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義歡剛到城門下,便見一個青袍官員跳了下來,重重砸在城門前,鮮血從頭部流出,染紅大片地面。
這讓二哥眉頭微皺,他騎在馬上向後一揮手,兩名親兵便越過障礙,來到城門下,將跳下來的付汝爲拖了回來,而城上的王府侍衛居然忘記放箭。
兩名親兵將付汝爲放在地上,他頭上滿是鮮血,親衛探了下鼻息,搖了搖頭,“都尉,頭先着地,沒得救了!”
高二哥聽了,心裡一陣不舒服,彷彿憋了一口氣,半響後才搖搖頭,嘆息道:“找人認清身份,然後立碑厚葬吧。”
說完他擡頭看了王城一眼,低頭對持刀站在馬邊的金獻剛道:“汝寧城上有炮,派人拉過來,準備轟城。我們儘快打下王城,以免夜長夢多!”
河南是四戰之地,戰略上容易被人夾擊,處於十分被動的地位。歷史上據中州而得天下的先例少得可憐,即便有,如曹孟德,也是因爲天下分崩離析,四方很難達成共識同時圍剿,讓其有機會分化拉攏,各個擊破,可是李自成在河南卻是面臨一個統一的大帝國,可以說是四面皆敵,但他卻一直呆在河南,而且還站住了腳跟,便與河南明朝宗藩太多有很大關係。
天災之下,普通士紳兩三代的積累,哪裡能和二百多年的藩國相比。對流賊來說,打這些藩國獲得錢糧,比去別處打幾個府,能獲得的還要多。李自成打洛陽,羣賊跟隨,打開封,更是聚賊百萬,就是因爲羣賊知道,打下了有錢有糧,能搶個盆滿鉢。
如果換一個地方,那李自成未必能將羣賊聚集起來,他們就是打劫爲生,無利可圖,誰替李自成賣命。
崇藩也是一百多年的大藩,高二哥自然垂涎欲滴,打下崇藩,不僅僅是能得到大批的錢糧,更能把他的名聲打出來。
當然,這個名聲肯定不會是好名聲,而這也必然影響他今後嚮明朝靠攏,但是以明朝對流寇的態度,他就算熱臉貼上去,也未必能討到好,所以他才一直想要保持獨立性,即便真降明朝,那也是聽調不聽宣。
歷史上忠貞營投靠明朝之後,便被打壓的很慘,最後索性出走,建立夔東十三家,而大西軍殺得藩王並不少,境遇卻與忠貞營天差地別,便是因爲他們成爲明朝最後的救命稻草,使得明朝不能不依靠。
高二哥顯然是要做後者,所以現在打個崇藩,並沒有什麼關係,只要他今後實力強大就行。
城牆上,王世琮看見付汝爲躍城自殺,伸出手來一聲驚呼。汝寧的情況,王世琮很清楚,賊兵一旦進城,汝寧便沒了還手之力,崇王就算坐擁萬貫家財,被堵在王城內,錢不能募兵,糧不能養人,便等同於糞土。
付汝爲是汝寧知府,失地要被問罪,關鍵崇王府肯定要被賊兵端掉,這等於失陷親藩,他是無論如何逃不過一死,便索性自殺,免得朝廷問罪家人。
朱由樻正愣神間,聽見一聲悶響,便見付汝爲躍城自殺,腦子驚得三魂六魄都出了竅。完了,完了,連讓他出錢糧募兵,想要抵抗的付汝爲都絕望自殺,那汝寧肯定沒了希望,全他娘完了。
朱由樻到是不傻,瞬間就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他腿一軟,便要癱坐下去,旁邊兩名侍衛頓時一左一右將他架起,沒讓他一屁股坐地上,還保持着親藩的威嚴。
朱由樻被人扶着,彷彿病入膏肓一樣,他看着還沒自殺的王世琮,“王僉事,這可如何是好啊!”
王世琮看着城外賊兵聚集,一隊人馬忽然折返直奔北城炮臺,他到是沒罵崇王,只是心如死灰道:“殿下問下官如何是好,下官以爲事到如今,殿下該爲大明保存一點顏面,不能落在賊兵手中,不如舉火自·焚,以贊太祖英靈!”
朱由樻聽了臉色鐵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沒想到王世琮居然建議他去死。
其實王世琮的建議還是很中肯的,福藩死的多難看,多打擊大明的士氣,他要是有骨氣自己死了,明朝還能宣傳宣傳,結果被李自成烹殺,不僅死的窩囊,還助漲了闖賊的氣焰。
朱由樻臉色鐵青,知道守城沒戲,自己忽然又站了起來,然後匆忙逃下城牆,鑽入宮城內,城上的侍衛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最後紛紛將目光鎖定在王世琮的身上。
王世琮看見一張張驚惶的臉龐,嘆了口氣,“時局如此,你們自便吧!”
說完他便從一名侍衛腰間抽出一把刀來,走下城牆,上面侍衛看着他的背影,連連呼喚幾聲,“王僉事,王僉事~”
不多時,金獻剛便從城牆上拆來一門大將軍炮,直接架在城門前,親自操持火炮,直瞄城門。
“轟!”的一聲炮響,硝煙瀰漫,炮身猛退,一枚鐵彈猛砸在城門上,打出一塊凹陷。等他們準備發第二炮時,城門便被守軍打開,守衛王城的士卒紛紛投降。
高二哥當即打馬入城,他先安撫降軍幾句,然後問道:“崇藩人呢?”
一名侍衛戰戰兢兢道:“崇王殿下,離了城牆便回王府了。”
高義歡讓金獻剛控制降卒和城門,他則持刀騎馬,領着五百多士卒闖進王城,等到了王府門前,卻見一名文官持刀站在石獅之間,注視着他,臉上毫無懼色,忽然這名清瘦的官員,嘴裡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便高舉戰刀,拼命向他衝來,“闖賊,大明兵備僉事王世琮不降!”
高義歡微微皺眉,扭頭對趙柱子道:“擒了,要活的!”
“好咧。”趙柱子答應一聲,拔刀迎上,一刀便將王世琮手裡的戰刀劈飛,然後伸腳一絆,王世琮就撲倒在地,而未等他反應過來,一支大手就抓住他背上官袍,將他提起,最後夾在腋下,走了回來。
王世琮一陣掙扎,不過細胳膊細腿,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身子還沒一百斤,哪裡是趙柱子這樣的莽漢的對手,再怎麼掙扎,趙柱子夾着他的胳膊都紋絲不動,王世琮只覺得萬分恥辱,只能大罵不止。
高義歡任由他罵,“先押起來。”然後刀指宮門,“走,隨我搜!”
當下大股的人馬擁進宮殿,王府內已經亂做一團,大羣內侍和宮女驚叫連連,抱着東西在宮殿內亂竄。
高義官伸手抓住一個小內侍,將它提了起來,“說,藩庫在哪裡,崇王在哪裡?”
小宦官戰戰兢兢道:“藩庫在王宮西南,殿下好像也去了那邊。”
“跟我走!”高義歡將內侍一丟,揮手大喝,大羣士卒便跟隨他奔向藩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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