次能像這樣給我的心中帶來如此悸動。
"欣妍。"看着她那粉嫩的薄脣,我忍不住問道,"你的口紅是什麼色號的?"
"啊?你問這個幹嘛?"聶欣妍的表情充滿詫異,"迪奧567。"
"我想嚐嚐它是什麼味道,問清色號好去買一個。"
"啊?"她剛開始還有點愣神,隨之反應過來,臉變得更紅了,可是眼睛中卻透露着狡黠,輕聲說道:"你頭低一下。"
我帶着一絲疑慮微微俯下身去,按照我的猜想,她肯定會捉弄我一下,不過爲了心中那一丟丟的期許,我還是照做了。
下一刻,那抹冰涼便接觸到了我的脣,我瞬間感覺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愣在了當場。這次並不是一觸即走,那股清涼中帶着香甜的觸感襲遍了我的全身,我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
我微微睜開眼,卻發現她的雙眼微閉着,修長的睫毛輕輕跳動着,她呼出的熱氣不停地衝擊着我那顆燥動的心,被我壓制的原始慾望竟有些不受控制,暗自提了一口氣,集中精力享受此刻的唯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直到一絲溫熱傳來,我們的雙脣才分離,可我依舊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
"那個……無岫,你留鼻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