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縣,震天的喊殺聲中,如狼似虎的西軍將士,蜂擁着涌入城池。
城頭上一面明軍戰旗,被衝上城樓的西軍將士拔了下來,從城上丟下,無數雙腳踩着旗幟上斗大的“明”字,進入宜城。
宜城西門,城門被左軍士卒推開,負責斷後的左軍大將徐勇騎馬急奔,領着數百左軍倉皇的逃出宜城。
這時他聽見身後傳來的歡呼聲,不禁勒住馬繮,轉頭看去,城牆上已經出現穿着黃麻的西軍身影。
幾名左軍士卒,剛剛跑出城們,就被城上的西軍一陣箭雨射殺。
城頭和連接門洞的街道上,都開始出現西軍騎兵的身影。
徐勇面色慘白,暗暗慶幸自己,先一步到了城外。
他本以爲自己可以金蟬脫殼,悄悄撤離宜城,不想李國英一走,就引起了李定國的注意,西軍居然立刻就強攻宜城。
幸虧他最夠果決,當機立斷,壯士斷腕,沒有去通知其他各部,只帶着親衛便逃了出來。
徐勇臉上有些慘白的回頭看了看,見門洞內開始出現西軍的身影,便連忙一拔馬繮,倉皇的往西南方向逃離。
宜城南門,一身山紋甲,頭帶鳳翅盔,身後披着紅披風,騎在一匹健馬上,手提一杆大鐵槍的李定國,在親衛的簇擁下,打馬進入宜城縣。
他平靜的看着街道上躺着的屍體,聽着城中四處不時響起的火銃聲,還有喊殺聲,沿着街道打馬慢行。
此時,城中的戰鬥並沒有結束,徐勇自己跑了,但卻沒有告知部衆。
城中的左軍沒有得到軍令,還在各自爲戰,城內依然遍佈危險,但是李定國卻渾然不懼,神情淡然。
現在距離郾城伏擊已經過去了一年,左軍在這一年時間裡,也恢復了一定的元氣,從新帶出了一些相對精銳的士卒。
這些人馬大部分都隨着李國英和徐勇南下,防禦張獻忠,所以宜城縣內的左軍,還是比較難應付。
李定國騎在馬上,目光越過前面步軍的頭頂,能看到縣衙方向濃濃煙塵,聽見周圍的喊殺震天。
城中的戰鬥依然激烈,不過李定國根據看見的情形,聽見的聲音,卻迅速做出判斷。
城中的左軍,雖然還在頑抗,但是卻缺少明確的指揮,一部分正退往府衙,想要堅守,一部分則往城門突進,顯然是想出城。
這讓李定國知道大事以定,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此時他打馬在街上行走,一名西軍士卒騎馬從西面的街道奔來,翻身下馬,單膝稟報道:“啓稟將軍,徐勇從西城逃出,白將軍問是否派兵追擊?”
李定國微微皺眉,他還有點沒弄清楚,爲何昨夜李國英突然從西城撤出宜城,今日徐勇也選擇從西城突圍。
襄陽在宜城北面,左軍應該向北撤退纔對。
“先不要追擊,讓白將軍肅清城內左軍。”李定國騎在馬上,朗聲謂左右道:“傳本將軍令,各部人馬儘快肅清殘敵,然後來縣衙相會。”
衆多親衛紛紛領命,大聲應諾,便翻身上馬,奔往城中各處,下達肅清殘敵的軍令。
就像李定國判斷的一樣,左軍沒有統一的指揮,各自爲戰,不到一個時辰,城中殘餘的左軍被殺的被殺,被俘的被俘,宜城很快就被西軍控制。
宜城縣,府衙大堂內,李定國坐在主位上,兩側站着白文選等西軍戰將,中間則跪着幾名批頭散發,反綁着的左軍軍校。
李定國是張獻忠的義子,今年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卻征戰沙場多年,打過大小戰役近百場,舉手投足都帶着百戰悍將的霸氣和驍勇,臉上有這與他年紀不匹配的成熟和穩重。
他奉張獻忠之命,率領兩萬大軍北上,作爲征討左良玉,奪取襄樊的先鋒。
大軍進抵宜城後,就被三萬餘左軍擋住,本來他正戰的興起,宜城的左軍卻忽然撤離,而且並非撤向襄陽,而是奔出西城,便讓李定國疑惑了。
這讓李定國心中生出一個懷疑,不過卻並未表現在臉上,統領數萬大軍的戰將,早已喜怒都不形於色,他必須先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讓左軍突然撤離,再做決斷。
“說,李國英和徐勇爲什麼突然向西撤離?”李定國臉上滿是威嚴,看着幾名左軍俘虜。
堂上幾人中,一人想要磕頭求饒,但卻被反綁住雙手,於是只能猛點頭。
“你說!”李定國會錯意,擡手指着那人,不容置疑道。
那漢子微微一愣,滿臉驚愕,點頭變搖頭,“將軍,小人只是個百戶,什麼都不知道,求將軍饒命啊!”
李定國一擺手,“拉下去!”
兩名親衛上前將漢子拉到堂外,手起刀落直接砍了。
剩下的人嚇得魂飛魄散,動盪的亂世,人命都不怎麼值錢。
張獻忠殺人是出了名的,眼前的年輕將領,也是一點不差,殺伐果斷,絕不拖泥帶水。
一時間,剩下的人都害怕起來,不過他們大多級別不高,並不知道機密。眼看要一個個被殺,其中一員將官卻急聲道:“小人知道,是李自成要攻襄陽,左大帥下令,讓大軍撤到荊州。”
兩側的西軍將領們,聽說李自成要奪襄陽,不禁紛紛臉色一變,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這個俘虜的話,驗證了李定國的想法,他一揮手,“都帶下去!”
幾名親衛便將幾名如同一灘爛泥的左軍拖下去。
這時白文選出來皺眉抱拳道:“將軍,李自成要是南下,那襄陽怕不好打。我們現在是去追擊左良玉,還是繼續北上嗎?”
兩側的西軍將領,聽說李自成南下,都生出了怯意,畢竟這兩年來,西軍確實不如李自成混的好,被李自成甩了幾條街了。
“左良玉不值一提,李自成纔是我們的威脅。”李定國微微沉吟,便開口道:“襄陽一地,至關重要。若是襄陽落入李自成之手,那我們便無法在武昌站穩腳跟,所以我們必須要繼續北上,奪取襄陽,擋住李自成。”
拿下襄陽,整個湖廣就沒有人是西軍的對手,西軍就能奪取整個荊州之地。
“可是我們只有兩萬人馬啊!”白文選顯然沒有信心,“要是撞上李自成怎麼辦?”
李定國站起身來,掃視衆人,目光堅定,“現在李自成是否南下,還未可知,就算他南下,那又怎樣。我們這次北上,如果李自成未到,那便趁機進佔襄樊,如果李自成已經佔據襄樊,那我們也要和他打一仗,讓他見識我們大西軍的厲害。只有讓李自成知道我們不是軟柿子,他纔不敢繼續南下,攻擊武昌。”
衆人還要說話,但李定國卻一揮手,不與他們商量,直接揮手下令,“傳令下去,大軍準備一下,立刻開拔,殺奔襄陽。”
說完他又看向白文選,“白將軍,你立刻派人去武昌通報大王,讓大王派軍跟進,並注意荊州和嶽州方向。”
清晨,高義歡被一泡尿憋醒,便穿上衣服,準備去趟廁所。
其實房間裡有夜壺,不過高義歡不習慣用,他還是習慣,上廁所,或者是屙野屎,撒野尿。
這時他剛從房間出來,便與趙柱子撞了個滿懷,他未來的及開口,便聽趙柱子急聲道:“二哥,張獻忠的前鋒,李定國已經殺過來了。”
“娘個劈,這麼快!”高義歡驚得一陣哆嗦,尿都嚇得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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